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齊錦幀的四皇叔,與齊錦幀爭奪那一席至高無上的皇位的,大厲內外都享譽盛名的戰神,齊紹秦。


    竟然是他!


    我不得說我真的震驚了,前世我與這位皇叔沒有什麽過大的交集,可卻也每每聽聞他的事跡,十六歲就開始了金戈鐵馬的生涯,為大厲抗擊外敵入侵或者大大小小的戰事,幾乎有三十餘次,老百姓均以他為豪。


    隻可惜,齊紹秦在與齊錦幀爭奪皇位的最後關頭,卻突然暴斃身亡,這成了大厲建國以來最大的未解疑團之一,我隻記得,齊紹秦出殯的那一日,全城百姓自發跪地痛哭,那場景不僅是我,就連齊錦幀也不得不承認他這位皇叔既有才能又得民心,他真是比不過。


    我愣愣的看著我眼前的男子,實在無法把溜入相府的賊人與齊紹秦聯係在一起。


    “惜蕪!”


    見我不動,唐蕭然又冷聲嗬斥我,我連忙回神,按著禮數與唐惜月等人朝齊紹秦下跪問安。


    齊紹秦悠然的走到我的跟前,居高臨下的睨著我,我一顆心嘭嘭嘭的亂跳,這個人,我說真的不熟悉,前世不過是他潛入相府挾持我,之後便沒有機會再見,聽到的都是關於他的傳說,並沒有任何的深交。


    而如今……


    “唐惜蕪?”齊紹秦盯著我的頭頂,那捉摸不透的目光讓我渾身都不舒服,我擰著眉仍舊是跪著,他倒是勾起他的薄唇輕輕的笑了,“名字真難聽。”


    “……”


    我咬了咬牙,心裏不由自主的呸了聲,你的名字也沒多好聽。


    齊紹秦居然彎了彎腰,直接伸手從我頭上把那唯一的素玉簪子給拔了,我一愣,猛然抬頭,脫口而出:“你幹什麽?”


    “惜蕪,不得無禮!”


    唐蕭然看起來也是一陣的詫異,隻不過他忍住了,畢竟人家是四王爺。


    我抿了抿唇,瞪了把玩著我那根素玉簪子的齊紹秦一眼,又堪堪的低了頭,我的餘光瞄到身邊也跪著的唐惜月,突然我就想笑了。


    沒辦法,誰讓唐惜月看著齊紹秦的時候麵上是一副花癡的表情呢。


    硬生生的把笑意給忍住了,我收回了眼神,心裏琢磨著齊紹秦的用意。


    半晌,齊紹秦回頭看向唐蕭然,指了指我:“這是你們府上的四小姐?”


    唐蕭然恭敬的點頭:“正是下官的四女兒,惜蕪,字幼微。”頓了頓,他又指了指我身旁跪著的唐惜月,“這是下官的六女兒,惜月,字斕惠。”


    “幼薇?”


    齊紹秦像是沒聽見唐惜月的名字一般,倒是把我的記住了,還若有所思的重複著這兩個字,不知道為什麽,我聽著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唐蕭然觀察了一下,忍不住問:“四王爺,是我這四女兒不懂事,哪裏衝撞了您,若是……”


    “無妨。”齊紹秦收回了視線,那張得天獨厚的俊臉掛上了冷漠,“本王聽聞前日相府上遭了賊人?可有何物丟失了?”


    唐蕭然沒想到齊紹秦話題轉的這麽快,他趕緊回答:“回四王爺,是遭了賊人,不過辛虧我兒鶴峰發現的及時,府中並未失竊,有勞四王爺掛心了。”


    我擰了擰眉頭,我記得那日唐惜惜和唐惜月不是說了,府裏丟了一尊玉觀音麽,那會兒還誣陷我與賊人有染,協助賊人盜走了玉觀音,怎麽,現在唐蕭然說沒有丟?


    電光火石之間,我似乎想到了什麽。


    前世,玄德十五年,民間流傳著一份造反的名單,涉及眾多官員和商人,轟動朝野內外,人人自危,而這份造反名單據說就是一位僧人摔碎了一尊玉觀音裏頭掉出來的。


    我眉心微微的緊了緊,難道說就是這尊玉觀音?


