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調整好的角度,竺梓鬆眯著眼睛仔細辨認了一下,除了彼得放在一邊的那東西,周圍沒有其他魔法波動,便趁著彼得與哈利糾纏之際打了個滾側過身來,把地上的一塊石頭變做死屍的模樣,又給自己施了個隱身咒,站到陰暗角落打量那一堆東西。


    似乎是感覺到探究的視線,那東西竟微微顫動了起來,竺梓鬆很想上前仔細看看伏地魔究竟變成什麽玩意兒了,但又好奇他究竟想幹什麽,便在心裏說了聲抱歉,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端看著蟲尾巴施魔法用粗繩捆住哈利,後者拚命地掙紮,無意中還給了他父親的背叛者好幾個耳光,氣得矮個子巫師磨牙不止。


    卻聽那團東西發出又尖又利的怒喝聲:“彼得,快點!”隨著這聲氣息不穩的呼喊,竺梓鬆看到一條巨蛇從草間遊出,繞著那團東西轉了一圈,又探著蛇信爬到自己腳邊徘徊了一會兒才頻頻回頭地離開,不是納吉尼又是哪位!


    蟲尾巴肉眼可見地哆嗦了一下,忙不迭跑向旁邊一個大釜,點燃了鍋底的火焰。竺梓鬆的目光追隨著丟下一句“voldy~~你快點啊”就又不知溜去了哪裏的納吉尼,這愛撒嬌的小姑娘又粗了不少,而且也越來越漂亮了,銀白色的鱗片在暗淡的星光下熠熠生輝,隻是那說話愛拐彎的腔調倒是一點都沒變。“小姑娘”是納吉尼最愛的自稱,某次竺梓鬆脫口而出“都五十多了你還算小姑娘?”氣得她連續三天搶光他的食物,他吃啥她搶啥,反正再多的量她也能一口吞了,害得他隻能跑到外麵吃,之後便再不敢拿這個問題與她糾纏了。


    懷念地收回視線,以前這小姑娘整日纏的可是自己,可惜以後都不會是了。竺梓鬆心裏有些小小的遺憾,雖然自己一度挺怕這小姑娘的,但後來的相處十分愉快,回魔法界後他也試著找過她,可惜始終沒有音訊,他該說果然伏地魔才是她的正牌主人麽。


    彼得處理好大釜旁的事物,走過來捧起那團東西,竺梓鬆看得清楚,他別到一邊的臉上明顯寫著對於懷中東西的畏懼和掩不住的厭惡。彼得一麵走一麵打開包裹在伏地魔身上的衣物,哈利嗚咽了一聲,傷疤痛得更厲害了。


    同樣被驚嚇到的竺梓鬆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沒有頭發、長滿了鱗片、裸露的背部呈現出一種詭異黑紅色、有著蛇一般麵孔的人類嬰孩形狀的東西,心裏唯一升起的念頭竟然是:伏地魔王果然“無所不能”!十幾年前的臉已經夠難看了,他竟然真能弄得更加惡心一百倍!


    大釜裏的液體沸騰起來,整鍋水的表麵都覆蓋了火花,看上去像布滿了鑽石。竺梓鬆正想著伏地魔是不是想把哈利給煮了,就見蟲尾巴將那團人形物丟進大釜裏,飛濺出帶著火星的水花。


    在目瞪口呆中,蟲尾巴開始念咒:“父親的骨,無意捐出,可使你的兒子再生。”竺梓鬆皺眉看著哈利腳下的墓碑裂開,飛出一股灰塵輕輕落到大釜之中,鑽石般的水麵裂開了,變成鮮亮的深藍色。


    【這個咒語……】竺梓鬆聽到蟲尾巴的第二句咒語“仆人的肉,自願捐出,可使你的主人重生。”時才從瘋狂運轉的腦中回想起來,這是一個非常古老的黑魔法,能讓靈魂找回肉身,而第三道咒語所需要的,應該是仇敵的血——但哈利能算伏地魔的仇敵嗎?搶了伏地魔身體的是自己,殺死哈利父母的也是自己,怎麽算他們都算不上仇敵呀!


    竺梓鬆有些好笑,但還是立刻朝蟲尾巴射出一道石化咒,後者大概是做了多年老鼠的關係,雖然斷了一隻手,卻憑著動物般的本能以不合常理的速度躲過,還順勢將剛從哈利手臂上劃下的鮮血滴進大釜裏。


    竺梓鬆一驚,心裏懊惱著果然管不住好奇心是一件蠢到極致的事情,連施了幾個清泉如水,想要澆滅大釜底下的火焰,但四周有光芒閃爍了一下,正是早先被施下防禦咒的跡象,竺梓鬆緊接著魔杖連揮,好不容易破開了那幾道防禦,可惜已經來不及了。大釜上方有一道又高又瘦的人影升起,比頭蓋骨還蒼白的臉,血紅色的眼睛,蛇一樣扁平的鼻子,正是伏地魔本人。


    浸泡在滾燙的魔藥裏接受骨肉重生的過程比從完整的身體上刨去骨肉更為痛苦,伏地魔並不知道有人差點毀了他的大計,但先前從這個角度感受到的注目還是很可疑。伏地魔眯著眼朝竺梓鬆原先所在的方位看了看,發現那具屍體上確實沒了任何生命的跡象才又轉身觀察哈利。定定地看了好一會兒,才又移開視線,轉而檢查起自己的身體來。


    成為魂片多年,甚至說恢複了自主意識多年,如今一朝重獲身體,細長的手指握上克勞奇從那場所謂的戰鬥中帶走而之後一直小心保管的紫杉木魔杖,由杖身傳入肺腑的熟悉而久違的冰涼觸感讓他喜悅得簡直要忽略救世主了。


