一邊走,穆哈迪一邊暗暗記住經過的路線和周圍的地形,這樣即使情況有變,自己也能從容的全身而退。


    這種意識簡直不像是刻意培養出來的,而更像是隨著自己在心靈異能上的不斷深入,自行覺醒的。無論何時何地,少年都會本能一樣的收集周圍的一切信息,不由自主的去揣摩身邊人的心裏想法。


    這條街道兩邊的門都被封堵上了,但是右前方二十尺外有一座老宅的二層窗戶開著,自己需要逃生的話可以走那裏。四周的路人大多沒有注意到自己,兩個瘋癲癲的老男人正在宣揚一個被稱為“啟迪之路”的新興宗教,一大堆無業遊民聚集在兩人的身旁,另有一個小偷正在渾水摸魚。


    帶路的那個小子正在暗中盤算著如何向自己的老大解釋,所以他的眉頭之間有一抹憂色。


    穆哈迪明白,主動出擊是唯一解決臉舞者的出路。被動的防禦隻會讓對方牽著自己的鼻子走,而且顯然敵人不會把自己牽向勝利。


    自己一個人的話,對付一個隱藏在暗處的殺手實在力有未逮。庫勒蘇姆手下的精靈們並不可靠。而城市守衛隊的那個小胡子擺明了是把自己推出來吸引火力的,又如何肯派幫手。自己要找人協助,也隻有去找城裏的地頭蛇了。


    和地球上一些文學作品的想象不同,雖然阿塔斯是個奇幻世界,但是沒有傭兵工會,冒險者工會這一類的組織。阿塔斯上戰亂不斷,又有巫王的嚴密壓製,所以無法產生跨越城邦的武裝組織。更何況無論沙漠裏還是城市裏,種族仇殺和**裸的歧視無處不在,讓形形色色的冒險者們克服種族偏見成立一個管理性組織,不用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至於這幫地頭蛇肯不肯幫自己,穆哈迪胸有成竹。心靈術士最大的能力就是操縱人心,靈能用於戰鬥反而是次要的,自己到時候會開出他們無法拒絕的價碼的。


    帶路的小子引著少年來到一個巷子的盡頭,沿著土質的階梯,兩人來到一處一半位於地下的木門前麵。少年的向導敲了敲門,三長,一短,接著又是兩長,然後,門上麵的一塊活動木板被移開了,一雙男人的冷酷眼睛露了出來。


    “命運充滿悲哀。”門後傳出聲音。


    “而我正是它的樂器。”穆哈迪的向導回答。


    吱呀一聲,門軸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緩緩的打開了。


    門後的男人顯出了他的形象——白色頭巾把臉蒙的嚴嚴實實的,隻露出眼睛來。懷疑的眼光盯著跟在小偷後麵進來的穆哈迪。一盞油燈明滅不定的燃燒著,照亮了這個狹窄逼仄的空間。


    “他是誰?”蒙麵男人抬抬下巴指著穆哈迪,問,一隻手搭在了腰間的彎刀把手上。


    “某個客人。”小偷回答,“他執意要見老大。”


    “我是穆哈迪,來自天蠍部落。”少年開始了自我介紹,“我有重要的提議,要親口向你們的老大提出。”


    蒙麵男子抽出彎刀,刀鋒對著小偷。“你出賣了大人?居然帶一個外人來這裏?”


    “收回你的彎刀,如果你不想這麽快就結束自己的生命的話。”穆哈迪鎮定的說。


    “你威脅我?小子?”他轉向穆哈迪,雙手令人眼花繚亂的一閃,彎刀就架在了少年的脖子上。


    “不要!”小偷開口求饒了,“至少得讓他把我的詛咒先給解除!”


