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沒有過多的解釋,我相信這種東西也根本不需要解釋,報應便是報應。


    黑白分明的雙眼裏有著光影在閃動,我連腳步都變得輕快了。


    翌日清晨,天才剛蒙蒙亮,宮裏就有人來了空庭院,說是要召見唐蕭然,讓他趕緊進宮麵聖。


    大夫人心想,應該是因為唐鶴峰已經帶人去查人為造成幹旱的事,她早已私底下與娘家那邊互通了消息,讓他們趕緊撤退,不過要留幾處給唐鶴峰查出來做明麵上的功夫,再推幾個替死鬼出來頂嘴,這便是萬事大吉了。


    想來,這麽早宮裏就來人了,定是因為唐鶴峰事情辦的漂亮,皇上要嘉獎整個相府了。


    大夫人立即張羅京都最好的繡坊裏的繡娘趕製衣裳,用最好的綢緞,今日務必要完工,因為搞不好等會她們整個相府的人都要被邀進宮裏,她的女兒唐惜惜用不著經過百花宴就能拔得頭籌讓皇上內定下太子妃的位置。


    誰知道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時分,唐蕭然怒氣衝衝的回來,大夫人迎了上去,可唐蕭然卻推開她,大步的朝我的院子走來,黑沉著臉怒道:“惜蕪!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我將手裏的書卷放下,盈盈的提了裙擺走了出來,笑道:“父親,您不是進宮受封賞去了麽?怎的如此生氣?”


    唐蕭然顯然恨不得甩我一個耳光,他盯著我:“你為何那日對靖王世子說旱災的事情是人為!你現在鬧出大事了,你可知道!”


    我皺了皺眉,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父親,您說什麽呢?那日惜蕪可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呀。”


    唐蕭然更是怒了,指著我道:“那日不是你說旱災是人為嗎?”


    我更顯得無辜了,歎息搖頭道:“父親,那日明明是你說我無學識才說出那樣的鬼神之說來,五妹妹說的是人為呀?父親,您是不是記反了?”


    “你!”


    唐蕭然瞪著我,似乎想不到我居然用他說過的話來搪塞他一般。


    片刻,唐蕭然忍了忍氣,咬著牙又道:“別的事情就不說了,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說的這個人為的,皇上下令峰兒去徹查,現在四王爺卻突然也帶了人過去,將峰兒查到的幾處窩點都堵住了,現在又順藤摸瓜的找出了另外幾處,甚至還……還抓了我們相府的人,說這是我們相府的人自編自導的!”


    我安安靜靜的聽著,在鳳凰山上聽到齊紹秦與耶律滬月談的那一席話,我便知道,齊紹秦肯定是要將計就計的,先讓唐鶴峰人去查,他便跟在後頭,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隻要唐鶴峰查出一個點,齊紹秦就能再深挖出來。


    這是鐵板錚錚的事情,所以我才說,隻要這麽這樣,大夫人他們便能自食其果,而我根本用不著動什麽心思。


    “父親,怎麽了,我們相府的人也參與了製造這次的旱災被四王爺查到了嗎?”我眸子輕閃,天真無邪的問道,“那如何是好呀,皇上會不會怪罪下來啊,父親,你太莽撞了,怎能拿百姓的命開玩笑呢?”


    “你!”


    唐蕭然被我氣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又道:“父親,你現在來找我也於事無補呀,五妹妹既然提出了是人為的,而且大哥哥也頂著欽差大臣的頭銜去查案子了,可現在查出來居然與我們相府有關,這……這……你該找五妹妹和大哥哥商量如何善後,而不是找我這個無學識的隻能提出鬼神之論的人呀。”


    “惜蕪!”唐蕭然怒喝道,“明明這就是你提出來的,當時我還奇怪,你為何能與四王爺想到一處去了,現在想來,你是不是與四王爺提前就通了氣兒!我問你,你到底是不是提出來之前就聽到了什麽風聲,是不是故意的?”


    我坦坦蕩蕩的迎上唐蕭然的目光,一字一句道:“父親,這天下如此之大,找出兩個長的一模一樣的人來都是容易的事兒,怎麽想法說話一樣倒是難了呢?


    我恰巧與四王爺想到一處去了,我便提出來讓大家參考,可父親將這個功勞給了五妹妹,而五妹妹和大哥哥也應承下來了,就代表他們能承受的起這份功勞,難不成現在承受不起了,便要我去解決了?”


    唐蕭然氣的要命,他知道我伶牙俐齒,能把死的說成活的,可現在明明是四王爺跟著去查了,還查出了驚濤駭浪,而我一個養在深閨的小姐居然能與四王爺想法一致,怎麽可能沒有貓膩?


