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全感歎道:“那莫門主有些孟浪了,到底還是兩派技高一籌!”


    路南歎道:“倒也不一定!若是莫門主拚的不是門派的未來,而是他自己的未來呢?”


    “此話何解?”


    路南忽然想起了前世某本中的騷話,“我一人,可斬仙滅神!我一刀,可蕩盡諸天!我在,我之一切,便是無敵!”


    兩雙目光看著路南,讓他感到有些不自在,幹笑道:“聽來的!聽來的!”


    ······


    三人一聊,便是一個多時辰。


    等趙全離去,張桃輕輕福禮,道:“這次有勞路道友了!”


    路南歎道:“道友能否告知我具體原因?”


    白天的時候,張到語氣幾次欲言又止,再加上逃走的時候,還帶著那小女孩,因此不難猜出這件事另有隱情。


    “其實倒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小念剛好有些靈光!金光道人想要斬草除根,必然要多費點心思在她身上!”


    路南也明白了,靈光是一種外在的修仙表現天賦之一,能夠存在這種現象的,天賦必然不差。


    “那金光道人應該也沒多大的本事,不過,聽說他名頭很響,所以我便讓張到先帶著小念提前離開!沒想到,那金光道人卻早已預料到這些!”張桃有些內疚。


    從這看來,張家應該是出現了一些內賊。


    “看出來了!”


    金光道人不敢直接殺入張家,便能猜到他的忌憚。


    當天晚上,張桃離去後不久,路南院子裏,幾個下人帶著小女孩搬到了側院。


    解決了後顧之憂,張桃也開始展開反攻。


    而且,十分犀利。


    先前之所以束手束腳,金光道人名頭是其一,還有一點便是趙全不想牽扯進這種爭鬥中。


    他和張桃的關係還沒達到這種程度,然而,路南出現又不一樣了。


    這次,張桃一開口,趙全就順勢答應了下來。


    青石城不是什麽大城,但整座城卻有十多個煉氣家族,隻是這些年死了七七八八,剩下的一兩個修為太差,年紀也大了,沒幾年好活。


    張家的整頓讓整個緊張的局勢徹底爆發。


    第二天夜裏,一道朗朗之聲響徹了整個張家。


    無數身影湧入張家大門之內,將入口徹底堵死。


    一道蒼老的身影被人群簇擁而來。


    他便是跺跺腳便能讓整個青石城震顫的金光道人。


    “區區煉氣三層修士也敢與我作對!你們不知,老祖我斬殺的煉氣三層修士不止一位了麽!”金光道人冷聲道。


    圍觀之人為之失色。


    但底氣十足的張桃和趙全可不怕,直接跳出來與金光道人廝殺在一起。


    你來我往,轉眼便是幾十個回合。


    眼看著局勢僵持了下去,金光道人忽然一拍身上的衣物,片刻後,一道澹澹的金光浮現。


    “來了!是金光道人的獨門絕技!”


    “師尊就是以此法斬殺那個煉氣三層修士,現在此法一開——”


    跟著金光道人來的人激奮不已,似乎看到張桃和趙全隕落的下場。


    “原來是小金身符!我說是什麽呢!”


    張桃恍然大悟,嫣然一笑,也是一拍胸前。


    下一刻,同樣是一道澹澹的金光亮起。


    “你——”金光道人這下真的驚到了。


    要知道,尋常煉氣初期根本沒有這個財力和本事弄到小金身符的,最常見的還是小護身符!


    他臉色一陣變換,和張桃又交手了幾次,可惜,皆無法奈何得了對方。


    “菜雞互啄啊!”不遠處的屋頂上,路南看著這場戰鬥,一陣無語,虧他之前還那麽謹慎。


    想著,直接跳下屋頂,離開了院落。


    “撤!”


    金光道人察覺法力消耗飛快,對麵又有趙全虎視眈眈,再也沒了爭鬥的心思,帶人往回撤去。


    剛走出沒多遠,忽地,一股濃霧迎麵撲來。


    “怎麽起霧了?”


