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還不滾出去幹活兒?真當自己飛上枝頭當鳳凰了?”夫人向氏不屑的冷哼一句,不再看地上的人,她今天有事,暫且就放這賤婢一馬吧。


    “坤兒,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管你平日時如何胡鬧,隻要你當心自個兒的身體,娘都不會說你,隻是像你這般年紀還沒娶正妻的著實不多了,隻要能把楊家的小姐娶進門,娘這輩子就安心了……”


    何氏勸得苦口婆心。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有其父必有其子,有一個眠花宿柳的爹,又怎麽能要求兒子安份守已。哎,隻要不跟他那死鬼老爹一樣死於花柳,平平安安的讓她走在前頭,這一輩子也算有所倚靠了。


    “娘說的你都聽到沒有?”向氏滔滔不絕的說著,對麵的人卻半點反應也沒有,當即提高了聲音。


    “啊?!”餘七爺被自己娘的聲音嚇回了神,把目光從離開的婢女身上收了回來。


    什麽狗屁詩會,他餘炳坤會做什麽詩?去了還不是隻有被人嘲笑的份!


    “我說你得想辦法把楊家的小姐娶進門來!親事訂下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向氏對自己兒子的心不在焉有些頭痛,打小定下的親事,可人楊家就是不肯定婚期,一拖再拖的,明顯就是想賴帳不認啊,可兒子都二十有五了,哪裏還等得起。


    “就這事啊,娘你別擔心,不就是楊家的小姐嗎?那個大餅臉撒芝麻的貨色,配您兒子這麽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還真配不上!”


    向氏的臉立馬拉了下來,“胡說!臉蛋漂亮的下賤貨你還少嗎?有什麽用能當銀子使?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娶的是楊家女,是楊家的嫁妝!”


    “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銀子嗎?我有,等我拿到手,什麽樣的女人娶不上,還非得娶那樣的貨色?”餘七爺撇了撇嘴,極度不奈煩。“我要悔婚。”


    “你有銀子?哪有?”向氏沒空去追究什麽悔婚不悔婚,她聽得真真兒的是兒子說他有銀子。


    前幾天他也不知道從哪裏弄來好些東西,確實換了不少銀子,不過那點哪能跟楊家相提並論?莫不是真有什麽門路?


    若有更好的兒媳人選,她自然也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兒子。楊家不過低賤商戶薄有家財而已,若不是作家三房如今落魄了,這門親還是他楊家高攀了餘家,他們哪裏配?


    “上回不是跟您說了嗎,餘福捎了信來,那個短命鬼沒了,絕了戶,他賺的那些家當可不都是兒子的了嗎?八千兩啊,值整整八千兩銀子呢!”


    “你不是說他家的丫頭拿去做生意,虧在外頭了嗎?”向氏對八千兩當然心動,隻是心底還有疑惑。


    “她一個小丫頭片子,能虧掉多少?還真能花了八千兩去?量她也沒那個膽!”餘炳坤突然壓低了聲音,湊到向氏耳邊,“聽說那丫頭也到了嫁人的年紀,就算她賠了銀子,我也得讓她給老子還回來!好歹也是餘家的小姐不是,多賣點銀子還是難事?”


    向氏望著兒子笑得歡實的臉,老懷大慰,兒子是個有出息的!


    “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如今她死了爹,在豐城那個小地方能嫁個什麽人?好歹我也算她的祖母,趕明兒接回來給說門好親吧!”剛才還在為銀子發愁的向氏馬上變換臉色,一番說辭那是義正詞嚴,端著長輩端莊的架子倒像模像樣。


    “娘說得極是!”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餘炳坤衝他娘會心一笑。


    ……


    相比西江府的安寧平靜,豐城要熱鬧得多,確定是官兵進城後,人心慢慢安定下來,雖然仍有不少人家大包小包的收拾了排隊出城去,投奔別處的親戚,以期遠離戰亂,但到底秩序井然,再沒發生過擁擠踩踏的事件。


    城門口的差役全換了,換上的清一色兵甲鋥亮的士兵,站得筆直,威風凜凜,把守著豐城進入的通道,聽說為了防敵方奸細,現在豐城隻許出不許入,防守得鐵桶一般。餘易專程去晃過一圈,城牆處正忙得熱火朝天,一隊隊流民分工合作,正加緊修築城防。


    被動蕩、恐慌和饑餓圍困了好幾個月的豐城難得的平和下來。


    張氏又恢複到之前的六神無主,家是搬還是不搬,拿不定主意,每天期盼著能從增城傳來張舅舅的消息。餘易也在糾結,‘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明知道豐城即將迎來一場大戰,卻還不怕死的留在這裏,顯然不是明智的選擇。


    出去可又能去哪裏?張舅舅音訊全無,是指望不上了,西江餘家又不能回,餘七爺正對她家虎視眈眈呢,送上門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大小姐!店裏……店裏……官兵。”何管事急衝衝的奔進餘記糧鋪後院打斷了餘易的思緒。


    “出了什麽事?慢慢說。”發白的臉上全是汗水,神色慌張語無倫次,如此失態的何管事餘易還是第一回見。


    “咱們店裏來了好多……好多官兵,說是要借糧!”


    呸!說得好聽。這世道,官問民要,就是要,說什麽有借有還,那多半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明明就清楚他們的嘴臉,偏還不能拒絕,進門的個個凶神惡煞,一言不合就拔刀的樣子惹不起。何管事躲閃著餘易的目光,他有些無地自容。大小姐把店交到他的手裏,他卻保不住!


    經過了那麽多的波折,好不容易闖過生與死的關卡,現在餘記糧鋪卻要斷送在他的手裏了。


    餘易不知道他的想法,也絕計不會把這帳算到他的頭上。官兵缺糧,餘記是豐城最大糧商,自然會找上門來。誰做管事都有一樣,逃不開的。隻是從他惶恐的神情裏,餘易看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這個借,怕是有借無還的那種吧。


    “去看看吧。”船到橋頭自然直,餘易已慢慢適應動不動就頻出的狀況,甚至對這些思想中完全預料不到的突發狀況很惱火。像她這樣渺小的存在,讓她夾著尾巴做人,悶聲過小日子不好嗎,這接連不斷的麻煩總找上她算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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