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躡手躡腳地往裏行。葦江道一聲且慢看我,他手拈一個法訣,真靈之氣流動,一陣薄霧頓時籠罩他周身,葦江身影慢慢消失在眾人目光中。


    若非特意用靈覺去探查,還真發現不了葦江的所在。


    葦江嘻嘻一笑,道:“上個月,師傅幫我選了這門玄階武技,沒想到今日便用上了。”


    “葦師弟的確不凡,不到一月,禦雪隱就能練到這種程度。”宋韶羨慕不已,言道:“這功夫其實學起來十分繁難,心不靜,根本學不成,動不動就被人堪破了。若知曉今日要前來焚天穀,我也要去學學了。”


    “我就帶了隱身符,我也不會。”蕭瑜晴撇撇嘴道:“送師哥你不知道,這功夫是個雞肋,隱身了不能運用真力,一運功就破了。偷個雞,摸個狗還行。”


    “要是隱身了還能用功夫!那不天下無敵了?”葦江氣哼哼道。


    “也就是他,才適合當這雞鳴狗盜之徒。”蕭瑜晴繼續道。


    葦江哈哈一笑道:“孔子曰:‘殺豬殺屁股,能拔膿的就是好膏藥!’你們且等下,我去這前門樓子看看。”


    “你家養的孔子這麽說過?”蕭瑜晴白了葦江一眼。


    “我用靈識探查過,附近沒什麽高手,金丹以下的小嘍囉,我們三人盡可應付得來。”宋韶點點頭,言道:“盡量不要讓人發現,否則打草驚蛇,惹來幾個金丹修真,我們就隻能提桶跑路了。”


    葦江不再言語,躡手躡腳,便順著門洞的石階慢慢向上。


    原來這隘口的岩洞被開鑿成兩層,上了二層,方才一條大道,通向焚天穀。若是旁邊兩座山不曾坍塌,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這石洞倒是一個天造地設的關口。


    剛行幾步,葦江已聽到上層兵刃破風之聲,已有數人動上了手。


    葦江伏低身子,順著台階縫往上一看,便看到一個上身赤裸,身材高大的漢子,滿身血跡,空手對陣一名西域胡人和兩名中原修真。


    葦江隻看了一眼,便知曉這漢子修為遠在三人之上,至少也是後天境天光期的修為,但這漢子腳下一根百十斤重的精鋼鐐銬,走一步便拖得叮叮哐哐亂響,加上腿上有傷走路一瘸一拐,便不是這三名胡人的對手。


    一名胡人哈哈大笑:“大漢子,我認得你的——你師傅丁烈陽!你師傅不是神教對手的,你乖乖就擒的!”


    這漢子虎目含淚,喝道:“師傅已死在你們這些野狗子手裏,俺也不要活了!”言罷,雙掌一交,怒吼一聲,一股灼熱的火靈真氣從掌心而發。


    片刻之後,手中的鐐銬被炙烤得通紅,如同鍛爐中拿出來一般,這漢子把這個當成一件兵器,劈頭蓋臉地向三人砸了過去。


    如以前葦江在那荒村所見的胡人一般,這名胡人身著黑袍,長袍下擺處用金色絲線繡著一輪滿月,四顆小星,顯然在拜月教中職司不低。這胡人手持一柄彎刀,淩空劈了兩刀,兩道黑氣飄出,遇上高大漢子的發紅的鐐銬,滋滋一聲,便化為烏有。


    這胡人裝腔作勢,便是看準這漢子行動不便,不願以身赴險。


    那兩名中原修真倒不敢怠慢,一人持劍,一人手持一柄魚叉,便向高大漢子身上招呼。


    這高大漢子喝道:“渤海幫的狗才,好好中原人,竟做了番邦的奴才!”


