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仙黯然半響,卻淡淡道:“結果如何,天意難測,這天下的命運誰人能真正掌握?但這許多事情,做和不做,終是有區別的。”


    那邊枯竹老仙知她心意已決,隻好歎道:“此地之事我原本也知之不少,其中寶物固然重要,但這一番因果糾纏也不少;你要是多等段時間,將來和峨嵋七矮一起過來,卻正好順應天數完此一劫,雖然法寶必然被分薄些,但你最要緊的紫青火卻能輕易到手,算不上什麽為難的事情。但你此時半路插手,獨力難支,那禿子也不是什麽容易打發的,你這一來不光要費上許多心思和功夫,今後說不得還要結上不少因果,麻煩不斷,又是何苦來哉?”


    芷仙聽義兄如此說法,默然不語。她何嚐不知道這其中的牽連甚是麻煩?但金石峽諸寶對她要做的事情來說尤為重要,哪等得了這許多時間?而且她在心裏也明白,這天下的事情從來都沒有這麽便宜的,自己縱然能占些先機搶先下手,但得到寶物的同時也少不得承擔法寶主人所必擔的責任和風險。紫郢劍是如此,這裏的紫青兜率火亦是如此。


    話雖如此,但枯竹老仙還是接著道:“既然你執意如此,我也不好任你吃虧,但若是我親自出手,少不得有些以大壓小的嫌疑,傳出去終歸不好。好在星天星雲兩兄弟這幾日跟在我身邊,道行頗有長進,他們身邊也有幾件很是得力的法寶,我這就讓他二人過來助你。”


    芷仙見青竹符上青光一閃,語音全消,知道也就如此了,這才將它收好。此次純為私事,所以聽得兩個弟弟要來相助後,她也絕了再去另尋幫手的心思,轉身便回去了。


    沒等多久,星天星雲兩小兩三日就到了這片荒山,一見出來接自己的正是久未相見的姐姐,兩小歡呼一聲,飛鳥托林般撲進芷仙懷中,無限歡欣依戀。


    芷仙見他二人雙雙騎著那頭大黑豹,踏雲而來,星雲懷裏還抱著那隻火紅的小狐狸,襯得這一對幼弟越發的粉雕玉琢十分可愛,宛若一對金童玉娃,歡喜得將他二人一起抱住,舍不得放手。嬉鬧一陣後,她正要帶二人回山洞中去,卻被星雲拉住了,小臉一皺,說是不大待見那蠻女雲九姑。


    這倒有些奇了,芷仙知道自家弟弟很少在山下行走,怎會對這偏遠地方的一個蠻女這般厭惡?結果一問才得知,原來卻是師門舊怨。


    這雲九姑跟那秦氏姐妹的母親天狐寶相夫人原是故交好友,當年極樂真人的大弟子,也就是星雲的大師兄秦漁,因跟寶相夫人是幾生的情緣,出來采藥的時候被寶相夫人所迷,又適逢雲九姑也同在場,見秦漁仙骨仙根,豐神玉秀,動了情欲,不好意思當時明奪,動了手腳想迷了他的真性求得一夕歡好,雖然沒有成功,但終於害得秦漁和寶相夫人雙雙因此失卻真元,道行大退,最後不得不拋下一雙愛女兵解,轉世重修。


    這事本來極隱秘,但星雲這次因為兄弟二人自出生就分離不見,硬是向極樂真人多討了幾天和星天廝混在一起,所以這次才能一起過來幫自己的姐姐。而事關極樂真人門下,臨行前枯竹老仙也將此事向星雲說明,故才得知。


    芷仙聽了此事,微微皺了皺眉。雖然這蠻女也算得上敢愛敢恨的人物,但這搶好友心上人的做法還是讓她從心底泛上許多不喜歡,評價難免低上許多。但看著弟弟臉上淡淡的討厭和不屑,芷仙心中愛憐頓起,隻含笑道:“我知你不喜歡她,自也不去難為你,但這次事情關係我甚大,星雲就當是為了姐姐暫且忍耐可好?”而後也將自己原本的打算告訴兩小,除了需要他們一起配合之外,也是寬慰星雲,表明自己不會與這雲九姑有更深一步的交往。但也提醒這兩個孩子,不管舊事如何,他們還是得保持基本的禮貌。


