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蘇蕤看起來很不在意自己身體的秘密被傳得沸沸揚揚的事,每天該做什麽還是做什麽,甚至那些專門從樓上樓下跑到他的實驗室門口來打量他的人,他也不在意。


    隻是他一向不苟言笑,給人的感覺孤傲而不可接近,故而至今也無人敢在他麵前親自詢問他的身體狀況。


    在實驗室,他本來就沒有什麽朋友。


    女生們之間的交往,往往會湊在一起談論電視電影衣服明星小說等等,他又不會和女生們談論這些,所以便也沒有閨蜜,女生們自然不好來問他了。


    男生因為覺得他是女生,總會存在隔膜芥蒂,自然也不好來問他。


    大家隻是在背地裏竊竊私語而已,雖然大家都知道兩/性畸形這種病例,但身邊出現這種人還是第一次,自然都很好奇,好幾天都不減對這件事的興致。


    蘇葳看蘇蕤真對自己身體上的這件事渾不在意,他一邊鬆了口氣,一邊又對襄海恨得咬牙切齒。


    他每日裏給襄海打電話,但襄海的手機卻是一直關機,他心想,有本事做,居然沒本事承擔了嗎,真是個慫貨。


    很快到了周末,蘇蕤專門一大早起來,到了醫院去。


    柳醫生周末都會在醫院,他直接找到了他的辦公室去。


    柳醫生看到他有些驚訝,但很快就堆上了笑意,說,“蘇蕤,你來了。”


    又關心地問道,“是身體有什麽不適嗎。”


    蘇蕤過去椅子上坐下了,問好之後才說,“不是,身體一直很好,沒有問題。”


    柳醫生於是疑惑地問,“那你找來,是想做後續手術了?”


    於疑惑裏,已經有了歡喜。


    可見他對蘇蕤的確是十分在意關心。


    蘇蕤搖搖頭,說,“不是。是另外一件事。”


    柳醫生有些驚訝,“什麽事?”


    蘇蕤用手機將關於他的那條新聞找了出來,拿給柳醫生看,柳醫生疑惑地看了,就驚道,“怎麽會有新聞報道你的事,是你……”


    蘇蕤道,“我怎麽會去做這種事。”


    於是將他於有一天被記者找到學校去在眾人麵前被采訪的事情說了,他又說道,“我不知道是醫院裏誰將我的事說出去的,但這的確是醫院裏失職了。當初,我們是簽署過保密協議的吧。”


    柳醫生已經皺上了眉,道,“如果這是醫院的職責,醫院會給予賠償。”


    蘇蕤從醫院裏離開後,柳醫生就將這件事直接報告給了院長李梓弈。


    李梓弈聽聞此事後,同柳醫生一樣震驚。


    謝林雲和蘇蕤分手的事,李梓弈是這一年四月才知道。


    而且還是周杉告訴他的,因為周杉說謝林雲帶了一個女伴去參加酒會,而這個女伴,不是之前見過的蘇蕤。


    李梓弈才在和謝林雲約著打球的時候詢問了這件事,問他是不是和蘇蕤分開了。


    謝林雲當時是愣了一下,又沉默了一陣子才回答他,“哦,分開了。”


    語氣很淡,就像不是說自己的事情。


    但李梓弈卻知道,他這樣,是他真正傷心了。


    李梓弈不是那種不知趣的人,看他這樣哀莫大於心死了,自然不會火上澆油地說“分了好”之類的話,他也沒有問他新的女伴是誰。


    因為朋友聚會,他從不帶這個女伴在身邊,就可見這個女人並不是謝林雲的女朋友。


    謝林雲會帶漂亮的女人在身邊去參加酒會等,是為了顯示禮貌,這女人不一定是他的身邊人,真正的女朋友,他一向是會介紹給朋友們認識的。


    對待女朋友,他一向比較鄭重。


    這大約也與他的家教和修養有關。


    並不是遊戲人間的那種人,在女人這件事上,也是一樣。


    李梓弈對謝林雲和蘇蕤分手這件事,他是樂見其成的。


    他覺得兩人實在不搭,分了,對兩人都好。


    雖如此,他其實還是承認蘇蕤是個非常不錯的人,而且很佩服他,一個小姑娘,有那麽堅強的意誌,算是難得。


    李梓弈道,“這件事是誰傳出去的,要好好查出來,這是事關醫院聲譽的事。”


