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還要回家走一趟鴻門宴,想當初她就不應該獅子大開口地一口氣吞那麽多幹貨兒進肚子。


    一路上被秦朗平穩順滑的車技,搞得差點兒就配合著午後的陽光懶懶的睡過去。


    醒了神才發現,車子都悠悠開進顧宅的大門了,箭在弦上,貌似也沒什麽好回旋的餘地了。


    本來老媽不打電話的情況下,顧念也打算早點和秦朗見完麵,就早點回家的。


    畢竟如意算盤裏打的始終是一出——和秦朗夫唱婦隨回n城的旺夫戲。


    怎料顧爸爸竟然悄無聲息的便從半路殺了出來。


    非要和秦朗好生的談一談理想,聊一聊人生不說,還專門讓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花花姐,給她打了這通催命的電話。


    不是要把她給提前打包賣掉,就是囑托秦朗好生愛惜自己。


    雖然對老爸即將要說的話,已經在心下猜出了十有八九。


    但等顧念真的和秦朗一起坐在顧宅的客廳時,還是憂心忡忡的,替秦朗實打實地捏了一把冷汗。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


    現在她身邊坐著的,可是集美貌與智慧於一身的秦大大啊。


    分分鍾看著他秒殺一切的側臉,便有種想要把他撲倒的洪荒之力。


    一想到等下她的小朗朗,就要獨自麵對顧爸爸的嚴酷審訊。


    突然就好想擁有一種隱形人的超能力。


    顧念莫名就很想一直陪在秦朗的身邊,和他一起仔細聽聽,顧爸爸等下到底要對他說些什麽。


    可是,心裏想的雖是如此,但這種女神秒變小媳婦的畫風,到底是什麽鬼……


    而且,說好的回家吃參雞湯和八寶飯,怎麽餐桌比臉還幹淨……


    隱隱的就覺著有些不大對……


    正尷尬著氣氛思忖著,這種賤兮兮的,時刻想要和秦朗膩在一起的找虐心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就聽隔壁的顧媽媽,聲音迤邐的叫了她一聲“大寶兒”。


    脊背一涼地扭過頭,還沒等顧念反應過來,就被招呼過去一起到廚房裏摘菜去了。


    那頭顧媽媽剛把顧念支開,這邊顧爸爸就磨槍上陣。


    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秦朗的一舉一動,顧爸爸時刻打算摸準時機給他大上一課。


    八百年都沒見顧媽媽進過廚房了,顧念一邊往廚房的方向踱著步子,一邊便覺著事有蹊蹺。


    畢竟,要她跟花花姐兩個人下廚做飯,還不如直接找諾貝爾把廚房給炸了呢。


    更何況,打從回來起,就沒見著田叔和陳媽的人。


    突然就機智的感覺老媽心血來潮的要去摘菜,必然是她不可抗拒的巨大圈套。


    是以,戀戀不舍的把視線一眨不眨的定格在身後的秦朗身上。


    顧念一邊被老媽拉扯著牽進了廚房,一邊就心神不寧的滿腦袋裏想的全是秦大大。


    畢竟,眼下整個宅子裏,就屬他一個人最會做飯了。


    不是被顧爸爸曠日持久的談話談到懵,就是被她和顧媽媽感人的廚藝給餓到死。


    寄希望於能夠心電感應出老爸等下要對秦朗說的話,顧念整個摘菜的過程都眉頭緊鎖,雙目緊閉,猙獰著表情,十分的心不在焉。


    摘個菜便搞得這般愁容,難得見女兒把心事都寫在臉上,看著顧念這一臉像極了吃到死蒼蠅的神色,對麵的顧媽媽不得不十分鬱結的問了句:“大寶兒,你哪兒難受?”


    哪兒也不難受,就是控製不了老夫突然爆棚的少女心。


    所以看著顧媽媽臉上也跟著一起擰巴起來的表情,心懷歉意地對花花姐嘿然一樂,顧念隻嬉皮笑臉的說:“噢,可能是早上吃多了,所以有點兒消化不良……”


    設備齊全的廚房裏,兩個不怎麽會做菜的女人,對著一包又一包的食材,大眼兒瞪小眼兒的麵麵相覷。


    白城的另一端,顧爺爺早就已經在田叔和陳媽的陪同下,趕早約了老朋友,愜意的竄門兒打牌去了。


    偌大的客廳裏沒了女人的熱鬧,瞬間就隻剩下顧爸爸和秦朗兩個人。


    眼看氣氛越來越沉重,顧爸爸索性打破尷尬的提議道:“走吧小朗,正好趁著他們母女倆兒做飯,跟叔叔去院子裏走走?”


    等的就是顧爸爸開口的這一刻,所以頷首一笑的對他微微點了點頭,禮讓了顧爸爸一下,秦朗便步履倜儻的跟在他身後,往草地的方向走去。


    雖然顧爸爸嘴上說是去院子裏走一走,然而出門後,卻是自顧自拐到車庫裏拿了割草機出來。


    一路推車帶秦朗走到顧宅前麵的草坪上,在整片草皮最靠邊的位置,顧爸爸才最終停下腳步說道:“小朗平時會修理草地嗎?”


    曾經在秦家,草地等一切的花花草草,一直都是做事細心又閑不下來的外公在打理。


    高中之前和父母住在一起,偶爾在雙休日不用忙著做功課的時候,秦朗也和爺爺一起修理過花園。


    但是自從秦爸爸帶著柔柔定居國外之後,老宅裏的園藝,就由吳叔找人代勞了。


    所以眸光坦誠的笑了笑,秦朗實話實說的道:“嗯,偶爾做過一些。”


    知道顧爸爸能夠專門帶他到此處,一定是話出有因。


    話音一落便耐心跟在顧爸爸身旁,等著他對自己的一番勸勉。


    神情中寫滿了認真,秦朗安靜得像一個虛心求教的好學生。


    聽了秦朗的回答,顧爸爸嚴肅的臉上,漸漸浮起了一絲淺笑。


    並不急著和上門女婿交流更多的話題,顧爸爸自顧自拉動了割草機上的電鈕,便安心忙碌於院子裏,修理起草坪。


    割草機發出的轟鳴聲,仿佛是顧爸爸用來平息自己心緒的方式。


    沒有上前幫忙,也沒有半點兒的幹預。


    男人之間的溝通雖然要比女人粗糙,卻比任何言語都更加深刻。


    理解一位做父親的人,既疼愛女兒,又希望她過得幸福的心。


    沒有打擾更不勉強。


    秦朗隻安安靜靜地靜候,穩重的陪在顧爸爸身旁。


    直到,割草機的轟隆聲戛然而止,秦朗才聽到顧爸爸,仿佛自言自語般對他說:


    “這割草啊,想要修得平整,就要一排接著一排,密密的走過。每一道草痕都要行的正,走得直,不能有偏差,也不能跳過哪一排。不然,若是再想回頭補過,就沒法修得如先前那樣的平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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