    兩小這次前來,身邊頗帶了幾件得力的法寶,其中星天身上的萬載乙木精英劍,星雲身上的三陽一氣劍,均是煉魔至寶,威力奇大,此外兩家師長賜下和昔日芷仙李簫所贈他兄弟二人的幾件法寶,也早在自己師傅的教導下煉化,於對敵上尤有妙用,足夠獨擋一麵。


    交待完之後,芷仙攜著二小見了雲九姑。九姑這幾日也是心急如焚,一見麵就拉著三人商討如何救人事宜。但她好容易等到幫手到來,一見卻不是大法力的散仙,反而是兩個年紀不大的小孩,心裏多少幾分失望。雖然看在芷仙麵上也沒多說,隻是言談舉止中難免幾分哀怨,兩個孩子看在眼裏,又多添了幾分不喜,芷仙心裏看得清楚,無法相勸,卻隻是暗歎。


    等到九姑知道這兩個孩子一個是極樂真人的愛徒,另一個是枯竹老仙教養的得意弟子,這才另眼看待,言語間平添許多殷情,但二小雖然還是表麵言笑天真,卻也不見得有什麽親近。


    幾人剛一提要去金石峽救人之事,不等九姑催促,星雲性急,就搶著說道:“姐姐勿急,我們來時枯竹老前輩曾吩咐過,要破這金石峽,須得我兄弟倆先去一趟巫山神女峰。那裏有兩個幫手是這次破敵的關鍵。”


    芷仙心念一動,想起原來書上的那些事情,頗有恍然大悟的感覺,立刻讓他詳細說來。


    星天坐在那叫楓楓兒的大豹子身上,光裸的兩隻小腳白玉一般,在豹子黑得流光水滑的黑毛上一踢一踢的,黑白相襯煞是可愛。聽了弟弟的話,他卻將眉傲氣地一軒,笑道:“師傅說這金石峽原也算不得什麽,但隻難在山中禁製太多,束手束腳;且有人質在他手中,為免玉石俱焚,所以強攻不得;須得有人暗中潛入先將人質救下,再徒攻山。到那時,他師徒四人所習不正,不過也就那點本事,輕鬆可下。但也要預防這老怪對敵不過就溜走,留下後患。”


    “而要避過這些禁製潛進山中,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的。枯竹老前輩說隻有精通石遁的人才能悄悄救下人來。”星雲笑嘻嘻地接過話,“可曆數天下會石遁的人,隻有那巫山神女峰後峽穀地穴之中石仙王夫妻昔年留下的一對孫子孫女天生石遁異秉,最好找到。”


    “師傅說這一對孩子和峨嵋大有緣分,石仙王也有意讓他們拜入峨嵋,所以我和弟弟上門去找他們結個善緣,這次他們出山來助,日後我和弟弟還得出麵將那一對子女引介入峨嵋門下,終是件雙方得利的好事。”


    “而且機緣巧合下,說不定還能為石仙王除去一大心頭之患,怎麽他都吃不了虧,肯定樂於成全。”


    聽到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將事情說來,芷仙在心裏暗歎枯竹老仙的心思周詳安排妥貼,果然不愧是千年得道的人物,象這般請人幫忙做事卻不須欠下什麽人情,中間牽線搭橋,反而兩頭賣好,真真好打算。再看了一眼雲九姑,見她也點頭讚同,這才笑道:“如此說來甚好,此事宜早不宜遲,那我們這就去那巫山。”


    星天星雲相視一眼,卻一起搖頭,說道:“師傅吩咐了,姐姐在此地尚有其他要事,此行有我二人去即可。”說完星天從身旁小係袋中取出一封短柬,遞給芷仙,說是要芷仙帶著雲九姑按照這柬上的辦法先行布置,等二小從巫山約人回來便可一起動手。


    芷仙結果來打開一看,心裏又明白幾分。她對於破金石峽倒沒什麽擔心,但對於兩個弟弟去巫山一事,卻是好多的放心不下。正想叫他們等自己布置完後一起去,卻被星天看出心思,揚揚眉梢,推辭說道:“姐姐無須擔憂,這次的事情是師傅親自交代下來的,特地指定了由我二人前去,恐怕人多反而對事不好。況且師傅和那石仙王也算是舊交,我們這一去即便有些波折,也不至於有什麽危險。”


    星雲在一邊抱著紅狐狸,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卻也不說話,直到姐姐好不容易點下頭來應允,這才一聲歡呼,拉著哥哥的手就往外跑。芷仙無法,又知道應該沒什麽危險,一聲歎氣隨他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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