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呢,三姨娘就開始告狀了:“老爺!你看看你看看,姐姐這是瘋魔了呢,大晚上的在這裏打人,你看皇上才賜了波斯美人給老爺,她就打成這樣了,要是傳到皇上耳朵裏,還以為我們相府對皇上有不滿呢,虧得我們嫣貴人在皇上麵前日日說好話,不然啊,咱們相府還不知道遭多少罪呢。”


    “周燕華!你!”


    大夫人氣急敗壞,揚手就要朝三姨娘打過去,我看準了角度,給掩麵哭泣的黛綺絲使了個眼色,黛綺絲從指縫間看見我的指示了,趕緊推開扶著她的婆子,朝大夫人衝過去狠狠的一撞:“我跟你拚了!”


    啪!


    大夫人被撞的歪了幾步,揚起的手落下居然打在了唐蕭然的臉上!


    “李柔!”


    唐蕭然這會兒是真的怒了!


    三姨娘趁機煽風點火:“哎喲,姐姐,你怎麽連老爺都打啊,你是真的瘋了嗎?來人啊來人啊!大夫人瘋了!”


    “老爺,我……我是被黛綺絲撞了的,我不是有意的……”


    大夫人這個時候也慌了,她看眼自己的手,突然想起今日是要辦我的罪的,怎麽就成了這樣樣子了?


    唐惜惜趕緊跪下朝唐蕭然磕頭,指著我道:“父親,母親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被四姐姐氣昏頭了,四姐姐居然偷偷背著母親把四姨娘的牌位和骨灰盅都拿了回來了!”


    唐蕭然擰著眉頭看過去,我便揉著眼睛哭著把剛才肌息丸方子的事情說了,然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繼續道:“母親,你若不信,自然可以去問問王家的嬸子,她是確實這麽與我說過的,我想著父親的生辰之後不久就是母親的了,我沒有別的東西可以給母親準備,就想這麽個法子,別人的牌位骨灰我也不敢用,就……就想著借用四姨娘的……母親,惜蕪可是一片的真心啊。”


    唐蕭然聽完,怒的一腳踹開身邊兩個大夫人的婆子,指著大夫人的鼻子怒罵:“你最近可是太閑了,一天到晚的惹事!”


    三姨娘適當的又插了一句嘴:“莫名其妙的打人,還打老爺呢。”


    “你閉嘴!”大夫人恨不得撕了三姨娘。


    我抽噎著道:“母親,您可是當家主母呢,做事判斷要憑良心才好,不能冤枉了惜蕪啊。”


    “我看姐姐最近這當家主母做的啊,也不是那麽稱職,若是皇上知道了剛賞賜下來的美人兒就給你打了,那還不得連累了整個相府,再說了,四小姐這是一片孝心,姐姐你怎麽沒見著呢?”


    三姨娘飽含深意的諷刺。


    大夫人氣急敗壞,唐惜惜趕緊拉住她,免得說多錯多,正想拉著大夫人向唐蕭然請罪,唐蕭然已經黑著一張臉發話了:“我看你最近還是多待在自己院子裏反省反省,省的做錯事,當家主母的事就交給燕華吧。”


    “你……你說什麽?”


    大夫人癱坐在地上,她就搞不懂了,明明是要收拾我的,怎麽現在變成她還要把當家主母的鑰匙交出去了?


    唐惜惜也是愣住了,趕緊求唐蕭然:“父親,你怎能剝奪母親的權利,這當家主母非得母親不可啊,這……”


    “有什麽非得不可?一件實事都沒見辦好,如今就知道到處給我惹事,瞎鬧!”唐蕭然一邊連還被打腫了,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丞相,何曾被這麽當眾甩過耳光,而且還是他的夫人,簡直是豈有此理!


    “可是父親……”唐惜惜不甘心,怎麽事情就演變成這個樣子了?


    “好了!就這麽定了!再多話,你也關緊閉!”


    唐蕭然憤憤的揮衣袖,唐惜惜不敢說話了,臉上是又生氣又憋屈的表情,我看著挺暗爽的,要整我,也不看看我還會不會束手就擒!