    那使魚叉的修真一聲獰笑,言道:“卓不凡,就這你蠢材不識時務,非要和神教做對,你師傅丁烈陽也是一個蠢貨,方才落得滅門之禍。”


    這兩個中原人也是十分精乖,一柄長劍,一柄魚叉,舞出一道黑氣,一道白光。


    那胡人隻是咧著大嘴在旁邊看戲,也不動手了。


    這名為卓不凡的中原漢子虎吼連連,手中鐵鏈也舞出一道紅光,但是行動遲緩,三人便如貓戲老鼠一般,等待這漢子精疲力竭,自然手到擒來。


    忽地,使魚叉的渤海幫漢子叫一聲著,三股魚叉的中股尖刺上射出一道寒光,一根烏黑的鋼針攢射而出,刺在卓不凡大腿之上。


    卓不凡怒吼一聲,一個趔趄倒在地上,鐵鏈橫掃,打得地上木屑紛飛,到處都是火星。


    但過不了片刻,這鐵針毒性發作,卓不凡掙紮了兩下,慢慢軟倒在地。


    西域胡人便要上前拿人,使魚叉的漢子笑道:“紮不花副使,您先不忙,這逆賊修為不高,但一身蠻力著實驚人,別傷了您老人家。”


    他努努嘴,對身邊使劍的漢子言道:“三麻子,你先去挑他腳筋,再挑去手筋,這人還有用,不要把他弄死了。”


    這使劍的漢子一臉橫肉,顴骨上,上唇和嘴角下分別有一顆大黑痣,黑痣上長有一撮黑毛,十分礙眼,其實此人應稱為“三撮毛”更為恰當。


    三麻子獰笑一聲,慢慢向前,手中長劍一抖,挽出一個劍花,向這漢子的足踝上刺了過去。


    此刻,葦江再也不能等了。


    渡天刀憑空而現,一刀“橫掃千軍”,對著那個使劍的漢子砍了過去。


    葦江忽然出現在門口,三人倒是楞了一愣,驚訝怎麽突兀出現一個半大的小子來。


    那胡人喝道:“誰是你?”一著急,大周話說了個前後顛倒。


    葦江喝道:“爺爺是你!”


    他模仿胡人說話,一不小心卻做了別人孫子。


    三麻子見葦江堪堪後天境的修為,加上年紀不大,並不放在眼裏,拿劍一格,言道:“紮不花副使,這人定有同夥,趕快搜——”


    此人一個“搜查”尚未出口,葦江渡天刀已斬在他手中寶劍上,如刀切豆腐,半點聲響未聞,刀勢絲毫未減,一道白光掃過這人腰部。


    於是,一幕詭異的景象出現在眾人麵前。


    這人手持半截寶劍,連同上身,緩緩倒了下去,嘴裏兀自咕噥一句:“好快刀!”此人下身,仍堅持站立了片刻,方才慢慢坐倒,咕嘟一聲,白花花的內髒從腔子裏滾落出來。


    一刀之威,竟至於斯!


    此時,隻有葦江瞧見,一道淡淡黃氣,從此人囟門中逃逸而出,但遇見渡天刀,這道黃光似乎被拉扯住一般,一連串的悲鳴中,這道黃光打著磨旋,呲溜一下,被吸入渡天刀中。


    頓時,葦江小臉慘白,感覺一股滔天的怨氣從刀鋒上傳來,似乎一個靈魂帶著滿心的怨恨,滿心的不甘,一尺尺,一寸寸被拉進一個漆黑的旋渦中,旋渦輕輕一轉,這道真靈被消融得幹幹淨淨,似乎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一切均是葦江的幻覺。


    此乃葦江第一次親手殺人,他心裏微微發顫,他一咬舌尖,知曉此時不是發癡發呆的時候,渡天刀一擺,一刀又劈向那使魚叉的渤海幫漢子。


    使魚叉的漢子和西域胡人已看出葦江修為不過爾爾,刀法散亂,幾乎是胡劈亂砍,隻不過手中一把大刀無堅不摧,甚是厲害。


    這兩人定了定神,倒不急於逃跑了。兩人均使出本門精妙功法,希望就此把葦江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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