    他意在恐嚇,並非真的要動手,穆哈迪在一瞬間做出了這個判斷。“我是名心靈術士,而且是城市守衛隊的一員。你的刀再往前半寸,執政會議就會把這裏標記為反革命暴力分子的窩點,重點排除。別以為我沒有能力發送出訊息。”


    蒙麵男子的刀劃開了穆哈迪喉嚨處的皮膚,鮮血流了出來,順著刀鋒滾落在土地上。“心靈術士?嗬嗬,我聽說心靈術士都是些非人的家夥,難道你還能被割斷喉嚨不死麽?”他殘忍的挑起一大片脖子上的皮膚,想看到少年出醜。


    穆哈迪也笑笑,展現靈能連上了自己和對方的感覺神經,彎刀劃破喉嚨皮膚的痛感立刻反饋到了對方身上。蒙麵男子猝不及防,低吼了一聲退開了,一隻手按住自己的脖子。驚疑不定的注視眼前淡定的少年。


    “痛苦,從來隻是對你們這些凡人生效的。”穆哈迪摸了摸自己的喉嚨,不在意的用頭巾遮住了傷口,“對我輩心靈術士來說,除非我們自己的意誌允許,否則任何感覺任何情感都不會讓我們有分毫動搖。”


    這話明顯起了作用,蒙麵男子的眼神裏多了一些畏懼和退縮。看來嚇唬嚇唬他還是很有效果的。


    “帶我去見你們的老大,”他命令道,“就像我之前說過的。我隻是來這裏提出一個雙贏的建議的。采不采納,要等你們的頭兒來決定。”


    “不過,我十分肯定,他會感興趣的。”


    蒙麵男子和小偷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屈服了,默默的推開小屋的一扇門,開始帶路。穆哈迪暗中施展靈能控製身體緩緩修複,一邊想著自己和阿伊莎之前商議好的內容。


    臉舞者還會找上自己,這是毋庸置疑的。但自己是個心靈術士,雖然還做不到像大心靈術士那樣直接讀取他人具體的思想,但是有沒有敵意還是能讀取到的。就算那個臉舞者會用特殊的方法隱藏自己的想法,她也不可能成功行刺。因為那樣的話,穆哈迪隻要注意一下身邊哪個人的心理活動是完全感應不到的,就發現刺客在哪裏了。


    換位思考,作為一個刺客,想要成功刺殺一名會讀心的怪物。可以采用的方法就隻有三個,一是在讀心的距離之外遠程狙殺;二是發動大量具有敵意的目標包圍心靈術士,然後混身其中;第三,就是偽裝成一個穆哈迪絕對不會去讀心的人。


    第一點和第二點,既然猜想到了,就很容易預防。穆哈迪已經在心裏計劃好了一個絕佳的戰鬥地形,絕對能讓臉舞者無從進行遠程攻擊,也不可能煽動起一堆敵意的對手並隱藏其中。


    這樣一來,臉舞者就不得不選擇第三種方式,偽裝成一個穆哈迪絕對不會去試圖讀心的人,伺機接近,完成刺殺。


    雖然提爾城的革命者有一種方法能夠在讀心技巧下隱藏自己的心理活動,但這不等於心靈術士們不能去讀他們的想法。一個心靈術士真正不會嚐試去讀心的,隻可能是和自己實力相若,或者更強的另一名心靈術士。


    原因很簡單,這樣做會很危險。心靈術士大都是些神經兮兮的家夥,他們的精神世界往往瘋狂而蘊藏力量。盲目試探,有不小的概率引起對方大腦自發的反擊,陷入不死不休的精神力對抗。


    即使沒有陷入對抗,危險依然存在。如果對方同時也在閱讀自己的感覺,就會產生無限回饋的現象。好像兩麵平行放置的鏡子,倒映出無窮影像一樣。過量的感覺刺激會超過大腦的承受閾值,輕則昏迷,重則燒腦。


    大概,也隻有自己的師父天琴,或者提爾的大心靈術士艾基斯那樣的存在,才敢閱讀弱小的心靈術士的腦子,他們肯定有方法保護自己。


    但現在,在穆哈迪身邊,實力和他差不多的心靈術士,就隻有阿伊莎一個。


    臉舞者會怎麽行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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