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盛行著一個口號,隻生一個好,政府來養老。


    外公作為抗戰軍人,在村子裏又積極響應國家的號召。


    家裏一直就作為村子裏的勞動模範家庭。


    這使得外公從小就教育子女要跟著黨走,聽從國家的政策。


    每個姨媽和舅舅從小在這種思想下長大。


    所以他們的孩子也都隻有一個。


    又因為我媽是最小的一個。


    所以我的出生,意味著我是我這一輩的兄弟姐妹中的最後一個孩子。


    從出生我就受到全家的優待,外婆成天的像個寶一樣的帶著我長大。


    也可以說我是在溺愛中長大的孩子。


    我的言行舉止基本不會受到約束,從小就是村子裏的小霸王。


    這也正是因為這樣,我的心從小就很野,很蠻橫,做事不計後果,常常闖禍讓外人看我們家的笑話。


    外婆每次都說我還是個小孩子,小孩子本來不懂事嘛。


    出自於外婆的溺愛,我更加的膽大。


    成天胡作非為,在我八歲的時候,貪玩碰上了奇怪的事情。


    我也記不清那是七月還是八月了,隻記得那是正逢燒紙錢拜鬼神最多的時節。


    我們村的村口坐落了一條通往城裏的柏油大馬路,一條通往鎮上的土路,兩條路交叉成了一個十字路口。


    平時周圍的幾個村子要燒紙錢的人們都會去那十字路口燒。


    這天我也記不清是怎麽跑到那路口的,隻記得在家渾身不自在,外婆也不在,我就出門找樂子去了,可不知怎麽渾渾噩噩的就來到了那路口。


    還沒到路口就就聞到一股燒紙的味道,空氣中飛淩著各色大小不一的黑灰色灰燼。


    馬路倆邊稀稀拉拉的人燒著紙錢,冥紙黃紙白紙滿街飛,空氣中彌漫著的那股燒紙錢的糊味愈加愈濃。


    起初我也沒在意,因為鄉下的人都比較迷信,平時燒紙的人也有很多,隻不多似乎今天多了一點。


    我就跟在馬路上遊蕩著,隻見那些平時裏的鄉親們也都不抬頭,隻顧埋頭燒紙。


    而燒紙也燒的奇怪,每個人都在燒紙的銅鐵盆外劃了一個圈,每個人麵前的圈卻不封口,方向也都不一,圈外還散落著幾張黃紙。


    我覺得這很奇怪,就隨便找了個人問為什麽要這樣燒,可他沒理我,隻顧著埋頭燒紙。


    我一連問了幾個人也都是這樣。


    接著我去問了也正在燒紙的王大伯。


    王大伯是我們村裏出了名的好心腸和好脾氣,從他口裏我興許還能知道點什麽。


    可王大伯也沒怎麽搭理我,隻說讓我別再搗亂,趕快回家,。


    平時在鄉裏橫慣了的我,見所有人都不告訴我為什麽要這樣燒紙,一下子就發脾氣了。


    張口就大罵起所有人:


    “不跟老子說,老子就要曉得,不跟老子說老子要掀攤子了。”


    掀攤子本意為撕破臉了,不讓別人做生意,而我們這裏的意思是要亂來了。


    眾人隻抬起頭冷冷的望了我一眼後,又埋下頭自顧自的繼續燒著紙,嘴裏還碎碎念了起來。


    氣急敗壞的我一溜煙跑了,跑的途中還一腳踢翻了一個燒紙錢的火盆。


    後來家裏來了幾個隔壁村子的人,說我今天踢翻別人燒紙錢的火盆的事該怎麽算。


    我媽我爸質問我,我一開始不承認,後來王大伯來了我也就認了。


    我爸抄起門後的掃把就要落在我身上,我外婆連忙擋下我爸,說:


    “小孩子嘛,不懂事嗎嘛,大了就好了。”


    在我爸要求的下,我給那幾個人賠了不是,還要我給他們家人燒一回紙才算完,可我心裏壓根不想,隻是忌憚我爸的掃把。


    當晚我不情願的跟著他們到了村口的十字路口,照白天那樣在我麵錢的銅鐵盆外劃了一個不封口的圈。


    外婆教我說不僅要燒紙,還要跪下去磕幾個頭,再給那些老前輩道歉,說些好話。


    我燒了紙錢,跪下去磕了幾個頭,又說了些“各位叔叔阿姨大哥大姐爺爺奶奶對不起,我錯了”之類的話。


    可我口賤,說完後覺得心有不甘,最後又小聲補了句:拿了錢各人爬。


    說的及其的小聲,隻有我能聽見。


    最後大夥都以為這事情完了,可這事情才剛剛開始。


    當晚回到家裏,我睡到半夜突發惡寒,七八月份的三伏天,我媽愣是給我蓋了三床棉被我都還冷得牙齒直打冷戰。


    我爸連忙騎上摩托車去鄉裏衛生所找醫生。


    外婆又從屋外柴堆裏揀了一把柴,再抓了幾把幹穀草,到灶頭生了火,又把我抱了過去。


    灶底的幹柴燒的“劈裏啪啦”直作響,灶房裏的的氣溫頓時升高,我媽就連我外婆頭上也冒出了大汗水。


    可我裹了三床棉被還是冷得直打打哆嗦。


    鄉衛生所隔我家不遠,十多分鍾後我爸就載著鄉裏唯一的朱醫生過來了。


    朱醫生看了看我凍得鐵青地臉,給我號了號脈,但扭頭對我爸媽說:


    “這個娃兒怕不是一般的感冒發燒哦,怕是癔病,老靳你載我回去拿點藥了再說。”說著就要收拾東西走人。


    其實他不是想回去拿藥,而是想讓我爸送他回去,他說他醫不好,自然回去就算拿了藥也不回來,意思讓我們找藥貓兒。


    我外婆說讓我爸送了朱醫生又再去把劉藥貓兒請來。


    可我爸載著朱醫生回去的路上就出車禍了,索性沒有什麽大事。


    我媽和外婆在家等了半天也不見我爸回來,又怕我有什麽意外,我媽大半夜穿過半個村子,跑去鄰村請那個劉藥貓兒。


    等那劉藥貓兒到的時候,已是後半夜了。


    她一進門就嚷嚷,嫌屋裏太熱,讓外婆把我抱出來說。


    她把我裹在身上的被子給弄了下來,又拿起我的手看了看,隻說了句:


    “這個娃兒的手好冰哦,以後不要讓他再到處亂跑著涼了。”


    我媽剛想說這不是著涼了,卻她打住了,讓我媽去打碗水來。


    她又從口袋裏掏了一把米出來,衝我扔了一把,在手上憑空畫了什麽東西,待我媽來又比了個劍指在水裏劃了兩下,接著將那水喝了一口,對著我噴了一臉。


    這突入其來的噴了我一臉水,卻不是更加冰涼的感覺,相反很溫和舒服,我隻感覺身上的寒意頓時消散了不少。


    她又掏出一張符,用打火機點燃,又到我跟前念叨著:


    靈寶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髒玄冥。


    青龍白虎對仗紛紜,朱雀玄武侍衛我軒。


    說罷她把符遞給了我外婆,讓她燒了泡水給我喝下去,自己點起了煙杆,自顧自的抽了起來。


    外婆端過來一大海碗,裏麵是黑汙汙的水,讓我喝下去。


    我是一直迷迷糊糊的,半推半就的就給喝了下去,其味道我也記不了了,隻記得有一股糊味直往鼻腔裏鑽。


    喝了下去過後,肚子一陣翻騰,裏麵有一股溫熱的感覺。


    雖說暖和了,可肚子卻有些疼,疼著疼著,我“哇”的吐了一口黑色汙水出來。


    吐完過後的我一下子就癱坐在了板凳上。


    而這時驚奇的是我的體溫慢慢的開始升高,臉色漸漸恢複成紅潤的顏色。


    劉藥貓兒見我慢慢好轉了,放下煙杆對我說道:


    “都給你說了,不要亂說話,你這個娃兒啊。”


    她說著說著又從包裏掏出來了一塊三角形紅布遞給了我。


    我接過那紅布,這本是塊四方的紅布,卻被從中折疊成了一塊三角形。


    “這是塊護身符,你要好好的放在身上,不要搞脫了,以後不要亂說話,亂幹事了,這次別個還是算好心,就隻是整你了一回,碰到凶的東西你就要倒黴了。”


    也就在這時,我看到一個衣著黑色的衣服,頭戴黑色帽子的人從灶房裏出來,外婆和我媽都像沒看見似的,隻有劉藥貓兒瞥了兩眼。


    那人一路走向了田坎裏,我想叫喊可喉嚨卻像被什麽堵住了一般,漸漸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裏,劉藥貓兒任由他走了,之後她說:


    “別人不是存心害你,就給你點教訓,現在事情完了,不用去追趕。”


    後來外婆又給她送去了幾隻老母雞,和幾十斤米,沒過幾年就聽說她死了。


    我隻見過她兩麵,倒不如說是一麵。


    她死了我以為我和她之間的淵源就這樣結束了,可實則並沒有,當然,這是後話,我們接著故事講。


    零一年,也就是那件事情發過後一年。


    我爸媽自己在隔壁村子修起了屬於自己的家,一棟二層的小洋樓,壩子不帶開放式圍牆的那種。


    之前提到過,我媽是最小的孩子,成家也是最晚的。


    婚後他們還沒有修一棟房子的資本,那時候不像現在必須的有套房子才能結婚的明文條例,加之外公走了,老家隻剩下外婆一人,索性我們就暫居在外公家,這一住,就是近十年。


    本說把外婆接過去一起住,可外婆不願意,說住了大半輩子的家,不想走了。


    外婆臨走時讓我把劉藥貓兒給我的紅符好好收撿,別給弄丟了。


    離開了住了幾年的家,舍不得外婆的我哭的很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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