    還沒等我想完,齊紹秦就已經開口了:“不對吧,唐相,本王可是聽說府上丟了一尊玉觀音呢。”


    我稍稍的抬了抬頭,便能看到唐蕭然的神情有些微妙,他伸手握拳放在唇邊咳咳了兩聲,掩飾了幾分尷尬:“四王爺聽誰胡說八道呢,這種流言很快會不攻自破的。”


    齊紹秦手裏轉著我那素玉簪子,似乎在琢磨著唐蕭然的話:“原來是流言,既然是流言,那本王就去見識見識相府上那尊玉觀音吧,唐相,帶路吧。”


    我明顯的能看到唐蕭然臉上那不自然的神情,唐惜月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心思一轉,淺淺的偷笑了一下,然後突然開口:“哎喲,六妹妹,你幹嘛說玉觀音被偷了啊。”


    “我……我什麽時候說了!”唐惜月被我突然出聲本就嚇到了,現在還提到她,她更是緊張了,“你可不要冤枉我!”


    我一副說錯話的樣子趕緊低頭:“是你剛才在小聲說的……”


    “我……我哪有!”唐惜月氣的要揚手扇我耳光。


    唐蕭然臉色鐵青:“惜月!”


    “父親,我真的沒有!你別聽唐惜蕪瞎說!”唐惜月收回手,憤怒的咬牙切齒,要不是齊紹秦和唐蕭然都在這裏,她估計得找我拚命。


    可我敢說就敢確定她會遭罰。


    六姨娘和大夫人走的近,唐惜惜和唐惜月走的近,這是整個相府裏的人都有目共睹不容置疑的,玉觀音失竊的事情,我也是從唐惜月和唐惜惜在的嘴裏聽到的。


    若是按照平常,相府裏遭了賊丟了東西,唐蕭然怎麽都會追查個水落石出,可現在不僅賊人不去抓,連丟了尊玉觀音也不承認。


    那就說明,這尊玉觀音確實不簡單,唐蕭然不想聲張也不敢聲張,所以知道玉觀音失竊的人府裏應該不多,除了大夫人那邊,基本沒人知道。


    我能這麽叫出來,就不怕唐蕭然質疑,畢竟我一小小的不受寵的庶女,要不是聽大夫人的人說了,我能知道嗎?


    正好,我身邊的唐惜月就是大夫人的人。


    唐蕭然不火大才有鬼了。


    果然,唐蕭然揮了揮手,幾個奴才上前來待命,他冷冷的吩咐:“六小姐最近特別喜歡胡言亂語,你們帶六小姐去祠堂給我好好的跪著閉門思過一個月,沒有我的同意,誰都不許進去探望!”


    “是!”


    “是!”


    唐惜月嚇呆了,拚命的抓著自己的婢女林枝:“父親,你不要聽唐惜蕪這個賤人亂嚼舌根,我沒有說……”她又淚眼汪汪的轉向看好戲的齊紹秦,哭的梨花帶雨,“王爺,王爺,救我……”


    我真覺得唐惜月腦子沒長好,齊紹秦怎麽可能幫她?那尊玉觀音就是齊紹秦偷的好吧。


    “唐相,我看隻讓六小姐閉門思過一個月似乎短了些,她好像不知錯。”


    齊紹秦拿著我的素玉簪子靠在一邊的梧桐樹下,有些泛黃的落葉掉落在他的肩頭,卻更顯得他風姿卓越,迷人萬千。


    唐蕭然臉色更冷,隻能開口:“那就閉門思過三個月。帶走!”


    “不要!父親,我沒有啊!唐惜蕪,你個賤人!你陷害我!你會有報應的!”


    唐惜月被幾個奴才強行帶走,哭嚎的聲音她走了好遠都還能聽見。


    唐蕭然撫了撫額頭,擦了擦冷汗,畢恭畢敬的朝齊紹秦開口:“四王爺,那尊玉觀音前幾日被風吹刀,摔的有些破損,下官已經拿去玉器行做修複了,還未回府,不如等修繕完成了,下官親自送去給王爺?”


    齊紹秦安靜的注視了唐蕭然好半天才意味深長的點頭:“這樣最好了。不過,唐相,可別隨便拿一尊來唬弄本王才是。”


    “自然不會,不會。”


    唐蕭然趕緊應了。


    齊紹秦突然像是又想起了什麽,側頭看向仍舊跪著的我,眨了眨那雙漆黑的眸子:“哦,本王都忘了四小姐還跪著呢,起來吧。”


    我忍住踹他一腳的衝動,噙著笑揉著膝蓋起身了:“謝過四王爺!”


    “哦,不客氣。”齊紹秦湊近我,我嚇了一跳,趕緊避開,他卻拿著我的素玉簪子公然的抬了抬我的下顎,“你字幼薇,可想知道本王的字號?”


    “……”


    我心裏一緊,齊紹秦,你到底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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