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國曆險記(長篇小說)張寶同


    秧田裏的秧苗很快就長成了,插在了田裏。至此,春插的主要農活就算告一段落。下來的農活便是田間除草了。於是,我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就在這時,發生了國王遇剌的事件。國王當天下午就派人飛馬將我傳進了宮中。進到宮中,國王正在湖心苑中的臥室裏躺著,英兒坐在床邊侍陪著。


    見我來了,英兒馬上起身,低聲叫了聲“公子”,便悄悄地走了出去。看著國王的胸部左側被布帶包紮著,我顧不得禮拜,便走到床邊問道,“陛下傷勢如何?”國王長歎了口氣,說,“僅傷了點皮肉。若不是烏克爾以身護朕,朕隻怕是性命難保了。”說著,淚水便從眼眶裏流了出來。我勸慰著說,“陛下大難不死,必有天助,此乃幸矣,為何要傷心落淚?”國王聽著這話,忍不住地失聲痛哭起來,說,“烏克爾為使朕免遭於難,於兩位蒙麵者竭力廝殺,才護著朕逃脫一死,自己卻慘死在賊人刀下。”


    我問,“陛下能否將事件經過詳細說來?”國王擦了眼睛,長出了口氣說,“今日一早,我與烏克爾去麻雀嶺微服私訪,找原禦醫之妻暗查父王被人毒害之事。返回的路上,走到寒溪橋邊時,卻發現木板橋已不複存在。朕便覺得蹊蹺:來時木板橋還好好著,隻一兩個時辰的功夫,又沒有洪水與激流,橋怎麽就不見了?就在朕與烏克爾下馬時,便見兩個蒙麵人從溪橋邊的草叢中突然殺出。朕此時才知是有人要暗殺於我,便與烏克爾拔劍相對。朕平時習劍練武,未曾有輟,故劍技並不在常人之下。然那大個子賊人卻是劍技高超,來勢凶猛,隻幾個回合,朕便感力有不支,想奪路而逃,可是,前麵的木板橋已被折除,後麵的路又被賊人所擋,使我已無路可逃。可那賊人卻越戰越勇,讓朕難以抵擋。不過一會,朕因力氣不支,動作稍慢,便被那賊人一劍剌到了胸部。我大叫一聲,烏克爾看到我被賊人剌中,便揮劍直朝那賊人剌來。那賊人一閃,然後,揮劍又朝我剌來,幸好被烏克爾擋住。此時,烏克爾一人與那兩個賊人拚殺,不放那大個子賊人過來與我糾纏,並大聲喊道陛下上馬速逃。朕乘機一躍上馬,用力一拍馬背,馬飛一般地從四五米寬的溪溝上騰空躍過,快馬直奔桃村議事府。一到桃村議事府,朕便速派雲布趕往寒溪橋,並由勿莊主護送回宮。後雲布回報說等他趕到寒溪橋時,烏克爾已身遭數劍,早已氣斷身亡。”


    國王說到這,不住地擦抹眼淚,直到讓情緒平緩下來,才說,“朕請公子入宮便是要公子細細查案,以將那兩個賊人抓獲除死。”我一聽國王要讓我查案,心裏便不禁有些膽寒。國王就是因為要為父王查案,才落得幾次差點遇害身亡。若是我要卷入此案,被人所害,有誰會來護衛我呢?我來天國已有數月,深知天國民間豐衣足食,和睦相處,且門不閉戶,道不拾遺,豈能會有人出門為賊,截路殺人?顯然,這次截殺與上次雲山山穀中的蒙麵截殺如出一轍,都是對著國王來的,而且也都是在國王暗查父王被害的查案過程中。如此說來,便不難推斷那賊人是誰。可是,我實在不想卷入這錯綜雜亂的王宮恩仇與是非之中。特別是那次國王為了推脫責任,當英兒與公主的麵揭露我與太後的隱秘,我至今還義憤在胸。所以,我說,“龍華已久離王宮,靜心專注於學術,早已將宮內朝政與是非之事置之度外。況且此案關係重大,即使案情查實,真相大白,若太後並不論罪處罰,陛下又能如之奈何?恕龍華不能相助。”


    國王沉默半晌,說,“公子意思是說此次截殺謀害為都尉所為?”我說,“想必陛下比龍華更明此理。”國王輕然點頭,然後狠狠地說,“待我有朝一日奪回王權,我必將都尉極刑處死。”接著,國王又說,“也許此事為都尉所謀,但必得查清證實才是,故朕仍需公子相助,切實查清其陰謀與所為,如此這般,陛下就好下手整治與處罰於他。”我問,“若此事真為都尉所為,陛下何以整治與處罰?”國王說,“我便召集全體議事,將都尉之罪公之於眾,以公眾之勢脅迫太後處治都尉。”我說,“陛下不可。即使事實確鑿,太後也未必會嚴處都尉。上次,都尉欲以毒酒毒殺陛下,太後也隻是將都尉於紫薇苑中關得數天禁閉,以為處置。”國王覺得我的話有理,便朝我問道,“公子意為如何?”我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就說,“待我暗中查得案情,再作定論不遲。”


    出了王宮,我見勿則從曲橋那邊朝湖心苑這邊走來。他剛好也看見了我。於是,我們便趕忙相互迎著,走到曲橋中間抱拳作拜。勿則說,“公子當了亞父,便深居學村,閉門不出,讓兄弟想見也見不到了。”我說,“勿兄自從當了桃村莊主,事務繁雜,重擔在肩,龍華多時想與勿兄敘講,卻不敢打擾。”勿則說,“公子言重,非兄所忙,是公子專注學術,忘卻了凡事。聽說公子編得《大漢史今》與《天外故事》,甚是妙趣,不知何時能借取一讀。”我說,“此書現在大學士與陛下之處各有一套,若是勿兄要讀,可朝陛下借取。”我見勿則身上挎著長劍,便是驚異,因為隻有王宮護衛才可佩劍入宮,便問,“勿兄可是調入宮中?”勿則說,“烏克爾身亡,陛下身邊無人,便要兄弟暫切貼身護衛。”一聽這話,我便順勢說道,“即使如此,現勞勿兄去值崗處查清這兩日中所有進出王宮的記錄。”因為我覺得他做此事要比我做更合適。可勿則卻說,“值崗護衛說今日唯有陛下與烏克爾兩人出宮。”我說,“都尉是否出宮?”勿則說,“玄垣說唯有陛下與烏克爾出宮,並未見有他人出宮。”我又問,“國王與烏克爾出宮可有人知曉?”勿則搖了搖頭,說,“不得知曉。”我不禁有些疑惑起來,“既無人出宮,又無人事先知曉國王的行蹤,怎會出現截殺事件?”勿則說,“會不會是宮外的盜賊所為?”我說,“絕對不會,必是宮內賊人所為。”勿則不解地說,“既然無人出宮,為何能疑為是宮中賊人所為?”


    是的,這個問題讓我也百思不解。這王宮四麵為深溝所隔,不可能會有人飛躍而過。那麽,問題究竟出在哪裏呢?於是,吃過晚飯後,我便帶著這個疑問,作出無事散步的樣子,順著王宮的宮牆由北朝南走著。此時,天色已暗,月亮尚未出現。冰湖上的水霧已乘著暮色越過宮牆,夾帶著陣陣涼氣彌漫開來。雖說東南風早已吹遍了天國,但因這裏離熱河較遠,所以,氣溫還是依然清寒。王宮整體是建在坡地與冰湖之間的一片高坡上。而高坡則是北麵居高,南邊低緩。坡頂建有王宮議事大殿,而地勢較低的後院邊緣便是冰湖的湖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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