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取滄瀾意識的,是某個不可名狀之物。


    並非出自這個世界,至少不是三維空間中的這個世界——帶著令人戰栗的惡意與恐怖突破空間的束縛,抵達它位於地上的神國。


    掌管時空的古神猶格.索托斯無處不在,它的幻影遍布於各大時空當中。愛麗絲使用法術召喚出來的,隻是它獨立於此方空間之外的某一時間段的幻影。


    然而僅僅隻是一道幻影,就已經具備了超越常人想象之外的威能,光是目睹其存在,就會被奪去意識,成為一具沒有思想的空殼。就算封閉五感,猶格.索托斯那猶如蜘蛛網般向著四麵八方輻射開來的精神觸須也會神不知鬼不覺的侵入人類的思維領域,將意識從思維領域的正中央強行拖出。


    因此就算和真及時把頭扭到一邊,不去看空間裂縫裏的猶格.索托斯的幻影,也被那無處不在的精神觸須奪取了意識。


    正當它準備故技重施,將阿庫婭的意識也一並奪取過來時,意外發生了。


    就像是接觸到了什麽難以置信的東西似的,正當猶格.索托斯的精神觸須剛剛侵入到阿庫婭的思維領域時,從連接處傳來的某種信號導致它外圍的精神網絡係統突然開始劇烈動蕩起來。不一會兒,布滿整個異空間的精神網絡係統就這麽出人意料的崩潰掉了。


    “嗷嗷嗷咿呀呀呀呀呀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聲從裂縫以及愛麗絲那幾百上千張嘴裏發出,大量的觸手開始不安的瘋狂舞動,無數個麵無表情直立式遠古飛機杯突然原地爆炸,所掀起的猩紅色碎肉仿佛鋪滿了整片天空,數以百億噸計的血水從天而降,化作永不間斷的傾盆大雨。


    在猶格.索托斯的精神網絡係統崩潰掉的瞬間,滄瀾與和真的意識趁機掙脫了係統的束縛,得以回歸原來的身體。


    “咿咿咿咿咿咿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uaruaruaruarua!!!”


    異變仍在持續,那些漆黑色的裂縫隨時間的流逝開始逐漸閉合。與此同時,愛麗絲變化成的古神那如小山般的巨軀也開始迅速崩潰,或大或小的傷口出現在它的身體上,綠色的血液從那些傷口中流出,匯聚成無數條大大小小的溪流。


    “什麽啊!什麽啊!什麽啊!什麽啊!!!這個詭異到了極點的思維結構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為什麽這麽詭異的思維結構會出現在神明身上啊?!你確定你真的是神明而不是飛天水螅之類的奇葩生物嗎?”


    心態又一次爆炸的愛麗絲歇斯底裏的咆哮起來。遭受法術崩潰的反噬而深受重創的身體因為情緒的劇烈波動更是傷上加傷。


    隻不過在聽到她的吐槽後,阿庫婭依舊還是那副一臉智障的樣子,似乎完全不懂她到底在表達些什麽。


    “噗嗤!這個吐槽就非常有靈性了。”


    聞言,滄瀾也不由得掩嘴而笑,似乎與愛麗絲在某些事情上達成了共識。


    “這個一言不合就自殘的家夥到底在說些什麽呀?話說飛天水螅又是什麽?”


    “飛天水螅是克蘇魯神話中的上級種族,是一種半隱形的具有水螅形態特征的異星生物。因為他們的思維結構過於奇特,乃至於伊斯之偉大種族居然沒有辦法通過精神替換的辦法征服他們。我猜猶格.索托斯的精神觸須之所以對你無效,而且還因為接觸到了你的思維領域所以遭到重創的原因,應該是因為你的思維結構與飛天水螅很相似的緣故吧。”


    “哈?這不是拐著彎罵我智障嗎?”


    “所以說嘍……噗哈哈哈哈!!”


    麵對可恥的笑出聲來的滄瀾,本來心裏就有火的阿庫婭更加氣了,連帶著她看著愛麗絲的目光愈加不善起來。


    “上吧,和真!不用顧慮我的感受,使用陽光之槍將她華麗的射爆吧!”


    “哦。”


    和真淡淡的應了一聲,隨後右手開始凝聚起黃金色的陽光之槍。隻不過閃爍的電光剛出現在他的手心上,就被滄瀾及時打斷了。


    “不用這麽麻煩,而且僅憑這種程度的攻擊的話是無法打敗它的。”


    “哦?難道說你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當然,雖說這個方法對付不了處於全勝時期的愛麗絲女王,但用來對付這個狀態的它還是綽綽有餘的。總之你們兩個隻需要保護我在施法過程中不受外界因素幹擾就行了。”


    在說這句話時,滄瀾已經行動了起來。他毫不猶豫的穿過阿庫婭的水之護罩,以最快速度來到距離愛麗絲所化的古神還有50米左右的地方。而當他抵達目的地時,因為他出乎意料的行動而一臉懵逼的阿庫婭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於是後知後覺的她趕緊凝聚出一個全新的水之護罩把滄瀾保護在內。


    就在這時,阿庫婭聽見護罩內響起了詭異而反常的聲音。仿佛不計其數的三聲夜鷹在啼鳴,刺耳的大合唱中隱約透出緊張和邪惡的期盼。


    隨後,滄瀾按固定的節奏將雙手舉過頭頂。像是追隨著指揮棒演奏的交響樂團似的,原本不斷攻擊水之護罩的觸手開始瘋狂舞動起來,它們倒映在地上的詭異剪影無疑是一幅無限怪誕、令人難忘的奇景,但在場的三名觀眾可沒有從美學角度欣賞的心情。