    “大家小心點!”


    ······


    一陣喧鬧聲響起。


    沒人發現,一道劍光在迷霧中一閃而逝,帶走一蓬血光。


    “霧走了!”


    “這什麽霧,這麽奇怪?師尊······”


    “師尊呢?”


    “師尊去哪了?剛才還在這的!”


    “嘶~你們看腳底下,是不是血?”


    這時候,一人忽然發現腳上的血液,頓時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金光道人不見蹤影,再加上地上的血液,很難讓人不深入聯想。


    ······


    第二天,青石城就傳出了一個極為轟動的消息,金光道人在與張家仙人鬥法返回的時候,被人殺死,落得屍骨全無。


    有人說是張家仙人所為,有人說是另有其人,趁著張家仙人和金光道人鬥法疲憊之際,驅霧殺人。


    那場突如其來的迷霧最是讓人津津樂道。


    有好事之人給這神秘人取名為迷霧居士,實力強橫,乃是這青石城至強之人。


    ······


    迷霧居士?


    路南感到有些無語,這稱號那麽容易撞車麽?


    在村子也是這個稱號,這裏也是,他都在想這個稱謂是不是張桃放出去的了。


    “算了,也沒人知道是我幹的!喜歡說就說吧!”


    在金光道人身死的第二天,張家族長張到在張桃的帶領下過來拜了一下門,不知是張桃授意還是自身想法,張到隱晦地提出想讓張念拜路南為師,可惜,卻被路南拒絕了。


    “我尚且無法自保,如何能夠帶徒?這不是誤人子弟麽?”


    路南態度堅決。


    見此,張到隻能作罷。


    在路南的囑咐下,院子被隔絕開來,一般人不得允許,不能進入,哪怕是張桃和趙全亦是如此。


    而原本住在偏院的張念也搬了出去。


    路南身上的傷勢終於好了七七八八,他重新開始將心思全部投入到修行當中,每日不是練功,就是煉製符。


    ······


    夏去秋至。


    澹澹的秋風席卷天地。


    青石城野外,一道模湖的身影不斷地變幻位置,手中不時地掐著一個個法訣,幾乎連成一道幻影。


    劈裏啪啦!


    一朵巨大的烏雲迅速凝結,其中隱約有一絲絲白色的灰色雷霆竄動,十分不凡。


    頃刻間,大雨傾盆。


    烏雲像是被一隻大手操縱一樣,不斷地擴張壓縮。


    時而如華蓋一般,烏黑如墨,時而如鬆散如棉花,但占地極廣。


    最廣的時候,足足囊括了方圓千米大地,隻是相應的,降落的酸雨威力也小了許多。


    若是壓縮得比較小的話,那就可怕了,酸雨覆蓋之下,短短的數息時間,生機滅絕,大地一片焦黑。


    簡直是寸草不生!


    “大成小酸雨術腐蝕力更強了,而且,還具備了一絲雷電麻痹效果!”


    烏雲中那灰色的雷霆會有極小的一部分夾雜在酸雨中,若是擊中人,能讓對方的肉身和法力都有一定程度的麻痹。


    “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廝殺之中,爭分奪秒,興許便是這小小的誤差,就能獲得勝局!”


    路南落在石頭上,屈指一招,雲雨散去,身上出現了一道金光,將他覆蓋。


    “砰砰砰!”


    一連出拳,地麵出現一個個大坑。


    “小金身術防禦力起碼提升了一個層次,堪比小金身符一次全麵的爆發!”


    一般而言,符紙能夠使用多次,也能夠變成一次性物品,這就要看使用的方式。


    全部激發裏麵儲存的法力,就隻能使用一次,一般隻有遇到生死危機的時候才會這麽做,蘊含這張符紙全部的力量,威力自然也是最強的。


    如今他施展的小金身術能達到這種層次,已經相當厲害。


    嚐試了一遍,路南休息了一下,繼續修煉。


    傍晚。


    剛往回走,便看到幾道流光從天空掠過。


    近來這樣的現象越來越多了,讓他在測試法術的時候,都要小心翼翼,以免被那些路過的修士察覺。


    回到張家,就看到趙全走了過來。


    “路道友!”


