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梓鬆準備好裝備,調查清楚紐蒙迦德及格林德沃所在牢房的情況,同斯內普告別後便隻身去往德國。


    施了幻身咒的竺梓鬆沿著高牆攀爬,之前已經來踩過點,這裏的防衛比阿茲卡班要鬆散得多,尤其格林德沃的牢房,估計是因為這麽多年都沒有出亂子,除了一日兩餐送來食物,沒有任何警衛會經過那裏。


    很快就到了最高塔樓的最高一扇窗戶,黑色岩石上的窗戶隻打開了一條最小的縫,不夠一個人進入。竺梓鬆向裏麵掃了一眼,與前幾日一模一樣,從窗戶隻能看到一個裹在毯子裏的人形輪廓。第一次見到時他還嚇了一大跳,若不是隔個許久毯子才有一下微弱的起伏,他幾乎以為鄧布利多的老情人連死了都沒人收屍。


    竺梓鬆用金剛石劃開厚厚的玻璃,小心地鑽進牢房,輕輕落地站穩。


    薄毯下的骨架慢慢翻過身來,露出一張骷髏般的老臉,皺紋深得就像刻刀勾過,頭發也是稀稀疏疏的沒剩下多少。他坐起身,深陷的眼睛緊盯著竺梓鬆,半晌才咧嘴笑起來。


    【太可怕了!】竺梓鬆也打量著老人,目光落到那沒有牙齒的嘴上,【他看上去可比鄧布利多老太多,我以後一定要好好保養……】


    “那麽,你來了。我就知道總有一天你會來的,但是你來這趟毫無意義。”老人聲音幹澀沙啞,一聽就是多年未曾開過口。


    “你知道我是來幹什麽的?”竺梓鬆勾起嘴角,難道說格林德沃已經等了鄧布利多幾十年?看來鄧老頭也不是白記掛了這麽多年嘛。


    老人輕蔑笑道:“殺了我吧,伏地魔,我歡迎死亡!但是我死了你什麽也得不到……你不知道的東西太多了……”


    “你弄錯了,我不是來殺你的。”竺梓鬆才明白格林德沃把自己當成了來搶奪老魔杖的伏地魔。


    “殺了我吧,你贏不了,你不可能贏!”老男人坦然要求,虛弱、蒼老,卻依舊有睥睨天下的氣勢,“那根魔杖絕不會、也永遠不會是你的。”


    “那麽……那根魔杖現在在哪裏?”竺梓鬆好整以暇地坐下,如果自己真是伏地魔,這老人完全是在自找死路,他甚至沒有為活下去作任何努力,他的目的……會是自己想的那個嗎?


    “我不會告訴你的,”格林德沃再一次平靜開口,“殺了我。”


    “你不肯說,是為了保全那個人?”竺梓鬆笑起來,如果這兩個人都還這麽在意對方,他也不妨做些助人為樂的事嘛,那個平時臉皮厚得火燒不透的鄧布利多竟然要求營救時不透露誰是主使,他原先還以為倆人有什麽死結,按現在的情況看來——可以理解為那老頭在害羞嗎?


    老魔王陰沉看著麵前翹起二郎腿嬉皮笑臉的少年不回答,眼中卻是起了殺意。


    “行了行了,其實我不是伏地魔,有什麽事以後再說好吧?”竺梓鬆不敢再逗,激得他狂性大發和自己鬥起來事小,萬一年紀太大受不起這刺激一命嗚呼就鬧大了,他可不敢還給鄧布利多一個死掉的情人,“先和我離開,回頭再向你解釋行嗎?”


    格林德沃防備地看著笑得一臉不懷好意的少年,打定主意絕對不走。


    竺梓鬆掏出之前便做好的非法門鑰匙,招呼格林德沃過來一起抓住,卻見老人幾乎已經退到牆邊,口裏還說著:“你抓我是沒用的,不會有人因為我而妥協,我選擇一死也不會讓你有機會利用我去威脅其他人。”


    “我對你、還有你口裏的‘其他人’真的沒有惡意,隻是受人所托來把你帶走,那人知道伏地魔會找上你,所以讓我來幫忙。”竺梓鬆看著顫顫巍巍卻頑固靠在牆角的老人大覺頭痛,歎口氣道,“我不知道你認為我會拿你來威脅的那個人是不是就是委托我的那個,但我答應了不會透露。這樣,你肯跟我離開了嗎?”


    對於這樣近乎直白的暗示,格林德沃睜大了眼睛,遲疑了許久才道:“好,我跟你走。”他雖然衰老並且失去了魔杖,卻也沒有無力到連終結自己生命都無法做到的地步,又怎會怕眼前這麽個毛孩子。


    竺梓鬆長籲一口氣,要把這個倔強的老頭強帶回去不成難事,但他終究是鄧布利多的老情人,得罪不得,不然以後給老校長吹吹枕邊風,自己可討不了好去。竺梓鬆扶好格林德沃,離得近了才發覺老人身上的囚服雖很破舊,整個人卻是幹幹淨淨的沒有一點異味,不由好感大增。


    啟動門鑰匙,天旋地轉後兩人到了竺梓鬆在麻瓜界的房子,年老的格林德沃隻能喘著粗氣緊緊抓住少年的手臂才勉強不摔倒——雖然那腿顫抖得根本立不住,幾乎是完全掛在了竺梓鬆身上。


    【還真是要麵子。】竺梓鬆心下感慨,把老人輕輕扶到沙發上坐下,又到廚房取來袋裝牛奶,當著格林德沃的麵撕開,又加熱了才遞給他。


    格林德沃自進入這個房間起便不動聲色地打量環境,五十年的監禁生涯讓他分不清這裏的裝飾究竟是巫師界變化太大還是根本就是徹頭徹尾的麻瓜風格。太過陌生的環境讓他有些不安,尤其在隻有一個小窗戶的牢房裏呆久了,那個啪一聲就放出刺眼光芒的長管子實在讓人忐忑。


    竺梓鬆覺察到老人有些不安,開口道:“我叫斯科特·埃弗隆,這裏是我家,你先在這裏住幾天好嗎?”


