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這時卻看見芷仙懷中的孩子,雖然經曆這番大難,卻毫無害怕的樣子,而且小嘴一笑唇邊就是一個笑渦。為此多看了幾眼,發現這個孩子那一雙大眼靈慧非常,神識已開,且根骨稟賦都極好,資質絕頂,更難得一身仙靈之氣,讓人見之忘俗。他對生性靈慧的幼童,原本就愛得不行,此刻再聽說孩子還未拜師,掐指一算,微微一笑開口道:“芷仙,我門下現在尚無弟子,難得這個孩子甚合我意,跟我也算有緣份,不知你是否願意讓他拜在我的門下?”


    芷仙一聽淺淺一笑,她原本就有此意,這時哪能不答應?恭恭敬敬跪下去替星雲磕頭認師,起來才道:“多謝真人垂青,星雲得到真人青眼,是他百世不逢的機緣,弟子怎會不願?”說完,就把星雲的生世從頭告知極樂真人,並把自己原本想去蒼茫尋親,卻遇上惡人屠村,暗下埋伏,逃亡中把另一個孩子放在荒山的事也說了。


    真人聽過後才點頭道:“難怪我就覺得這孩子周身的靈氣和你非常相像,原本還以為這是你們血脈相同的原因,現在才知竟是吸收了你的靈氣所致。他二人在娘胎中還未見天日時就被你的靈氣改了根骨,開了智慧,出生後又被先天真氣打通了全身經脈,一口先天之氣也被你鎖在體內,其後又吃的是築基丹靈髓液,不曾被後天之氣所雜,難怪通體靈氣充裕,不染塵埃。如此看來,這兩個孩子被你造就不少。另外的哥哥現在還在荒山,畢竟不妥,你我速去把他帶回。”


    芷仙說了大概方向和距離,極樂真人一舉手就是一道金光,芷仙隻覺得眼睛一晃,就來到了剛剛放下星天的山坡。她正要去灌木叢中,卻聽得極樂真人“咦!”了一聲,道:“我剛剛在你指的方向感覺到了你法術禁止的存在,這才帶你過來。但此刻來近了卻覺得另有他人來過的痕跡,如此你那弟弟恐怕不在此處了。”


    芷仙頓時心頭大亂,跑過去一看,自己的禁製依然還在,原本還有萬一之想,解開之後撥開灌木,卻發現,星天真的不見了!她心裏一陣悔恨交集,氣血翻湧鯁在胸口,忽然後心被人一拍,一口氣這才順過來。


    極樂真人溫言道:“你先不要心急!我為你那弟弟卜了一卦,卻是大吉之相。此時恐怕已被他人救走,你先看看地上有沒有什麽留下的線索?”


    芷仙緩過一口氣,心神穩定了一些,這才低頭看去,果然在星天原本躺的地方看見了一枚青色的片狀物品。剛剛天色黯淡,這青色又跟周圍的灌木一色,險些沒有發現。拿起來一看,芷仙就先鬆了口氣,原來正是片竹葉做成的帖子,上麵的字跡芷仙曾看到過。


    她拿到帖子後也不自看,拿給極樂真人先行過目。極樂真人略掃了一眼,忽然笑道:“原來是這老怪,沒想到竟被他搶了一個孩子去。否則我能收這麽一對佳徒,夫複何求?”說完就把竹帖給了芷仙。


    芷仙早在一看字跡時就認出是自己義兄枯竹所留,所以才會放心。此時接過來細看,上麵大概是寫:枯竹這兩日忽然感應到自己上次送的竹符有波動,想是芷仙遇到了危險,所以過來看看。下來一看卻先發現了星天,也是一眼就看出他的資質絕佳,千年不曾收徒的他也是心動,再加上與芷仙又有淵源。他知道芷仙身負紫郢,正應峨嵋定數,這些年想必不會有空撫養教導弟弟,所以自己決定把星天先抱回大荒山,代芷仙撫養長大,並教導本領。而芷仙那邊他算出已有能人過去相救,就不相見了。


    芷仙看後,心裏先是滿心高興,兩個弟弟具被兩個宗師級的人物看中帶走,這絕對是他們難得的福氣,然後又覺得一絲悵然,這兩個小家夥是在自己手上來到這個世界,血脈相連非比一般,此時一分開,還不知何年何月能重新再見。


    極樂真人卻道:“現在我無事,無妨和你一起去那個村子看看,總不能讓那許多村人的屍骨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不得入土。”


    芷仙聞言默然,也不多說,前方帶路回去了。


    雖然之前來過一次,此時再見這一片血海,芷仙仍然覺得涼意在心底最深處滲出,混合著剛剛還未消去的恨意,她一揚手,紫郢光焰暴漲,衝著那三個道士橫屍處一劃,轟的一聲,竟把三人分屍成碎塊!極樂真人一皺眉,手裏打出三道靈決照向芷仙。


    芷仙被金光一照,心裏清醒許多,但心裏卻沒有一絲後悔。


    極樂真人歎氣道:“以前見你,總覺得本性純良卻失之柔弱,所以才有這番大禍。此事既已發生,雖說由你而起,但這村人該遭此劫也是命數。我因以前跟華山和五台的祖師有過交情,而且今天救你時還不知道此事,所以才放過那史南溪。現在看來,真該當時一並滅掉!”


    芷仙神色慘然,緩緩道:“他沒死,很好。我隻怕他死得太輕易了……”


    極樂真人搖頭道:“你還是世情太重,以後你要報仇,找他就是了。卻不該這般恨意太過,這於你修道有害無利。”


    芷仙咬唇不語,半響才淡淡道:“我是恨極了他,可也更恨自己!恨當初心慈手軟留下後患,否則又怎會讓此地的祥和化作血海?”往昔義父母的笑容尤在眼前,他們是自己來到這世界上最早的親人,亦是心中放不下的責任。如今,若報不了仇,這月色下的血腥也許會一直跟著自己吧……


    “太師伯,我雖被師傅收歸門下,修行了這兩年,成仙得道其實對我並無那麽大的吸引力,原本隻想自己活得開心些就夠了?所以才一直得過且過,直到剛才我才明白,人要是想軟弱,就得首先讓自己足夠強。實力才是讓自己活得快活的唯一辦法,我之前,還是太天真了。”


    “快不快活在於你,與他人何幹?”極樂真人慨然一歎,“你現在恨意蒙心,不把這層孽帳消去,隻怕你始終走不出來。我也不多說了。你先後退,待我施為將這村人葬了吧!”


    芷仙後退,眼見著自己昔日曾住的小村,就在極樂真人一揮手之下,千百道雷火金光從天而降,洗盡了一地的血腥汙穢,把一切皆化作浮灰。而後真人口誦真言,村中心裂開了一個深坑,周圍所有的浮灰都被卷入其中,然後許多餘土覆蓋其上,在這片空曠的地麵上,漸漸隆成了一個土堆。


    因為自己洞中有不少靈藥正合剛入門的徒弟所用,極樂真人等芷仙拜祭過親人,就要帶著星雲走,但因看出芷仙將要去找史南溪和華山派的麻煩,也順便叫她跟自己先回雲南雄獅嶺長春岩無憂洞,有事情交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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