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些日子,大炎朝可謂是風起雲湧,先是登基兩年的少年天子頒布各種法令,使得列為封侯極度不滿,朝堂上針鋒相對。接著皇後熙寧因為善妒被打入冷宮,皇後之父鎮北候糾集幾位王侯共同羅列天子九大罪狀意欲罷免,並推舉瀘州王為帝。天子聞訊震怒,於是以韓夜為大將,以葉少使長雲之弟、執金吾葉潛為虎賁中郎將,前去鎮壓謀逆諸侯。


    在出征的前一夜,身為大將的韓夜被天子召見,曾經有過這樣的對話。


    “葉潛此人,乃是長公主所薦,我平日觀之,可堪為大用。隻是到底年少,你可多加磨礪。”皇帝當時如是說。


    韓夜聞言,忙道:“是,末將遵命。”


    可是接下來,身為天子的趙彘卻是深沉一笑,眸子裏晦暗難測,讓這將軍俯耳過來,一番傳授計較。


    韓夜聽了那一番話後,麵上雖然連連答應,可是心中卻是疑惑。


    這心思比海深的少年天子,到底打得是什麽主意?如果真得按照皇帝所說照辦,那哪裏是去考察這個葉潛,分明是讓人家去送死?


    當下韓夜心中不安,可是天子吩咐,也隻能硬著頭皮照幹了。


    左右這葉潛不是他韓夜的小舅子,左右這命令是皇帝下的,若是真得戰死沙場,就當是被為國捐軀吧。


    可是出乎韓夜意料的事,葉潛沒有死。


    帶領八百軍士,憑著一腔血氣,孤軍深入,直搗敵營,驍勇奮戰,殺敵數萬,斬殺鎮北侯及其子三人。他一柄長劍,鋒芒如雪,不懼生死,氣勢如虹,鎮住了眾位叛賊,敵軍紛紛繳械投降。


    經此一戰,謀逆諸侯做鳥獸散,被大將韓夜逐個擊破,其他作壁上觀者皆紛紛向天子示好,而大炎朝的子民也都知道了這個少年將軍的名字。


    天子聞訊大喜,親自出城迎接得勝歸來的少年,並封其為右將軍,而跟隨葉潛的諸位軍士也紛紛得以封官。葉潛身懷六甲的姐姐葉長雲在一夜直接奉為夫人。


    這一夜,正陽宮中,天子大擺宴席,為新上任的右將軍慶功,文武百官皆到場祝賀。葉潛冷眉斂目,腰間佩著從不立身的長劍,絲毫不因受封而有半絲自滿,甚至眉目間幾乎沒有任何喜色。


    一旁文武百官紛紛前來向葉潛道和,葉潛一一有禮回應,不驕不躁,淡然謙和。這讓原本對這個皇帝的小舅子不滿的官員也開始暗自稱讚,葉潛有此功,絕非偶然。


    宴席過半時,皇帝離席而去,百官越發覺得少了拘束,紛紛交頭接耳你敬我讓。這時,幾個大臣便說起閑話,提起今日敦陽城裏的另一樁軼事。


    原來年過四旬的淮安候雖然一直居住敦陽城,可是往日最愛遊曆四方。前些日子,他遊經肅寧城,去朝陽公主之處做客,誰知道就這麽對恰好喪夫寡居的朝陽公主一見鍾情,回來後便向皇上請求允朝陽公主下嫁。皇上如今已經準嫁,並請了朝陽公主前來敦陽,說是要擇日完婚呢。


    有一個武將,估計平日就是個沒心眼的,在那裏瞪著眼睛奇怪:“這也太匆忙了,怎麽這麽快便要成親?”


    一旁幾個文官在那裏笑:“這說起來啊,隻能怪我們這位淮安候實在了得,雖然年過四旬,卻是一擊便中,真真是佩服啊!”這話一出,眾人都聽明白了,相互之間露出曖昧的神情,又不免羨慕佩服。


    葉潛開始聽得他們在那裏交頭接耳說些趣談時,並沒有放在心上,可是聽到後來,猛聽到“肅寧城”“朝陽公主”字眼,真如拿刀將傷口一層層剝開一般,痛不可言。後來再聽到什麽擇日完婚,什麽一擊便中,更是猶如五雷轟頂般,呆立在那裏,臉色鐵青。


    一旁的吳門中如今跟著葉潛也當了官,今晚興奮得很,正喝著酒,忽然見葉潛這般神色,忙過來問:“你這是怎麽了?”


    葉潛大手緊握著腰際的劍鞘,握了一下,鬆開,再握住,深吸了口氣,終於道:“沒事,我有些醉了,頭暈,先回去了。”


    吳門中也聽到了剛才那群人的碎嘴,知道他心中不好受,便道:“我陪你回去便是。”


    葉潛勉強對吳門中笑了下,搖頭道:“不用。”


    吳門中卻是不放心葉潛的,便要陪著他離開,兩個人剛走出門去,卻見一個年過四旬形容瀟灑的男子從外麵走進來,他一進場,眾人皆圍過去恭賀。葉潛回身,望了那個人一眼,心緊緊縮起來。


    他聽到後麵那些官員對這個人的稱呼是“淮安候”。


    葉潛深吸了口氣,緩步走出正陽殿,透過巍峨林立的宮殿望著天上的那輪皎潔如玉的明月。


    他還記得,那個女人曾說,不嫁人,無人可嫁。


    這才過了多久,她就已經看中了其他男人,要嫁人了嗎?


    又想起眾人說過的一擊便中,他的心便開始發苦。那是他的女人,可是他的女人卻這麽快有了別的男人的孩子嗎?