    這時,從護罩內傳出的三聲夜鷹的啼鳴已經幾近癲狂,獨特而古怪的不規則節奏與儀式的節奏截然不同。


    忽然間,四周圍漸漸響起的隆隆回音,與顯然來自天空的隆隆聲詭異地混合在一起。閃電撕破高空,也撕破了黑暗,滄瀾的吟唱聲突然變得清晰可辨。阿庫婭兩人在遠處看見他隨著咒語有節奏地高舉手臂,就像是在附和這一舉動似的,從遠處的觸手森林裏突然傳來瘋狂的犬吠。而愛麗絲所化的古神則開始不安的咆哮起來,並試圖幹擾滄瀾施法,隻不過在阿庫婭的拚命維持下,保護滄瀾的水之護罩才不至於被它打破。


    閃電再次撕破天空,比上一次更加耀眼。猶如三聲夜鷹的啼鳴一樣的咒語吟唱聲仍以不規則的節奏持續不斷的響起,在場的其餘人緊張地鼓起勇氣,準備迎接大氣似乎再也容納不下的難以想象的險惡之物。


    忽然間,沒有任何征兆地響起了低沉、刺耳而嘶啞的說話聲,這個聲音將永遠烙印在聽見它的所有人的記憶中。它不可能來自人類的喉嚨,因為人類的發聲器官不可能製造出如此違背自然的怪異聲音。若不是它那麽明顯地來自滄瀾所處的水之護罩內,阿庫婭一定會認為聲音是從地獄深淵裏響起的。就連稱其為“聲音”都有可能大錯特錯,因為那可怕的超低音直接傳進了意識和恐懼遠比聽覺更微妙的深層根源。但阿庫婭也不得不稱其為聲音,因為它們雖然模糊,卻無可否認地構成了近乎連貫的字詞。它極為響亮,比隆隆的回音和回蕩在天空中的雷聲還要響,又沒有可見的來源。想象力推測它來自不可見生物的世界,光是想象一下那個世界的狀況,阿庫婭的身體就止不住的顫抖。


    “伊戈奈衣阿……伊戈奈衣阿……斯弗斯肯恩哈……猶格-索托斯……伊布斯恩克……赫艾伊——尼格爾克德拉……”


    嘶啞的恐怖聲音從滄瀾所處的護罩內傳出,然而在某一時刻,念誦忽然變得斷斷續續,虛空中像是發生了某種可怕的精神爭鬥。無數的觸手在瘋狂而怪異地舞動著,咒語即將達到高潮。


    “呃——呀——呀——呀——呀哈——呃呀呀呀呀呀……嗯啊啊啊啊啊……嗯啊啊啊啊……嗬籲……嗬籲……救命!救命!……主——主——主——!主神!猶格-索托斯!……”


    愛麗絲那雷鳴般的嘶啞聲音念誦著近乎連貫的字詞,它來自什麽樣流淌著恐懼或感覺的黑暗井底,什麽樣充滿著外宇宙意識或潛伏萬年的晦暗遺傳的無底深淵?那聲音開始聚集新的力量,變得越來越連貫,陷入極端而徹底的終極瘋狂。


    但到此為止了。雷鳴般的渾厚喊聲從震顫不已的虛空中瘋狂傾瀉而下,使用的語言無疑是這個世界的通用語。


    幾乎要撕碎群山的恐怖爆裂聲驚得阿庫婭他們跳了起來,誰也分辨不清那震耳欲聾、仿佛世界末日的隆隆聲究竟來自地下還是天上。一道閃電從紫色天頂劈向那如小山般高大的巨軀,看不見的力量巨浪和難以形容的惡臭沿著四周圍輻射開來,撲向此方空間內的所有事物,瘋狂地撼動著觸手、血肉以及阿庫婭拚命維持的水之護罩。


    過了一會兒後,衝擊和惡臭很快就消散了,精疲力盡的滄瀾向著阿庫婭等人的所在地走去。在走近之後,對他們說道:


    “那個怪物永遠消失了。它分裂成最初構成它的東西,永遠不會再存在了。它在常規世界中不可能存在,隻有一小部分是我們能夠感知到的真實物質。它回到了我們物質宇宙之外的某個朦朧位麵或維度空間。人類隻有通過最可憎的邪惡儀式才能將它召喚出晦暗的深淵,短暫地降臨在這個世界上。”


    語畢,滄瀾沉吟片刻,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似的,隨後繼續說道:


    “雖然使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方法解決了愛麗絲女王的問題,但它最忠誠的騎士可還被我關在固有結界裏呢。不過這種死靈類的怪物正好是阿庫婭你的菜,所以解決起來還是很容易的。”


    “你以為我是誰,我可是死靈殺手水之女神阿庫婭啊!所以這種小事你就放心交給我吧。不過話說回來,你還真是什麽都知道呢,就連這種偏門的邪術都會使用。”


    “不是什麽都知道哦,隻是恰好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而已。好了,有這閑功夫瞎bibi你不如快些準備好淨化法陣,我已經受夠了這個鬼地方了。”


    在滄瀾的催促下,阿庫婭不情不願的開始描繪淨化法陣。


    總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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