    大夫人恨恨的咬著牙,不情不願的交出了當家主母的庫房鑰匙和令牌,三姨娘上去接過,笑的合不攏嘴,她最會對大夫人落井下石了,之後的事情根本不用我教,她肯定都能無師自通。


    果然,才接過鑰匙和令牌,三姨娘就趾高氣昂的問:“姐姐,這段時間你且好好休息,其餘的事情我來操勞就好了,不過,各個商鋪田地的賬本你可都得在三日內給到我,我得好好為相府查查賬。”


    大夫人氣急攻心:“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我還能貪墨了相府的銀子不成?”


    三姨娘咯咯咯的笑了:“妹妹可沒有這麽說,姐姐是太敏感了,這不是大家都為了相府好麽,老爺,你說是吧?”


    唐蕭然朝大夫人哼了聲,道:“就按燕華說的辦,你整理不出來,明日我把鶴峰叫回來幫你整理!”


    說完,唐蕭然扶著黛綺絲大步離開,後麵跟了一堆下人,三姨娘趕緊派了心腹丫頭上去跟著,若是有需要及時找她。


    大夫人簡直要氣炸,可現在又無可奈何,唐惜惜扶著她起身,她的視線在三姨娘身上走了一遭又落在我的頭上,咬牙切齒的道:“唐惜蕪!我倒是小看你了啊!”


    我一副懵懂又天真的樣子,抬著頭,眨著眼睛怯生生的回答:“母親,你在說什麽啊?”


    “你給我等著!”


    唐惜惜冷哼了聲,拉著大夫人走了,免得大夫人又出了點什麽事,那可招架不住。


    沉香居裏一下子就空了不少。


    三姨娘趕緊扶著我在一邊坐下,給我揉了揉膝蓋,關切的問:“跪的疼不疼了?”


    我搖搖頭,目光幽深,全然沒有了剛才膽怯的模樣:“無妨,不過是跪一下罷了。”更多的哭我都吃過,跪著都算是輕的了,有什麽了不起。


    三姨娘歎口氣,看向地上丟著的我娘親的牌位和滾到了角落的骨灰盅,到底人心是肉長的,我和她暫時在一條船上,她倒是也心疼我:“也是為難你了,要你這麽個小小的人兒在大夫人跟前這麽對待自己得到生母,你心裏是有多苦。”


    我起身,安靜的走了過去,撿起娘親的牌位和骨灰盅,用袖子擦趕緊上麵的灰塵,我背著三姨娘,眼淚刷的掉了,滴落在牌位上,劃出一道淺淺的痕跡。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我抬手不著痕跡的擦了擦眼淚,哭是最沒有用的,前世還沒哭夠麽?誰可憐你呢?


    重活一世!隻能讓別人哭!


    我快速的收拾好了情緒,回過頭的時候淡淡的笑了:“沒關係,牌位修繕一下就好,幸而娘親的骨灰盅沒有碎。”


    三姨娘走了過來:“若是你信我,把四姨娘的牌位給我,我去找木匠修繕妥當,如何?”


    “好,全靠三姨娘了。”


    我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把牌位交給她。


    三姨娘拍拍我的頭,轉身先行裏開了,因為她覺得我需要一個空間。


    確實我需要一個自己待著的空間。


    我安安靜靜的站在空蕩蕩的沉香居,心裏是百味陳雜,我目光輕輕一轉,便看到院子裏的大梧桐樹後,有個人影一閃。


    我側頭,頭頂上的月光傾斜出一道亮麗的月華,在我長長的睫毛上染了一層細碎的光亮,我抿了抿唇,吩咐緋袖:“你去看看是誰。”


    緋袖有些害怕,可還是躡手躡腳的過去了,隻是在梧桐樹後她沒發現什麽人影,倒是驚喜的提了個竹籠子回來:“小姐,你看!”


    裏頭的一團白色毛茸茸的小家夥抬了頭,碧綠色的眼睛煞是好看,它朝我喵喵的叫喚。


    我稍稍的愣了愣,府上來了兩波斯美人,現在又來一隻波斯貓,這人能勉強算是巧合,貓兒不行吧?


    我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麽關鍵處,頓時笑著輕呼:“出來吧,你還要躲到何時?這夜色,你這麽躲著,我打著燈籠都尋不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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