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詫之間幹啞刺耳的聲音從眼前響起,舉起手機凝眸看去,眼前的黑影竟然是先前穿紅衣吊死的那個老婆子!


    此時她身形佝僂坐在床邊,臉色煞白毫無生氣。


    蒼老的麵頰上滿是溝壑縱橫的皺紋,五官擰在一起,嘴角還顯露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她雙頰腮幫子不斷鼓動,更是露出滿口黃牙,讓人看上去十分反胃。


    “你……你不是已經魂飛魄散了嗎!”我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老婆子驚聲喊道。


    “想讓我死沒這麽容易,我現在就要你的命,讓你下去陪我老伴兒!”


    話音剛落老婆子舉起枯槁的手掌便朝我伸了過來,燈光之下她的指甲鋒利無比,如同利刃般閃爍寒光。


    “啊!”


    就在老婆子伸手朝我襲來之際我猛然驚醒,此時我額頭已經滲滿汗水,後背衣衫也被汗水浸濕。


    我緩緩睜開眼睛朝著窗外看去,此時院中已經是天光大亮。


    躺在床上的秦溫華依舊閉目休息,似乎不曾聽到我的喊叫聲。


    “怎麽了!”


    正當我心有餘悸之時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不多時寧楠溪和黎海進入臥室,二人臉上皆顯露出急切神情。


    “沒事,剛才做了個噩夢罷了。”


    我輕描淡寫回應幾句,旋即抬手將額頭上的汗水擦拭幹淨,跟著寧楠溪二人走出了臥室。


    行至院中樹下石桌前,我皺眉看向寧楠溪,沉聲道:“秦叔從昨夜啃食完老鼠之後到現在一直沒醒,我擔心他身體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你打算何時給寧門主報信,若是太晚恐怕秦叔就撐不住了。”


    寧楠溪聞言從口袋中掏出手機,回應說現在就給她爹打電話,一旦有破解之法就立即照辦,目前什麽事都可以擱置,最重要的就是先保住秦溫華的性命。


    寧楠溪說完便給她爹打去了電話,約莫數分鍾後她將電話掛斷,麵露凝重之色,看樣子要想醫治秦溫華並非是件易事。


    “寧門主怎麽說的,秦叔的命還有得救嗎?”我看著寧楠溪擔心問道。


    “能救,不過並非易事,而且異常艱險。”寧楠溪麵色陰沉道。


    據寧楠溪所言秦溫華由於多年利用陰屍續命術來給自己續命,所以導致陰氣侵襲全身。


    目前陰氣已經入侵他的五髒六腑,所以他才會九分像鬼一分像人。


    若想救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幫他將體內陰氣祛除,由於陰氣侵入內髒,憑借道法根本無法根除,所以必須用烈陽藥物進行浸泡,如此方可暫時延續其壽命。


    不過這隻能治標不能治本,要想徹底讓秦溫華恢複必須找到一種名叫天蠶食陰蠱的蠱蟲才行。


    這種蠱蟲出自苗疆,煉製方法更是匪夷所思。


    據傳要想煉製此蠱首先要尋百種毒蟲放置蠱壇之中,任其撕咬,待到蠱壇中隻剩下一隻毒蟲的時候就要以陰氣喂食,從而練就它喜食陰氣的特性。


    由於常年吸食陰氣這種蠱蟲性格十分暴躁,不過卻是救命之良方。


    若有人不慎被陰氣所傷將天蠶食陰蠱放入其體內便可不斷吸食宿主體內陰氣,直至陰氣全部吸幹為止。


    屆時宿主自會痊愈,而天蠶食陰蠱也會從宿主體內鑽出,並不會傷害宿主。


    “天蠶食陰蠱,你的意思是說要想救秦叔必須要找到這種蠱蟲才行?”我詫異的看著寧楠溪問道。


    “沒錯,隻有天蠶食陰蠱才能夠救治秦師哥,不過暫時利用烈陽藥物浸泡其全身也能起到續命效果,況且苗疆之地離此較遠,咱們要想前往尋找此蠱也絕非易事。”寧楠溪沉聲道。


    聞聽此言我剛要開口,突然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從主屋臥室方向傳來,緊接著便是咣當一聲巨響。


    聽到聲音傳來我們三人立即快步進入主屋臥室,此時原本躺在床上的秦溫華已經掉落地麵,地上還噴濺出大量黑色粘稠的液體,看上去就跟血液差不多。


    “秦叔!”


    見秦溫華趴伏在地我和黎海合力將其重新抬到床上。


    秦溫華此刻雙目依舊緊閉,嘴角殘留著黑褐色的汁液。


    從其麵色來看他已經是病入膏肓,呼吸漸漸微弱,隨時都有性命之危。


    “現在不能再耽擱下去了,如果再拖延秦師哥必然性命不保,到那時就算是神仙臨凡也無濟於事,我現在就將烈陽藥物寫下,等會兒咱們去中藥店采買,買回來後燒幾鍋熱水,然後讓秦師哥泡在裏麵。”


    寧楠溪說完便回到客廳取來紙筆,隨後開始在紙上不斷寫著烈陽藥物的名字。


    寫完之後我讓黎海留在半間居照看秦溫華,我和寧楠溪則是離開帽簷胡同去往周圍中藥店。


    由於連環殺人案的原因中藥店也大多已經關門,我們找了二十多分鍾才找到一家藥規模不大的藥店。


    給我們拿藥的大夫是個七十多歲的老頭,長得慈眉善目,身上還穿著一件洗的發黃的白色大褂。


    他接過寧楠溪手中的藥方後看了一眼,口中喃喃道:“鹿角霜、巴戟天、大雲、杜仲、羊火葉、菟絲子、陽起石、烈陽草。”