    當時沒有細想倒是不覺得,可現在出事了,唐蕭然便反應過來了,是他太急躁了。


    唐蕭然緊緊的盯著我,深呼吸了一口氣,軟下聲音道:“惜蕪,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可知道,現在四王爺已經將矛頭指向我們唐家,而且現在各大災區的災民得知了這場的幹旱是人為的消息,引起了十個城鎮的災民暴動。


    現在皇上已經嚴令四王爺帶兵鎮壓,隻是四王爺隻帶了兵在城鎮的十裏外候著,並不動手,反過來要彈劾我們唐家!惜蕪,你若是提前就知道這個事情,是不是也知道這該如何是好?還是你能與四王爺私底下打聲招呼?”


    我淡淡的勾了勾唇:“父親,我與四王爺根本不熟,前幾日南疆的完顏柔嘉公主不是來了麽,她不是放出話來了,膽敢有人借機接近四王爺的要先過她那關,我一小小的庶女,豈敢與四王爺接觸。”


    完顏柔嘉一進城便找人到大街小巷的散播了這個消息,素錦說與我聽得時候,我隻笑了笑,沒有過多的表情,可素錦心細,從那日開始,她就沒有提起過齊紹秦。


    唐蕭然揚手就要給我一個耳光,卻看著我眼底裏的冷漠的時候心裏驚了幾分,咬著牙將抬起的手收了回來:“惜蕪!”


    我平靜的與他對視:“父親,當日我說出這個話的時候,完全是想與五妹妹對著幹罷了,她說了鬼神,我便說人為,確實沒有你想的那麽複雜,眼下父親你既然這麽說了,想必我們相府也是到了火燒眉毛的時候,你平日為五妹妹大哥哥他們請了如此多夫子來教導,還有你有那麽多的幕僚,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難不成這樣千鈞一發的時刻,他們都幫不到你嗎?那還要來何用?”


    唐蕭然退後了兩步,震驚的望向我,明明我才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女子,可我身上的氣勢卻堪堪震住了他,我那雙黑眸對他對視,那是盛滿了對他的失望。


    也是,人心再如何也是肉長的,唐蕭然也知道他對我和唐惜惜之間,他更偏向於唐惜惜這個嫡女,而我,從小就比不上任何一個人,他從未給過我一絲父親的愛意,如今又生生的奪了我的功勞,現在還想要我幫忙善後,是個人也不願意。


    唐蕭然語氣更軟了些:“惜蕪,你要知道,如果這次我們相府過不去這一坎兒,你也會跟著我們相府整個遭殃,你絕對不能獨善其身!”


    我一點點的挑起了眉頭,語氣真誠:“若是相府出事,父親,惜蕪絕對不是個苟且偷生的人!”


    “你……”


    唐蕭然咬了咬牙,麵對我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的模樣,他現在是無可奈何,外頭的小廝來報,宮裏又來人了,看起來情況確實不妙。


    唐蕭然隻能再看了我一眼,匆匆的轉身走了。


    素錦等著唐蕭然走的看不見了,這才上前來,可還是不敢說話,她沒想到我如此膽大,居然敢明目張膽的與唐蕭然這樣說話。


    素錦拍拍胸脯,鬆了口氣,我回頭笑了笑:“這有什麽好怕呢,今晚會有更多驚心動魄的事呢。”


    素錦皺了眉頭,忍不住小聲的問:“會怎麽樣啊?”


    我抬頭望向天邊那一大片的火燒雲,手指擋在眼前遮住刺眼的光芒:“不是相府亡便是大夫人娘家敗,我倒是要看看唐蕭然要如何選擇。”


    說著,緋袖匆匆的跑了進來,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道:“小姐,那位藥坊的大夫來了,在門口等著你,要見見嗎?”


    素錦怔了怔:“為何他現在來找小姐?”


    如今相府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人人自危,那位藥坊的老頭居然找上門來?


    要知道,那老頭在我的眼裏可不是個簡單的人,這幾日我早已將他列入與大夫人那些人狼狽為奸的人中的一員。


    我很有理由相信,他便是背著大夫人用信鴿給我送信的人,但是至於他與李嬤嬤到底有何關係,為何會將七五子的消息傳給我,我還不清楚。


    而且,我沒有忘記,他還認識齊紹秦,見到玉扳指的時候的那種神情,是激動和驚訝的,就如一位老朋友般的震動。


    所以,這老頭身份很可疑。


    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還特別指明了找我,那麽我在想,他到底是何時知道了我的身份?


    這麽多的疑惑,在這裏猜是出不來結果的。


    我眯眼想了片刻,很快便揚起一抹笑:“走,我們去會一會那人,不就知道他到底打的什麽主意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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