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寧服藥之後,剛剛清醒過來,覺得腹中饑餓,便叫英瓊去取食物。芷仙剛把粥取來,遞給英瓊,英瓊便請李寧坐在榻上,自己端著粥碗,服侍李寧食用,李寧也見到洞中除了女兒,還多出一個秀美絕倫的紫衣女孩和一個金眼的大怪物,心中本是一驚,後見愛女神色如常才放下心來,但還在奇怪,卻被女兒按住,要等食後才說,便隻得定下心來,先吃了個飽。這時英瓊才細細地將前事說了一遍。芷仙也抽空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


    李寧一麵吃,一麵聽,聽得簡直是悲從中來,喜出望外,傷心到了極處,也高興到了極處。這一番話,真是消災去病,把英瓊準備的一鍋粥,吃了個鍋底朝天。李寧聽完之後,知道了芷仙的身份,先鄭重謝過芷仙,寒暄了兩句,才抱著英瓊哭道:“英兒,苦了你也!”二人抱頭痛哭。


    好一會英瓊猛想起父病新愈,不能勞累,忙請李寧上chuang安息。李寧道:“我服用靈丹之後,便覺寒熱盡退,心地清涼。你看我適才吃那許多東西,現在精神百倍,哪裏還有病在身?”


    英瓊聞言,忽然覺得自己腹中饑餓。況且嘉客到來,隻顧服侍病人,忘了招待客人。忙側過臉對著芷仙一笑道:“這位姐姐,方才英瓊心急父親,也沒有好好招待你,還請你不要見怪。”說完就要起身進廚房張羅東西待客。


    芷仙微微一笑道:“伯父還有病在身,事急從權,無須如此客氣。我已能辟穀數日,無需進食,倒是你,今日忙了一天,恐怕還沒有吃飯,還是先填飽自己的肚子吧。”


    英瓊個性很是爽朗,見芷仙果然不食煙火的樣子,也不多客氣了,進廚房先取了一盤黃精鬆籽的山果出來,請芷仙隨意取用,再取出幾件臘野味,用刀割成細塊,請大雕食用。那雕又朝著英瓊叫了兩聲,好似表示感謝之意。英瓊又與它解下繩索,由它自在吃用。


    此時英瓊似乎怕自己招待不周,芷仙離去,而又知道自己求仙問道的希望隻在她身上,便拉了芷仙的衣角說道:“姐姐怠慢了,請不要見怪。待我陪爹爹吃過飯後,再來好好陪你可好?”


    芷仙微笑點頭,看出她的顧慮,說道:“伯父剛剛病愈,你應當好好陪著。我這幾日都無事,也不急著離開。那雕兄奉了老禪師的法旨來陪你,也不會離開,你不用擔心。你們先吃著,我進來時看見洞口不遠有幾株老梅樹,花開得正好,想去賞玩一番,伯父睡下後你可以來梅樹下找我。”


    英瓊又幾次確定芷仙不會悄然離開,這才放心下來,自己則重又胡亂煮了些飯,就著剩菜,挨坐在李寧身旁,眼看那雕一麵吃,自己一麵講。這石室之中,充滿了天倫之樂,真個是苦盡甘來,把連日陰霾愁鬱景象一掃而空。


    李寧見那雕並不飛去,知道自己將要隨它去見白眉和尚,惟恐愛女心傷遠離,不敢說將出來。心中不住盤算,實在進退兩難,忍不住一聲短歎。


    英瓊何等聰明,早知父親心思。忙問:“爹爹,你病才好,又想什麽心事,這般短歎長籲則甚?”


    李寧隻說:“沒有什麽心事,英兒不要多疑。”


    英瓊道:“爹爹還哄我呢。你見師祖座下神雕前來接引,我父女就要遠離了,爹爹舍不得女兒,又恐仙緣惜過,進退兩難。是與不是?”


    李寧聞言,低頭沉吟不語。英瓊又道:“爹爹休要如此,隻管放心。適才凝碧崖前,女兒也曾跪求師祖一同超度。師祖說,女兒不是佛門中人,他又不收女弟子,不久便有仙緣來救女兒。而且今日女兒又遇見了一個在劍仙門下修行的姐姐,她也叫我不用擔心,還讓我一會去找她。想是女兒的仙緣說不定就著落在她的身上。若得她印引見拜入門下尋著一個劍仙的師父,練成一身驚人的本領,出入空濛,飛行絕跡,父女同修仙道,也是一樁美事。而日後爹爹雖在凝碧崖參修,有這位金眼師兄幫助,那萬丈深潭也不難飛渡。照師祖的偈語看來,也是先離後合。日後既有重逢之日,愁它何來?”


    待到夜色降臨,李寧因大病初愈,身體倦乏,就由英瓊服侍下先睡了。英瓊收拾好洞府,見那大雕已經在洞口尋了一塊地方垂頭睡去,想有它陪伴老父也能放心,便輕手輕腳地出去。


    這夜正逢月中,天上一輪明月皎潔照人,映著山裏的一片雪光,宛若白日。她出得洞去,走了不遠,就看見那幾株大梅樹,亭亭若蓋,大已合抱,一片繁花似雲蒸霞蔚,冷香溢遠,沁人心肺,而那紫衣少女背靠梅樹,正斜斜倚坐在樹下的一塊山岩之上,雲髻輕挽,一張俏臉沐浴在月光之下,越發的聖潔清麗,見之可親可近。芷仙正沉浸在花香中,發現英瓊走了過來,不由得莞爾一笑。


    二女年紀相仿,芷仙大英瓊半年,性情也相合,且剛剛一起經過一場曆險,才說了幾句話就熱絡起來。英瓊和芷仙先談了幾句,想起自己的事來,便將自己想拜仙求道的事情說了,央求芷仙為她設法尋師。


    芷仙熟知她的遇合,是日後峨嵋中的領袖人物三英二雲之首,用不著自己插手,便笑著寬慰她說:“英瓊妹妹何需著急,我看你的根骨和稟賦都是得天獨厚,比我還要好些,就向白眉老禪師說的那樣,必有自己的機緣,說不定還有許多人搶著要你呢。”說完把話題岔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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