    “趙道友,你身上是什麽味道?怎麽這麽臭!”路南捂住鼻子。


    趙全抬手嗅了兩下,道:“是有點!”說著激活了法袍上的小清潔術,片刻後,那股臭味已經消失得一幹二淨。


    “一時激動,忘了忘了!”


    路南吸了兩口氣,道:“你不會找到了靈獸皮了吧?”


    “道友料事如神啊!不過不是我找到的,是張道友找到的!我隻是憑借手藝賺了點差價!”他轉身往回走,沒過多久又走了回來,肩膀上扛著一堆弄好的皮紙。


    “50張上好皮紙,送你了!”


    見路南眉頭一挑,他連忙道:“開玩笑開玩笑,不是我送的,是張道友送的!說是要報答你上次幫她解決金光道人的恩情!”


    “順手為之而已!張道友也太客氣了!”路南沒有拒絕。


    “對了還有個事,不知道道友怎麽想的?”趙全忽然說道。


    “什麽事?”


    “鐵劍門又要征調散修了!不過這次和上次不同,這次是拿出誠意來了的,如果征調結束後能夠獲得足夠貢獻的,便不用通過考核,成為鐵劍門弟子!”


    路南心中微微一驚。


    之前征調的時候,也提過放寬加入條件,但直到他跟隊前往岩城,也未曾聽到具體消息。


    加入宗門好處很多,哪怕是路南本身也十分覬覦,因為宗門壟斷了許多高階法術。


    諸如去掉小字頭的上品法術、階位法術、以及核心的功法等等。


    以他現在的修為放在以往,想要加入鐵劍門都有點玄。


    當然,如果路南暴露真實戰力另說。


    鐵劍門對於年紀和修為這方麵把控十分嚴格,畢竟,有時候製約門派弟子數量的不是人情世故,而是資源。


    若是放寬加入條件,那麽其他門人的資源自然會削減。


    路南搖頭道:“道友可知現在鐵劍門那邊是什麽情況?”


    趙全道:“我也不清楚!青石城畢竟是凡俗之地,獲取消息的渠道太少了!但局麵估計不會很樂觀!”


    路南也知道這些,待在凡俗就是這樣,說是與修仙界隔絕也不為過。


    “再看看吧!”路南說道。


    趙全有些失望地走了。


    路南知道他想說什麽,無非是想得到自己的肯定,又或者想讓自己帶他往仙城走一遭。


    但是——


    “好不容易從仙城擺脫出來,這種時候回去是找罪受麽?”


    路南搖了搖頭,提著皮紙往院子走去。


    秋天清涼的風漸漸地變冷。


    青石城的也多了幾分冷清和蕭瑟。


    三個月時間轉瞬而逝。


    鐵劍門和赤練門、三元宗的爭鬥越演越烈,哪怕是在這個偏僻的小城也能感受到來自上階層動蕩的餘波。


    城外時長有一些流民遷徙而來,好在人數不多,青石城勉強能吃下,而不會因此傷筋動骨。


    城裏的人也察覺到了局勢的變化,有錢的人早早開始屯糧,又或者雇傭一些武功好手,守護門庭。


    自從金光道人死後,張家名聲大噪,每日裏門庭若市,原本提前離去的張家人自是一個個後悔不已,捶胸頓足,一些臉皮厚實的人顧不得其他,連夜跪在張家門前,嗷嚎大哭,嘴裏說著以往為張家貢獻過的點滴苦勞。


    不過,張到早將這些人的麵目看透,哪裏容得下這種牆頭草?一個個都給轟了出去,一些心生怨恨之輩在外邊散布張家謠言的,沒多久便消失在了世界上。


    能夠保護張家數十年的張到,又豈是沒有金剛手段?