    “姑娘,這藥方是誰給你開的,這幾味藥可都是烈陽藥物,要是同時煎煮服用的話肯定會出事,你最好弄清楚再來拿藥,萬一要是吃出好歹我們藥店可擔不起這個責任。”說著老頭便將藥方放在了藥櫃上。


    “大夫,這藥方是我自己開的,你照著拿就行,這藥我們不喝而是用來泡澡,再說就算是出了問題我們也不會找你們麻煩。”寧楠溪說著再次將藥方推了回去。


    聞聽此言老頭眉頭緊皺,湊上前低聲道:“老夫行醫近五十載,若是沒猜錯的話你開的這藥方應該不是為了給人治病吧?”


    見老頭看穿寧楠溪也就沒繼續隱瞞,點頭道:“的確不是為了治病,我有位哥哥這段時間沾染了不幹淨的東西,我想利用這烈陽藥物幫他驅驅邪,雖說不知道管不管用,但好歹也要試一試。”


    “好,那你們二人稍等,我現在就去給你們抓藥。”老頭說完拿著藥方進入裏屋中抓藥。


    見老頭離開後我看著寧楠溪低聲道:“你就不怕直言相告會引起恐慌嗎,這老頭年即可不小了,萬一要是嚇出個什麽好歹怎麽辦?”


    寧楠溪聽後冷笑一聲,說看樣子我對於中醫文化理解的還是不夠深,其實中醫跟道家相差不大,皆是以陰陽五行作為根基。


    道家分陰陽中醫同樣分陰陽,道家中的五行是金木水火土,中醫的五行是心肝脾肺腎,兩者皆有相通之處。


    因此道家救人大多以中醫為主,而道家之事中醫也略懂三分,所以他們早就知道世上有髒物存在,自然不會心生畏懼。


    話音剛落一陣腳步聲從裏屋響起,緊接著老頭掀開布簾從中走出。


    他行至藥櫃前凝聲歎氣道:“這幾味烈陽藥物我們這裏都有,唯獨缺少了鹿角霜,現在山中野鹿較少,雖說有不少人工養殖的梅花鹿,不過藥性比較差,所以我們藥店並未采買。”


    “鹿角霜是什麽,是鹿角上凝結的白霜嗎?”我不解的看著老頭問道。


    老頭抬手一擺,說並非如此,鹿角霜是鹿科動物的角熬製出鹿膠之後所殘餘的骨頭渣子,由於現在鹿科動物受到保護,所以野生鹿角霜很難得。


    “那麻煩你將其他烈陽藥物打包,至於鹿角霜我們再去其他藥店看看。”寧楠溪看著老頭說道。


    “別忙活了,現在城裏因為連環殺人案的原因導致各大藥店都關了門,再說就算是不關門他們藥店裏也沒有野生鹿角霜,據我所知這味藥材已經斷貨大概半年了,姑娘,除了鹿角霜之外我們店裏還有其他的烈陽藥物,你看看能不能用其他東西替代?”老頭語重心長問道。


    “不行,其他東西不能代替鹿角霜的藥性,既然如此那您先把其他藥物給我包起來,至於鹿角霜的話我們再行想辦法。”寧楠溪回應道。


    老頭見寧楠溪執意如此隻得現行進入裏屋打包藥材,約莫七八分鍾後老頭拿著數包牛皮紙包紮的藥材走了出來。


    他將藥材放置藥櫃上,朝著門口張望一眼,旋即低聲道:“姑娘,咱們城裏雖說沒有鹿角霜,可周圍的山林裏卻有野鹿,你要是不怕的話可以去林中尋覓一番,隻要不傷鹿的性命也就沒什麽,畢竟人命可比鹿角要值錢許多,你若是得到鹿角可以送至我這裏,我幫你熬製,到時候鹿膠歸我,鹿角霜歸你,你看如何?”


    常言道醫者仁心,不過即便是行醫五十載的老醫生心中依舊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


    他不敢進山狩獵,拿我們當槍使,不得不說這算盤打的當真是響亮。


    我原以為寧楠溪會開口拒絕,可沒想到她竟然爽快答應下來,還說取到鹿角就立即送至此處,隨後她交完藥錢便帶著我離開了藥店。


    行走在冷清的馬路上我不禁看向身旁寧楠溪,質問道:“你是不是瘋了,梅花鹿可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你擅自進山狩獵鹿角你就不怕被警方逮捕嗎?”


    寧楠溪聽到這話回頭看了我一眼,麵色平靜道:“那好,我問你一個問題,人命重要還是梅花鹿的鹿角重要?”


    “當然是人命重要!不過梅花鹿是保護動物,萬一要是被抓怎麽辦?”我繼續質問道。


    “無論做什麽事隻要是為了救人性命那就有正當理由,況且梅花鹿的鹿角有再生能力,就算是割了隻要不禍害它的性命用不了多久也就能夠再次長出來,現在秦師哥已經病入膏肓,如果我不幫他那麽他必死無疑,你好好拍著你的胸脯想想,如果沒有秦師哥你能不能活到今天!”


    話音剛落寧楠溪便將我手中的藥材搶過,氣衝衝的朝著遠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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