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她終於將簪祭煉完畢,心頭極是愉悅,那小白馬兒又跑進洞來,這次它右前腿的上方居然還帶著一點傷痕,像是被兵器劃傷的,流出乳白色的靈液,一陣清香撲鼻。


    芷仙心情正好,偏頭看著它一副痛得畏畏縮縮的可憐相,就向它招手,道:“你過我這裏來。我這裏有丹藥能給你治傷。”


    這小白馬兒果然能聽懂人言,先拖著那條受傷的腿向前挪了兩步,卻又遲疑著後退了一步,前蹄刨了兩下地,十分猶豫不決。芷仙也不勉強它,自顧自的把玩手裏的青木簪。它見人沒有反應,反而安靜許多,慢慢地又向前挪了幾步。


    芷仙知這類靈物雖有千年修行,但無保護自己的能力,所以最容易受驚嚇,急切反而會嚇跑它。但如果人對它沒有什麽意圖,說不定還會接近。芷仙倒不圖它什麽,但一來自己多少從前世繼承了點職業病,覺得它是珍稀生物怎麽都該保護;二來見它委屈的神色真惹人憐愛,聞言道:“你過來吧!我向你保證絕不會對你有什麽惡念。”


    看它聽了話還是那副遲疑的樣子,芷仙看不慣它膽小,又不願勉強。隻得歎道:“要不是見你品種少見,年頭也夠得上國家保護年限,我才懶得多管。我那裏也有兩個千年成型的何首烏,也不圖你什麽,要是有什麽壞心,前些日子就不放你出去了!你老這麽膽小,要是傷口越來越嚴重也是不好。”


    說來奇怪,就在說這幾句話的功夫,這馬兒忽然抬起頭,做出傾聽的神色,然後忽然急跑幾步到了芷仙麵前,將兩條前腿屈了下來,馬頭一點一點,看得出象是在求芷仙保護救助,芷仙見它願意,才將它小心抱起放在膝上,一手扶住它,另一手從囊中取了一枚丹藥,輕輕捏碎後敷在它的腿上,這馬兒也乖,不管芷仙怎樣施為都沒有動。那丹藥是芷仙昔年因愛護那兩個何首烏,特意向師傅求的靈丹,專門對通靈植物有效,此時給它也正合用。


    果然這馬兒的傷口在敷上靈丹後馬上就收口好轉,芷仙又取了一粒喂在它嘴邊,它伸出舌頭一舔,吃了下去,抬頭看著芷仙,眼睛裏露出感激的神色。芷仙一笑,輕輕拍拍它的頭,這馬兒就順著這力道在芷仙膝上臥了下來,馬頭輕輕靠在芷仙的掌中輕輕磨蹭,十分舒服的樣子。


    芷仙在它傾聽的時候就從紫郢那裏知道有人路過洞口,既然來人不說話,她也不會多言。此時見這馬兒如此馴善聽話,也不趕它下去,輕輕地拍撫著它,十分愛憐。


    如此直到第二日來到。芷仙想起極樂真人說自己的幽閉之期隻有五十日,如今時間已到,應該就快有人來讓自己出去。此時紫郢已回到身邊,除了飛鸞還在師傅手上之外,自己已無遺憾。這五十日幽閉之期除了讓自己煉成青木簪之外,還將心神沉靜許多,道行頗為精進,倒也算因禍得福吧……


    她見膝上的小白馬竟然閉上眼,窩在懷中像是睡去了,隻得拍拍它的背脊叫醒它,道:“你的傷勢應該好了,要走就走吧。我今日可能就要出洞,再不回來了,你以後自己須得小心些。日後有緣再相見吧。”


    膝上白馬跳下地,馬頭挨著她,十分依戀的神色,卻怎麽都不走,芷仙笑道:“你想跟著我麽?隻怕我現在自身難保,不知道護不護得住你呢。”正在和它說話的時候,忽然著小馬低嘶一聲,躲到芷仙後麵去。芷仙了然回頭,果見一個絕美的女子,素衫揚袂從洞口走了進來,手裏拿著劍鞘和一封紙柬,正是靈雲。


    靈雲早在妖人攻打之前就接到自己父母的傳書,說此次敵人攻打峨嵋,幾個長輩各有要事趕不過來,隻能讓靈雲率一眾師弟姐妹們把守,特此把需要注意防守的交代得清清楚楚,但因為手裏人手不足,還是捉襟見肘。傳書裏又提到英男因為要去蒼茫山尋找英瓊,卻被人利用,去當初芷仙看見的那個會噴黑色玄冰的洞穴盜那萬年冰蠶,結果被凍僵昏死在裏麵,要不是之前遇見朱果樹采了幾個吃下,護住胸中一口陽氣,這次險些被活活凍斃。


    此時因為英瓊去過蒼莽,又有神雕和靈猿幫忙,所以要她去把英男救回來。英瓊和英男關係極好,又是當日結拜的姐妹,聞言急著就去了。靈雲因英瓊根骨極好,進步極快,峨嵋劍訣已練得很是純熟了,隻是沒有一口好劍。此時自然不會再有人去打那紫郢的注意,靈雲便向紫玲要來了那把龍形的金鼉,和英瓊原來佩戴的那把玉兔形的陽魄,都暫時給英瓊使用。


    英瓊大喜,接過劍來,按照長眉祖師留下的劍訣一試,竟然得心應手,尤其那把金鼉劍,比起陽魄來更能隨心所欲,沒花多少時間用功,馬上就能身與劍合。靈雲見她這麽快就能掌握七修中最難馴的金鼉,也很是讚許。準備妥當,就讓她帶著神雕和袁星趕赴蒼茫去了。