    “先住幾天?”格林德沃反問,“住幾天之後呢?派你來的那個人……會出現嗎?”


    “我不知道。”竺梓鬆微笑起來,“事實上我根本不知該如何安排你,那人可什麽都沒說就把你交給了我。至於他會不會出現……或許就得看你了。”


    “你想讓我做什麽?”格林德沃立刻又繃緊了神經,警惕問道。


    “放鬆放鬆!”竺梓鬆甜甜一笑,安撫道,“我待會兒就要去見那人,問問看他的打算,你有什麽話要轉告麽?”


    見格林德沃沉默不語,竺梓鬆自顧自接下去道:“比如你身體太差受不了門鑰匙之苦現在隻剩一口氣想再見什麽人最後一麵之類的?”


    格林德沃捧著杯子的手一顫,灑出許多牛奶,不敢置信地看向少年。竺梓鬆偷笑著聳聳肩:“雖然我答應過那人不透露他的身份,但這並不妨礙我向你提供幫助呀。何況我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你住在這裏……總歸不太方便嘛。”


    男朋友……杯子徹底被打翻在地,格林德沃顫巍巍的枯手撿起杯子,又一掃地麵,把一汪牛奶漬清理幹淨,如果能再見見那人……“就按你說的吧。”


    “好極了。”竺梓鬆看了看幹幹淨淨的地麵,抿了抿嘴——果然看上去蒼老不代表就失去了力量,老頭雖然沒了魔杖,無杖魔法可施得無比純熟呢,也不知是不是想威懾自己,“我現在就去找那人,不過我不保證能將他帶來,還有——格林德沃先生,我必須提醒你,自始至終,我都沒有向你透露過那人的姓名,對嗎?”


    =======


    鄧布利多的校長位置在幾日之前就被烏姆裏奇取代了,起因是格蘭芬多黃金男孩私底下成立的黑魔法防禦學習小組,他為了不讓哈利被逐出暫時還算安全的霍格沃茲,隻能選擇自己離開。這選擇對鳳凰社和他自己並沒有太大影響,隻是學校裏被烏姆裏奇和韋斯萊家的雙胞胎整得煙火四起好不絢爛。


    再多的無奈也比不上現在,鳳凰社總部裏的鄧布利多連連歎息。一時衝動的決定帶來的後遺症是不可預料的,比如眼前這位堅持要求“自己惹的麻煩自己處理”的少年,一臉擔憂地聲稱著蓋勒特已經奄奄一息,眼中卻明顯閃爍著惡作劇光芒,他怎麽就心血來潮地要求他來幫自己這個忙呢!


    “你真不去?”竺梓鬆見鄧布利多滿臉不信地看著自己,毫不讓步,“他的情況真的很糟,別以為人人都像你,這麽大年紀了還活蹦亂跳的。他老得已經沒有人形了,而且根本沒有求生意誌,你跟他到底什麽恩怨要鬧到這地步?我看以他的能力和紐蒙迦德的防衛,他要是想離開簡直輕而易舉,他真的是因為以往的事跡懺悔,還是另有因由?還有,你可能會希望知道的,我出現的時候他以為我就是伏地魔,拚死也不肯告訴我老魔杖已經到了誰的手上,或許你並不需要這些,但我想他確實是在試圖保護你……”


    “他再對不起你,這麽多年的自囚總還清了吧?就不能好好談一次嗎?”竺梓鬆的眼神已經變成控訴,鄧布利多放在桌麵上的手輕輕握在一起,幾乎不可察覺地微微顫抖,“人生短暫,能找到情投意合的人很難,錯過了,興許就再找不到了。這是你勸我的,原話奉還。你們的日子還能有多少?難道真要等到再沒機會的時候嗎?還是你也想像那誰一樣,要等對方死了才知道懊悔?說實話,這種懊悔……更像是個笑話。”而他自己,聽多了笑話,一不小心,就接受了……


    “你要是實在不願接手,我安排他去麻瓜養老院吧。隻是他一個人孤單單的……或許其實他早習慣了。”竺梓鬆離開了校長辦公室,說實話他很有些同情格林德沃,自己也曾經曆過覺得人生無味一切都隻是等死的階段,所幸自己身邊還有人,先是院長夫人的照顧,後來則是盧修斯的陪伴,不像他,困在那麽一方小小的空間裏,自然隻有越發消沉的份。


    所幸自己沒有走到那一步,所幸還敢放開了再試一次。竺梓鬆從密道進入霍格沃茲,隱了身走在到處都是飛舞著的煙火以及大呼小叫的學生的走廊上,摸摸鼓鼓囊囊的空間袋,裏麵是從德國帶回給斯內普的禮物,心下既酸又甜,雖然“那樣的懊悔像個笑話”,但我們現在終究還有機會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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