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葦江便隨著蕭瑜晴來到淩絕峰。


    葦江剛腳踏實地,心中頓時悵然若失,暗暗罵道自己愚蠢,剛才扶著蕭瑜晴的小腰,怎麽就沒記得多摸上幾把?


    還未走進淩絕師太所住的天香居,便聽到裏麵一聲冷哼。


    一個蒼老的聲音言道:“葦江你這小兒言而無信,你還記得怎麽答應老身來?”


    葦江一愣,這事情怎麽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低著頭進去一看,頓時大驚失色,蕭瑜晴說得不錯,天心長老已吃了淩絕師太一鳩杖,口吐鮮血委頓在地。


    一旁文沐清滿臉淚水,正在喂這老兒服用療傷丹藥。


    唐小閑和宋韶急得團團轉,滿臉都是汗水。


    原來,天心長老昨日便接到玉清宮鴻雁來書,言道半旬之後,玉清宮派遣丹法弟子二名前往歸一門天心峰,丹法比試將如期進行雲雲。天心長老思量再三,覺得這場丹法是輸是贏,不能再瞞著淩絕師太,否則後患無窮。


    於是一早便上了淩絕峰。


    “天心師哥,老身早便說了,你們比試丹法便比試,老身絕不會看上一眼,你還來這裏作甚?”淩絕師太靜坐在天香居中,見到天心身影,便言道。


    “師妹,師哥不是來勸你上青城山,而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天心長老輕叩著木門言道。


    “商量什麽,老身不是已說好了嗎?明日丹法比試,你們隻許贏,不許輸!”淩絕師太斬釘截鐵道。


    “那若輸了怎麽辦?”


    “輸了怎麽辦?輸了老身便從這淩絕峰跳下去!幾十年前,老身就想找個如同淩絕峰這般去處,作為老身的埋骨之所。隻可惜這些年收了幾個徒兒,心裏舍不得。如今徒兒一個個長大,老身還怕什麽?”淩絕師太忽然激動起來。


    天心長老默默無語。


    “老身已經是風燭殘年,苦苦地捱了這麽多年,死不足惜。”淩絕師太忽然卷起衣袖,一條瘦弱的手臂上滿是蠶蛹一般的瘢痕,她嘶聲道:“這些年,每年八月絕情丹丹毒發作,老身便用萬鬼噬心符在手臂上燒上一記,便是讓老身記得——老身這一身瘡疤,便是你們師兄弟合夥所害!”


    “師妹,這是何苦來?”天心長老哀歎道:“你信師哥一回好不好?絕情丹毒師哥一定想辦法給你解除掉。”


    “不用了,師哥。師妹隻想問你,你當初為何把我買來?便讓我死在通天河邊豈不甚好?”淩絕師太忽然聲音低了下去。“師妹這些年,便從你們師兄弟二人反目開始,老身一直生不如死,你可知道?”


    “師妹曾給你機會,你為什麽不給師妹一個機會?”淩絕師太又追問道。


    天心默默無言。


    良久,天心方說了一句:“你若死了,師哥絕不獨活。”


    “這話,你應該和衝虛老兒去說去。你們兄弟情深,遠遠甚過我們師兄妹。”淩絕師太慘然一笑,低聲言道:“他來這裏,便是等我們低頭,等老身找他要‘無根淚’解藥。你說,老身都忍了幾十年,如今風燭殘年,沒幾天活頭了,你當老身還捱不過這幾天?”


    “一江水師妹都喝下去了,這一碗水難道淩絕便喝不下?”淩絕師太激動道。


    “我們低頭又有何妨?”天心言道:“就像上次比試丹法,我僥幸贏了,又得到什麽?我倒寧願你就在玉清宮,和師哥結成道侶,也好過跟師哥日日忍受丹毒之苦。”


    “老身便是瞧不起你這樣!”淩絕師太大怒,手一抬,一道烏光從她袖袍底下閃現,一鳩杖便擊在天心胸口,如擊敗絮,如敲破鼓,打得天心胸口一道黑氣。


    天心長老窩著胸口,癱軟在地上。


    “天心師哥,五十年前你不明白,今日你還是不明白!你連個小兒都不如!”


    淩絕師太怒喝道:“你且回去,和歸雲老兒說好,若是葦江這小兒敷衍了事,壞了老身大事,老身必一杖斃之,然後跳下這淩絕峰。”


    此時正好歸雲長老聞得兩人起了爭端,剛到天香居門口,一聽此言嚇了一跳。


    歸雲長老悲憤道:“你們二人快快商量好,可憐老道好不容易收了個徒弟,你們竟然要打死他?還不如一杖把老道打死算了!”


    天心師哥苦笑道:“天心師哥,沒事……沒事……師妹隻是對他這不成器的師哥生氣罷了。”


    “來來來,歸雲師哥,你一拂塵打死老身吧,”淩絕師太傲然言道:“老身是蠻橫霸道慣了。你不服可以過來,你把老身打死,什麽事情都沒有了。”


    歸雲長老一臉苦笑,連連給一旁六神無主的蕭瑜晴遞眼色,讓她趕快帶葦江過來。


    且說葦江隻過了片刻便已趕到,聽得淩絕師太此言,連忙上前言道:“師太,我答應您了不假,但是也答應了天心師叔啊。”


    淩絕師太森然一望,葦江頓時便矮了一截。


    這老嫗言道:“天心老兒壞我好事,已被老身一杖打倒在地,這榜樣還不夠?”


    葦江苦著臉,隻好不言語。


    半晌問出一句:“天心師叔,您除開想解開過去仇怨,還有什麽難言之隱?”


    天心長老尷尬言道:“小葦江,你不知道。唉,這絕情丹出自玉清宮,聽說解藥玉清宮也有。前些年,老道厚著老臉上過幾次玉清宮,結果又被衝虛師哥趕了下去。這次若讓衝虛師哥贏得風風光光,說不得他一開心,便能把這‘無根淚’這味藥賜給老道。”


    哪知葦江聽完歸雲長老所言,忽然哈哈大笑道:“師傅,原來這兩人竟想以這‘無根淚’要挾二位師叔,真是好不要臉!”


    “別人解藥在手,就是不要臉又怎麽了?”歸雲長老臉一沉。


    葦江冷笑一聲道:“三位師傅,若你們願意聽葦江一言,那明日我和晴兒姐姐便要施展平生所學,贏了他們兩個!讓這兩人灰溜溜地滾下天心峰!”


    “休得胡言亂語,你小小孩童知道些什麽?真是不知輕重!”歸雲長老喝道。


    “歸雲老兒,這便是你教出的好徒弟!”天心長老一聲怒喝,捂著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你這小兒,有骨氣,老身喜歡!”淩絕師太老眼一翻,一聲冷笑道。


    “三位長輩,非是葦江不知天高地厚,胡言亂語!”葦江言道:“若是煉製別的什麽,葦江倒不敢胡亂誇口,煉製這‘無根淚’——嘿嘿,當不得什麽大事。”


    “小子膽敢保障,便在一月之內,我就能這玩意煉製出來給師太!”


    “此言當真?”天心長老睜大一雙老眼。


    “若煉不出,葦江同老師太所言,也從這淩絕峰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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