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仙在原地不動,看著他二人圍著這巨大的漩渦環繞一周,又回到原地。這一圈卻發現漩渦不論從哪個方向來看,都毫無破綻。而這時已經到了第一日晚上,從這裏到火山口還有約一日的路程,如果在第二日還取不出法寶,那就再沒時間趕過去了。


    芷仙剛剛隨手在遠處拾了些石頭水草類的東西,扔進了漩渦。眼看著那些東西被瘋狂帶著旋轉,撕扯,變得更碎小,不久後就消失在黑沉沉的洞中。東西越大消失得越快越小,反之則消失得越慢。


    一邊的李簫見大家都沒有辦法,自己也覺時間飛逝,便稍微走近去感受了一下水的吸力,這才道:“請二位幫我壓陣,讓我先去一探吧。”說完就要駕劍進入漩渦。


    芷仙正在想自己過去所知,能否有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猛地被他一說,便驚了一跳。還好那邊諸葛警我一把拉住他,皺眉道:“你瘋了,這樣毫無把握,一進去是絕對出不來的!”


    李簫淡淡一笑:“那又如何,時間已快來不及了。我想先順著水勢進去,在進入黑洞的一瞬間將那柬貼扔下去,想必就能先停住吸力,然後再下去取寶,這樣倒還有一點成功可能。若是在這裏沒有舉動,卻不免白費時日。日後萬裏災禍,你我難辭其咎。”


    諸葛還是不放手,道:“你這樣太過危險,先不說水壓如此之大,禦劍進去後,說不定劍光都會被水壓壓散,那時就有性命之憂;何況它向下極快,你怎好把握這時機?”


    李簫正要回言,忽聽得旁邊芷仙一聲清笑,滿是歡喜。她轉頭對兩人淺笑道:“不用爭了,我總算想起凡是漩渦,其中心必有一處平靜的地方,如果從那裏下去,就不會有任何水壓,先一起來看看吧。”說完,身化紫光向上而去,那二人相視一眼,心中驚異,也跟了上去。


    劍光迅速,不一會,幾人就到了海麵那漩渦的上方,停在半空中,便能看見這個巨大水渦,方圓百丈還多,一道道旋轉的水流清晰可見。這萬裏無際的海麵,墨綠深沉,不知有多少水轟隆隆的來此,聲若震雷不絕於耳,水花互相激撞,雪白的大浪揚起足有半天之高,而那中心處卻是一個暗藍色的極點,多少水旋轉著過去,在那裏消失不見了,這點像是有魔力般一樣,讓人見之就不覺心顫。就算是早已飛行絕跡,芷仙仍被這壯觀的景色所攝,一時目眩。這時才知,原來自己的力量即使到了半仙的境界,但跟這天地相比,卻還是渺小了太多。


    “還行嗎?”身邊的李簫關心問道,芷仙側臉,在他眼中看見一個麵容微白的自己,而師兄和他卻仍是神情自若的樣子。那邊諸葛警我也發現她臉色變白,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一股熱流從他那裏傳來,暫時幫她穩定了體內有些激蕩的氣息。


    雖然知道從漩渦的正中心下去,有很大的可能就是最平靜的地方,但麵對這聲勢,芷仙原本想自己先下去看看的,卻也猶豫了一下。


    李簫卻轉過臉來,微笑著問她:“你剛剛說的可是從這正中心下去,就能不懼水壓而順利向下?”


    芷仙也有些吃不準,微微偏著頭,深思著說:“這是我早年在書上看到過的,有八成以上可能該是如此。但還是慎重一些的好……”


    卻見他淡淡一笑,道:“這就好。”說完,轉身身劍合一,一道冰光便向著那水渦的中心直衝過去。芷仙立時呆在那裏,不知為何,這刻就是看懂了他眼中的含義,是在說隻要由你所說我就相信,而後,再毅然決然地去做。


    諸葛警我這次也沒來得及阻攔,眼睜睜的看著他衝下去,心知危急,更不多想,猛地回頭對芷仙叫道:“仙兒你留在上方接應,不許跟來!!我這就下去!”


    “李兄!師兄!”眼見兩人都向這亙古形成的絕大漩渦衝去,芷仙隻覺得心口像是被緊緊抓住一般,差點也跟過去,但想起師兄臨走之時的囑托和眼光,雖然知道師兄不願自己涉險,但也是把後路都托付給自己。心裏一猶豫,劍光一個盤旋,才又重回天際。就這一瞬,隻看見二人的劍光先後沒入那漩渦的中心處,也不知道情況如何,就再也不見了。


    這個地方,是天之角,海之涯,天地尤其浩大廣闊,人卻也顯得尤其的渺小。芷仙孤零零的站在雲端,心裏卻滿是擔憂和焦急,悶悶的,這是反而覺得腦中空了下來,什麽都想不起來,眼裏心裏隻有這漩渦的中心。


    “千萬要回來啊!”她怔怔的出神,靜靜的祈禱著。宛若感應到了她的心情,紫色劍光也是大漲,一陣陣地抖動著,那淩厲的劍氣將任何飛濺到身邊的水珠,都震做飛霧。她握緊了手中的青木簪,遙望著天水一色,心神早在那一刻就跟了下去,宛若隻有身體在一般,隻剩下空蕩蕩的神色。


    此時李簫和諸葛卻到了這漩渦的中心處,果然如芷仙所說的那樣,這最中心的地方一點吸力都感覺不到,甚至沒有水,上方的水到了頭頂,就往兩邊流去,這裏就成了一片安靜的真空。但也隻有這不到丈許方圓的地方如此寧靜,從上而下,一個晶瑩的水筒直入海底。再向外一點,就是回轉流動的水壁,在裏麵看上去也如同鏡子一般順滑。但李簫常年久居海底,卻知道這水其實在以極其恐怖的速度運轉,絲毫碰它不得,但看來卻偏偏寧靜以極,光可鑒人。


    李簫看著這奇景,也是歎為觀止,但此時沒有時間多想,便小心控製劍光向下而去,此時,卻聽得後麵有人在喊:“李兄稍待!”


    這一回頭,那個一向沉穩冷靜的少年也出現在眼前。李簫忽然覺得心情有些複雜,問道:“你怎麽也下來了?”這人不同於自己的隨心衝動,總是謀定而後動,若非如此,當年也不至於被他一番設計,幾句話激得不入東海了。但此時為何明知是險地,卻也跟了下來?


    諸葛警我看出他的疑問,淡然說來:“此事既然凶險,怎能讓你一人獨行?我過去與你雖然不睦,但若是事關大節,有些事卻是不得不做的。修行這許多年來,我尚無一事違心。所以此時即使萬死,也是心中無愧。”


    李簫聽了,淡淡嗯了一聲,也不多說什麽,轉身就向下行去,直到半路,才幽幽歎了一口氣,道:“你雖萬死不辭,那芷仙又該如何是好?真留她孤零零的一人,你對她就能無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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