    沙沙聲響起,納吉尼遊了回來,在伏地魔身邊繞了兩圈,尾巴緊緊纏住他的右腿,欣喜地嘶嘶道:“太好了~~voldy你終於恢複了~~我好想念你的樣子啊~~”


    【納吉尼等了很久吧……】握在手裏的魔杖抖了一下,竺梓鬆發現從開始就把自己定位在伏地魔對頭的立場有點動搖了,其實這些都不關自己的事不是麽,而且因為他的靈魂與伏地魔的部分靈魂融合過,在和他離得這麽近的現在,竟然有種從靈魂裏散發出來的親近感,這是與麵對魂器時完全不同的感受。


    可是如果伏地魔不死,那盧修斯的處境會很艱難,而且……那個叛徒……竺梓鬆發現其實自己根本沒有動搖的餘地。


    這廂的伏地魔可不會知道有個對他虎視眈眈的家夥為了忽然又想到某個人而對自己咬牙切齒,隻專心審視著蟲尾巴左臂上的黑魔標記,然後露出個懶散而滿意的表情,緊接著,那又長又細的食指就緊緊按在了標記之上。


    哈利壓抑在喉間的呼痛聲再度響起,伏地魔毫不理會,放開蟲尾巴後自顧自走到躺在地上的“屍體”旁,用赤裸的還沾著草根石屑的腳撥弄著男孩的臉,還嘖嘖地表示著新奇和鄙夷。


    哈利氣瘋了,他知道伏地魔的目標是自己,斯科特是被他給連累了的,哪裏能受得了小學弟死了還被這樣羞辱,可惜整個人被彼得綁在墓碑上,隻能忍著疼痛大聲喊著“不準碰他”。


    竺梓鬆也氣得夠嗆,但還有足夠的理智克製住不為了塊石頭出手,他隻是奇怪那個匆忙施下的變形咒並不出色,伏地魔就沒覺得腳感不對嗎?


    伴著呼呼的風聲,一道道黑影從天而降,帶著兜帽和麵具的食死徒先後落在不遠處,一個接一個地慢慢靠近,小心翼翼地,好像不相信眼睛所看到的。竺梓鬆仔細分辨,盧修斯也在其中,但沒有斯內普,不由放下了心。鄧布利多提出的問題他不是沒放在心上,可讓他巴巴地跑去特意說一聲“你應該沒弄錯我和黑魔王的區別吧?”似乎又太蠢了點,何況鄧布利多又怎麽可能不對他的得力幹將說些什麽呢。


    一名食死徒飛奔而來,撲在伏地魔的腳邊,激動地親吻著黑袍的褶邊,竺梓鬆一聽那聲音就知道是被自己刻意忽略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貝拉。


    “貝拉特裏克斯,”伏地魔懶散地呼喚著手下的名字,冷聲質問,“可否告訴我,是什麽原因讓我曾經以為最忠誠的仆人,在脫離了牢獄之後都不曾找尋過我?”


    “咦?主人,不就是您將我救出來的嗎?我們不是一直……?”貝拉仰起頭不解地問,“不過現在主人找回身體實在太好了,孩子的身體……”狂熱的表情竟現出幾分扭捏。


    竺梓鬆抽著嘴角撫額不已,自告訴貝拉自己“黑魔王”的身份後就一直飽受她某些方麵的暗示,到後來甚至會膽大包天地動手動腳,隻是每次都被他插科打諢地糊弄過去。如今她見了真正的老情人,大概可以如願了吧,隻盼她不要把被自己培養出來的膽子隨便用在伏地魔身上就好了。


    原本該長眉毛的部位皺了起來,伏地魔沉聲開口:“貝拉,回頭我再和你好好探討,現在我們還有其它事情需要解決。”隨即在用鑽心剜骨懲罰了三個食死徒之後,伏地魔才以寬容的姿態原諒了十多年都不曾為尋找他而努力的手下們,還賞給了蟲尾巴一隻散發著銀光的手。


    盧修斯誠懇、關切地詢問他尊敬的主人現在的狀況,讓眾多食死徒也讓竺梓鬆了解了不少信息。這個魂片沒有承認他缺少最後一段時間的記憶,但竺梓鬆相信他已經從那個“埋伏在霍格沃茲的最忠心的仆人”的腦子裏了解了大致情況,而且以伏地魔的心機和智商一定能完美地不會讓食死徒產生懷疑。至於那個藏在霍格沃茲裏的食死徒,大概也就是在迷宮中襲擊自己的家夥,竟瞞過了自己和鄧布利多整整一學年,實在是不可小覷。


    竺梓鬆一麵慶幸自己之前從沒有在食死徒麵前暴露太多,一麵又擔心貝拉的忠誠會讓伏地魔立刻猜到自己的所在,而且第二項比賽時斯內普成為自己珍寶的事是眾所皆知的,那麽斯內普豈不是在叛變之外,又多了一項可能被伏地魔視作目標的原因?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扛住黑魔標記的折磨。


    【如果早些處理貝拉就好了!況且除了貝拉和盧修斯,其他人在那一場中都被早早擊昏了,對斯內普的背叛並不清楚。】竺梓鬆其實一點都不打算為難貝拉,可牽扯上了那個男人,他總要失去理智那麽一刻兩刻的。思來想去也沒找到更好的辦法,除掉貝拉他一定不會去做,一忘皆空這樣的咒語也不可能蒙蔽伏地魔,一時間隻覺憋悶無比,空自練了這麽久的魔咒,還是這不行那不行處處都受束縛,現在又礙著這麽多食死徒在場,一個不留神哈利的小命就得交代在這,投鼠忌器不敢隨意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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