    當初離開,他是如何的天真,以為也許總有那麽一天,他可以回去,回到她的身邊,抱著她,陪著她。


    現在好了,他的夢終於碎了,他回不去了。


    他離開了吳門中,一個人提著劍,上了馬,沿著護城河緩緩前行,岸邊柳枝低垂,於是他又想起那一晚,她說讓自己幫他看看護城河邊的柳。


    葉潛唇邊泛起一抹冷笑,心道:你既自己來了,何必要我幫你看!


    下了馬,一個人挑了出僻靜地兒坐下來,抬起手,伸進懷中,掏出一個布包,層層打開布包,裏麵是一個桃紅色的布片。看到這個旖旎的貼身小物,不免想起曾經兩個人在野外的種種荒唐。


    他捏著這物,輕輕打開,最裏麵一根青絲,那是離別之時掛在劍上的那根。


    他撫著這根青絲,心中難免淒涼,有那麽一瞬甚至想要揮手將這一切扔到涓涓的護城河中去,可是終究是舍不得。仰頭望,滿天星鬥,一輪明月,同一個星空下,那人今夜在何處,是否還記得曾經為她穿上繡鞋的少年?


    葉潛一腔幽思對著這滔滔河水,一直到月影西斜,才站起來重新上馬,回家去了。來到宮門外的大街時,卻恰好聽到幾個散場的官員在議論,說得卻依然是淮安候和朝陽公主。


    他本是根本不想聽的,可是不知為何,耳朵卻偏偏支起,聽了個一清二楚。那幾個人不過是幾個無名小吏罷了,不知跟著哪位王侯也進去領略了皇帝的宴席,此時吃飽喝足,卻是一堆廢話要說。隻聽其中一個道:“我聽說那位朝陽公主可是姣麗蠱媚,不知道引得多少王侯將相折腰呢,怎麽如今竟然看中了淮安候那個半死的老頭子?”還有一截未說出口的話,那個淮安候是個不聞世事的,每日家就知道猶如閑雲野鶴一般學些什麽醫術啊上山采藥啊,這樣的男人能有什麽作為,怎麽這麽好一個公主就瞎了眼,嫁給這樣一個半老頭子呢?


    另一個小吏嘿嘿偷笑,得意地道:“這你就不知道了,我聽說啊,這個長公主以前可是經曆了一些事兒的,不太光彩的。”


    葉潛原本聽到前麵已經咬牙要走,可是聽到後麵這個,卻是拉住韁繩不想挪步了。


    這個小吏的話一出口,自然引得其他小吏紛紛催促:“你快講,到底怎麽回事?”無論是大官小吏還是街頭百姓,大家最愛的無非是空穴來風的八卦,最好帶點桃花色彩啊閨中密聞啊。


    小吏搖頭晃腦道:“你們可知道五年前先帝帶領宮人狩獵,卻被蠻人圍阻在望城的事吧?”


    其他幾個紛紛點頭:“知道知道,那一場仗打得可慘了,我鄰居家的女婿就是那一次陣亡的。”


    小吏此時故意壓低聲音道:“你們不知道,其實那一次蠻人已經圍住咱大炎朝的先帝,原本是要活捉的,可是為了解圍,當時便獻出了這位如花似玉的長公主……”


    葉潛聽得這話,心中一緊,腦中轟得一聲響,忽然憶起那個女人唇邊慣有的嘲諷笑容,憶起她下筆間的巍峨,憶起她將手中劍交給自己的遼闊。曾經他隻覺得那個心愛的女人如煙似霧,看不清道不明,他努力地靠近,卻永遠懂不了她的心。


    可是此時此刻,他忽然覺得自己是那麽的無知和可笑。一個小奴的眼中隻有他妖冶萬方的主人,可是主人的心卻早已邁過了千山萬水,經受了刀光劍雨,留下了一道道的傷痕。


    葉潛想著這個,手中不自覺地用力,用力之際馬兒受驚,一聲嘶鳴,於是那幾個小吏猛然嚇了一跳,忙往葉潛這邊看過來。


    葉潛驅馬上前,冷目盯著那幾個小吏,拔出長劍,冷聲道:“幾位好生興致啊,四更時分,在這裏閑聊。”


    小吏中的一個極為眼尖,馬上認出這是新封的少年將軍葉潛,於是很快便憶起這葉潛昔日恰好是朝陽公主的家奴,當下他嚇得幾乎要尿了褲子,忙跪下道:“將軍饒命啊!小的再也不敢妄論公主是非!”


    其他幾個小吏見此情景,也煞白了臉,紛紛跪下哭著求饒。


    葉潛知道這幾個小吏不過是嘴碎罷了,心頭雖然怒火起,可是他也懶得和這幾人計較,當下隻是沉臉道:“你們且記住,從此之後再不可妄加議論,如若不然,便如此衣。”說著這話,他長劍如風,那個傳播閨閣秘聞的小吏長袍已斷。


    幾個小吏白著臉咧著嘴,紛紛哭求饒命,葉潛這才放過他們,徑自歸家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看評論,其他就不說了,光說我雷同某文抄襲某文的就有那麽幾個。


    現在明確地說一下,這個文我構思於2010年末,原名《夜來公主香》放在網絡上的稿子大概有幾萬字吧。當時無聊,我曾把這幾萬字放在過其他網上,在我另一個馬甲上也有幾章,地址如下:?novelid=1013987


    說我雷同抄襲的親,請你們看看發表時間,謝謝。誰再說雷同抄襲,直接一個滾字不解釋(嗯哼,老娘心情實在不好~)


    另外,此文取材於平陽公主和衛青的故事,並有所改編,為了不引起某些粉絲的不適應於是架空。在說我抄襲某些文之前,請先看看那所謂的被抄襲文的背景,是不是也恰好取材於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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