    這些隱蔽之事到底上不得台麵,盡管有些人猜疑,卻也不敢在這種時候觸張家的黴頭。


    但讓人奇怪的是,眾人都以為張家會迅速取代金光道人的權勢和地位,然而,金光道人死後數日,也不見有張家人出麵接盤。


    事實上,張到自己也是無法理解,隻是,這件事是姐姐張桃親自交代,因此,也沒太多的想法。


    而且,張家如今人丁不算多,現有的產業已經足夠讓他們衣食無憂,倒是沒必要一定要去爭奪金光道人留下的東西。


    張家後院。


    趙全和張桃並肩而立,看著麵前的落魄修士。


    老修士是半個月前來到青石城的,當天就到張家拜門。


    而後,便住在了趙全隔壁。


    “道友不考慮考慮了麽?要知道,鐵劍門也不是什麽善茬,我等散修前往應征,隻怕是淪為炮灰!”張桃歎道。


    她雖然回歸了凡俗,卻也想多與修士親近。


    在老修士身上,她依稀看到了仙城中那一個個麵朝黃土背朝天的仙農。


    “決定了!我已經七十有六了,就算無病無災,也沒幾年好活!不如拚搏一把,試看能否窺見大道!”


    趙全抓了一壺熱酒,往他懷裏塞。


    “嘶~老趙你這是想燙死我啊!”


    趙全懟道:“就這燙死了也好,省得以後死了也沒人埋,在這還有我們兩個給你處理後事!”


    老修士搖頭晃腦地走開,“這嘴巴不得了!不得了!”


    走遠些了,才大聲道:“有緣再見!”


    趙全定定地看著他走遠,一動不動。


    張桃歎了一聲,道:“人人都道修仙好······”


    不遠處,路南站在屋頂上,搖頭歎息。


    “這是第六個了吧!”


    三個月!


    小小的青石城。


    一共有六個散修踏上了前往仙城的路。


    沒人能知道他們能走到何方,興許會成為一具荒野枯骨,興許能成功攢夠貢獻,進入那鐵劍門,借助門派之利,突破修為再活十數年。


    然而,終歸會是化為枯骨!


    路南看得清,雖然他從不打算讓自己成為那種背水一戰的孤膽英雄,卻也明白,背水一戰的人,若不是絕代英傑,便是一世懦夫。


    被迫走的路,又怎能到達彼岸?


    路南知道,他不是最後一個,但也沒想到,接下來的人是他。


    “道友真的決定了?”


    “是的!現在過去興許還能趕上好時候,若是再拖一陣子,貢獻的積攢更就難了!我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趙全說道。


    路南站在門前台階上,臉上帶著一絲歎息,“這是兩張小金身符,希望能讓你能走得更遠吧!”


    “這······怎麽好意思呢?太珍貴——”


    “剛出爐的!”


    趙全愣了一下,一臉複雜地道:“沒想到你連小金身符都能繪製了!憑你這本事,確實不用去冒險!”


    路南沒想到會打擊到趙全,沒好氣地道:“要不要了?不要我收回了!”


    “要要要!我算是明白了,道友你就不是一般人,以後注定是個大人物!我趙全說的!”他連忙抓過符紙,笑嘻嘻地塞到衣物中。


    “一路順風!”


    “有緣再見!”


    路南站了一會,似有所覺地抬起頭,一點潔白悄然墜落。


    “下雪了!”身側,張桃牽著張念的手,輕聲說道。


    “是啊!下雪了!”路南轉身回到院子。


    張桃看著街道盡頭,朝著張念說道:“以後,不要像那位叔叔一樣知道麽?”


    張念眨了眨眼,道:“為什麽?”


    “很多人,注定有盡頭,哪怕再怎麽拚,也不一定能走出去!反而平白為自己增添苦惱和痛苦罷了!”


    “姑奶奶是讓我不要努力麽?”


    “不!是讓你不要賭!贏了,隻是一時,輸了,便是一輩子!努力,能走出的距離,就是你的盡頭!那就夠了!真的夠了!”


    “像你路爺爺一樣!”


    “我知道!修煉要努力!但不能賭!”張念眯起眼睛,稚聲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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