    金蟬也於幾日前同笑和尚同去百蠻山去除綠袍老祖和斬那文蛛,此時能留在峨嵋的又少了個得力的人手,此番來敵勢大,靈雲畢竟心中無底,隻按照掌教所說布置完畢,靜待敵來。那日來敵在兩個妖女的引導下,不敢去被長眉真人所禁製的前洞,卻從凝碧後洞攻打。靈雲和幾位師姐妹一起應敵,有九天元陽尺和彌塵幡等至寶相助,倒也堪堪守得住。


    如此幾番爭鬥,峨嵋因地利和至寶,稍占上風。敵人卻把凝碧崖整個用都天烈火大陣給封鎖,每日用魔火來煉,用此威脅靈雲等人投降,把寶物全部獻上,否則就準備把凝碧崖和所有的人、物都一起煉成飛灰。


    靈雲心中也很是著急,他們雖然守得住,但也禁不起對方魔火厲害,長此以往,凝碧崖要是有了什麽損害,靈雲絕對無法向各位師長和自己的父母交待。此時她想起自己母親帖中還有一句話,說是惟有紫青相合才能將這烈火都天陣破去,此時英瓊被試過已是駕馭不了紫郢,便讓靈雲在諸葛警我帶著青索過去的時候,把還在幽閉的裘芷仙放出。說明情況,將紫郢劍賜還,讓她戴罪立功。因為來犯敵人裏中間有一個是芷仙恨之入骨的敵人,讓諸位同門一起幫她報此深仇。此後,芷仙也要在凝碧崖和大家一起修煉。


    這兩日靈雲已經被攻打峨嵋的那些敵人弄得焦頭爛額,這日諸葛警我果然帶著青索趕來,說奉師傅諭旨,來此和師妹雙劍合璧,破此烈火陣。


    靈雲趕緊拿了母親傳帖,去洞中放芷仙出來。才一進洞,就看見芷仙也是一襲單薄的素衣,跪坐在蒲團上,頭發隨意上挽,用一隻青木簪子鬆鬆別住;後頸上半透明的肌膚在昏暗的洞中更顯得冰瑩剔透,而她精致的眉宇間或許不再像以前那般稚氣天真,卻變得柔和清美。乍一看,雖然身形和長相不變,卻如同忽然長大了一些似的。此時,這個女孩側臉看著自己,神情平靜如水。靈雲走過去,將那封放她出來的諭帖遞過去,並將來意說明。


    芷仙略一掃諭帖,心中沉思了一下,才行禮遙遙謝過師長,複又謝了靈雲這段時間照看自己的辛苦。然後整衣起身,這時靈雲才看見被她遮住的那隻小馬,一聲驚呼:“這不就是那隻肉芝馬嗎?它怎麽會在這裏?”


    芷仙見小馬雖然很害怕的樣子,但仍然堅持挨在自己腳邊,亦步亦趨。便彎腰將它抱在懷中,淡淡笑道:“它這些日子總往我這裏跑,早就相熟了。昨天又給它治了一次傷,便開始賴著我不願離開。我想最近仙山事多,有許多敵人在打峨嵋的主意,放它自己跑也太不安全。它若是想跟著我,倒可以帶去跟金蟬師兄的芝仙做個伴,這樣它可以免受邪害,凝碧中也能添一個活寶。”芝馬聽了芷仙的話,嘶了一聲,將頭向芷仙連點了幾點,明顯是願意的模樣。


    靈雲聞言又看了芷仙一眼,笑道:“芷仙師妹真是福緣深厚,你可知金蟬的那隻芝仙為了找到這隻小馬,花費了多少心思都不曾得手?昨日還拉著若蘭師妹陪它一起去尋,誰知一見了人就跑。若蘭一個不小心,用飛劍傷了它,這馬兒便負痛而逃,不見蹤跡了。若蘭回來後便深悔不該用劍去攔的。要是用禁法來拘,早就抓到了,現在還在懊惱中呢。我們後來一起去找了許久,都沒見到。沒想到卻躲在你這裏。它那麽野性,卻這般聽你的話,看來不用多花心思,我仙山就能多一至寶了,真是可喜可賀!”


    芷仙還是淺淺淡淡的笑,此時她的性格經幾次磨難,早不像當初那麽天真衝動了。而靈雲卻還是老樣子,不管在什麽人麵前都是這副溫柔大度的模樣,十分的關愛體貼。都說長姐如母,要不是芷仙還記得那次慈雲寺之事,也會把她當作其中的模範來看吧……


    時間還早,二人便說了些閑話,竟然也是融洽的樣子,靈雲跟芷仙詳細說了現在的情況,芷仙微覺奇怪,這烈火都天陣有這麽厲害嗎?自己上次遇見那史南溪的時候,卻沒有太注意。


    靈雲看出她的疑惑,道:“你上次見的那幾麵妖幡,並非什麽烈火陣,可能是史南溪自己煉製的魔寶,這次他卻是借來了烈火祖師煉製的正品烈火陣,親自來此擺下烈火陣,威力極大,將我後洞全部封鎖,現在正在加緊用魔火煉我仙山,情勢已十分危急。幸好諸葛師兄已經及時趕來,再有師妹你的紫郢合璧,必能破開此陣。”


    “史,南,溪……”芷仙低低念著這名字,深深切切,一字一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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