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急診科,總共就幾個大分區,裏麵充滿了雜七雜八的人。有喝醉被朋友臨時抬過來的,有各種大小意外事故後被送來急救的,以及很多還沒有診斷出病因,暫時沒有被分流去其他科的人。


    被急急送進來的普雲睡在大廳中間的一張床上,jason裏裏外外的忙著辦理各種手續,而袁小鹿,正在離病床不遠的地方接受著右手被咬傷口的包紮治療。


    她的手已經被咬破了,血在不停地順著手指往下滲,幸好裏邊兒的醫護人員及時用紗布纏繞壓迫,才快速止住了流血。


    現在護士正為她解開這已經浸滿血液的紗布,在傷口邊緣為她塗上消毒液,接著換上了幹淨的棉墊重新包紮。


    普雲這當兒已經是清醒過來,他輕歪著頭,斜著眼睛看著袁小鹿整個處理傷口的過程,一張蒼白的臉上不帶任何表情。


    等到醫護人員離開後,普雲望著天花板,突然說到:“我的人生裏有兩種人,一種是''愛''我愛的要死的,總希望從我這兒獲得利益或者情愛;還有一種是巴不得我去死的,最好還是死得''千刀萬剮''。”


    袁小鹿聽到這莫名其妙的話,全身感覺像被電了一下似的,本來正在看著自己包得像個“粽子”的拳頭,現在卻是有些懵圈的看著對方。


    “你的名字……袁小鹿嗎?”


    “嗯。”


    “你是我生命中出現的稀少的第三種人。”普雲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天花板:“不愛我,不恨我。”


    袁小鹿隱約覺得,這惡魔像是有些黯然神傷。


    “唔……”她大大咧咧的回了一句:“如果不是因為你想從我身上奪取壽命,我倒希望你什麽都好好的。”她打趣地又接了一句:“畢竟世界和平,歲月靜好,這是我的生活理想。”


    普雲聽著,費力的撐著身體坐起來,袁小鹿條件反射的過去扶了一把。


    “我的小鬼呢?”普雲冷不防的問出那麽一句,袁小路的思緒突然被卡住了,扶著普雲的手一直沒有拿開,停留在了他的上臂。


    普雲究竟是怎麽知道“五餅”來找了我的?


    “袁小姐,我很謝謝你,”普雲一臉戲謔的表情,口氣淡漠的說道:“但你的手現在可以從我身上拿開了。”


    這句話直接讓袁小鹿從“燒腦”的思考中跳脫出來,她尷尬得臉紅到脖子根。


    “這次是我托jason請的你,我告訴他,其中要包括袁小鹿這個人。”普雲又恢複了平日裏一臉謹慎、禮貌、精明的樣子。


    真是個陰晴不定的怪人,袁小鹿一邊想著,一邊隨口說了句:“是你自己不要的‘五餅’,難道現在還想反悔不成。”


    普雲聽完這話深深的看著她,不說什麽,也沒有表情。


    袁小鹿覺得挺尷尬。


    半晌,他突然露出些許鄙視的表情。他往後靠在了床頭,拉了拉自己的被子:


    “我發現你有一個問題,判斷力很差,又容易受別人說話的誤導。”


    普雲話語中透露著擋不住的諷刺:“小孩說的話,你怎麽也能全信呢?”


    袁小鹿有些語塞。


    “我反思了一下,也許是我“養”它“養”得不太好吧,”普雲說話的口氣非常囂張:“比如我從不給自己養的鬼取名字。”


    袁小鹿有些憤憤地盯著他,仍舊沒說一句話。


    普雲將左手從被窩裏伸了出來,放在大腿的位置,食指在上麵輕點了幾下,微歎一口氣,略帶朝笑地說:“你說的那個''五餅''要是不聽我的話,我就會把他關進小黑屋;要是任務沒完成好,我通常要砍斷它的手腳。”


    他左邊嘴角上揚,一臉邪惡,全無罪惡感的說著一些殘忍的事:“對了,他的手腳沒了以後還能再長出來,你也可以試試……”


    “住嘴!”袁小鹿再也忍受不住,她看到“五餅”突然出現在普雲身後,哭得“嚶嚶”的,圓圓的小臉由於傷心漲得紅通通。


    當然,已經不再是主人的普雲再也“欣賞”不到這表情了。


    袁小鹿迅速用左手勾住包包挎在肩上:“你這種人不配得到別人的同情,我今天是吃錯藥了才會救你。”


    她吞下一口怒氣,轉身離開了急診科,沒有再回頭。


    “同情?”普雲死死的盯著她離開的背影,兩手手指交握在胸前,指甲使勁掐進了肉裏,一直掐出血痕來。


    這男人為什麽會這樣的殘忍和無恥,袁小鹿想不明白,明明是那麽優秀幸運的一個人,怎麽內心是如此的扭曲呢?


    回家的路上,五餅一直垂頭喪氣的跟在袁小鹿後邊,袁小鹿頻頻扭頭看它,欲言又止。


    看得出五餅對普雲還是有感情的,聽到普雲那些話時他的表情真是很可憐,但是既然都已經決定要離開了,袁小鹿也不願意再讓它回到那個惡魔身邊去。


    “誒,五餅,後悔麽?”


    “後悔什麽?”


    “重新找了個我這樣''不強大''的主人。”


    “不後悔。”


    氣氛很壓抑,袁小鹿接不上下一句話,但是她想,一定能做點什麽事,是可以讓它高興起來的吧?


    她停下了腳步,夕陽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長。她扭頭彎下了腰,給了五餅一個安慰的抱抱:“也許普雲以後也能按照自己的方法過得很好,”她輕吸了一口氣:“所以你現在,隻需要負責讓自己變得快樂。”


    五餅哭了起來,回以袁小鹿一個緊緊的擁抱……


    袁小鹿到家的時候,蔣韻正穿著鬆垮的睡衣躺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一見袁小鹿,她一機靈的坐了起來。


    “鹿姐,聽說你帶的那個小隊出事了?”


    “姐妹兒,還是你運氣好,我一下午都被折騰慘了。”她無奈地提起自己如木乃伊般的右手。


    蔣韻立刻踩著小碎步繞了過來:“你沒事吧,情況很嚴重嗎?”


    “沒,就是流了點血,疼。”她苦笑著走到了冰箱旁,打開它:裏麵空空如也。哦,宗泫確實好幾天沒有準時做飯了,家裏剩下的這倆都是懶癌晚期,自然不會有人去“遛”菜市場。


    沒想她已經如此習慣了宗泫,而他的反常,確實讓她心裏有些失落。


    她看看表,已經是晚上七點。翻出通訊錄,她一直盯著宗泫的電話號碼,糾結要不要給他發條簡訊或者直接給個電話。


    她思索了片刻,還是主動撥了電話過去,電話音樂一直響到完,對方仍沒有接聽,她給他發了一條簡訊,一直到很晚了,手機也沒有動靜。


    袁小鹿突然感覺不妙,心裏覺得堵得慌,這個平時什麽都盡量依著自己的人,居然完全不關心自己這一天到底發生了些什麽。


    宗泫這個時候到底在外麵做什麽?


    工作?玩耍?


    越是在意,心裏就越是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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