    李梓弈多年未婚,而且忙得也不想結婚,正好謝林雲也光棍著,兩人有時間了,經常在一起打球。


    在網球場上,謝林雲揮汗如雨,穿著白色polo衫,一向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也散落在額頭上,讓他看起來年輕了好幾歲。


    坐下休息時,他一邊擦著汗一邊喝水,李梓弈也是滿臉通紅,用毛巾擦著頸子上和臉上的汗水,對謝林雲說道,“打完球了,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謝林雲沒有太在意,隻是“哦”了一聲。


    意趣相投又沒有任何利益衝突的朋友,實在太難得了,謝林雲和李梓弈便是這樣,所以兩人自己也很珍惜。


    打完球洗過澡,又開車去到餐廳裏用餐時,李梓弈才把蘇蕤身體情況因醫院裏管理不善而被曝光的事說了出來。


    謝林雲胃口好,正在津津有味吃東西,聽到這件事後,手裏的筷子都沒法伸出去了。


    李梓弈本來可以將這件事瞞著他的,但是,他想,要是瞞著了,而以後謝林雲又通過別的渠道知道了這件事,恐怕這會造成兩人之間的隔閡。


    為了這份友誼著想,李梓弈便自己親口說了。


    謝林雲道,“是誰說出去的,又完全是故意針對蘇蕤,蘇蕤最近得罪了人?”


    謝林雲這不過是自言自語罷了,這是他該負責的問題,而不是李梓弈。


    他開始為蘇蕤擔憂了,蘇蕤做手術時,讓自己簽字,那是因為他自己的父親和弟弟,他也不願意他們知道。現在,他的事情,居然大家都知道了,他是不是非常傷心難過,且在自我否定呢。


    這麽幾個月過去了,他讓自己去忘掉蘇蕤,現在才發現,居然是完全沒有忘記的。


    本來以為對他的感情已經淡了,時間可以治療一切和淡化一切,沒想到,當再想起他的時候,才發現,感情並不曾變淡,該有的情緒依然有,想念,思慕,揪著心的愛意,心疼,這些情緒一下子就湧了上來,而且連他的模樣,在腦海裏都沒有任何變得模糊的跡象。


    雖然腦子裏閃過了很多東西,但謝林雲麵上卻並無什麽變化,隻是像是在深思而已。


    李梓弈道,“已經查清楚了,是照顧蘇蕤的那位護士梅婷玉告訴了一個叫襄海的官家子弟。”


    他沒有說出副院長去調了蘇蕤的確診報告的事。


    畢竟這是他醫院裏的問題,醫院裏處置事情,他自有辦法。


    謝林雲要是要橫插一杠,到時候朋友之間,也許會生出些罅隙,他不會讓事情發展到那一步。


    謝林雲知道李梓弈是會去處置那個護士的,畢竟這個護士是失職了。


    他隻關心那個叫襄海的人,謝林雲說,“姓襄,是那個襄嗎?”襄姓是一個很小的姓,隻要一想,就容易想對。


    李梓弈知道他指什麽,點頭應是。


    謝林雲疑惑了,“蘇蕤怎麽會和他之間結仇。”在他的印象裏,蘇蕤是個算會做人的人,他雖然嘴毒,但他隻和與自己關係極親密的人才會肆無忌憚地說話。


    這樣的蘇蕤,怎麽會把人得罪到故意這般使壞。


    謝林雲想,難道是這個襄海看上了蘇蕤,蘇蕤不從,所以事情到了這一步?


    謝林雲和李梓弈分開後,經過深思熟慮,讓人去查了查襄海。


    要讓人神不知鬼不覺地被查,這不是件簡單的事,所以謝林雲並沒有很快得到有用的結果,隻是知道了襄海的出身和一些明麵上很多人都知道的東西,例如長相,學曆,現狀,而且知道他過往有過好些女朋友,甚至和幾個小明星有過交往的事也被查出來了,但是卻沒有他和蘇蕤之間為何會產生過節這種事。


    在沒有查出具體原因之前,謝林雲因為擔心蘇蕤,又開車去了s大裏看過蘇蕤了,自然沒有讓蘇蕤知道。


    從車裏,他看到蘇蕤還是老樣子,隻是似乎更沉默了些,獨來獨往地從實驗樓裏出來,或者走進實驗樓裏麵去。


    謝林雲很想下車去拉住他,但理智控製住了他的行為。


    蘇葳總算打通了襄海的電話。


    他剛下班,隻是嚐試一下,沒想到居然打通了,他有些吃驚,趕緊說道,“襄海!”


    襄海在那邊懶洋洋地說,“哦,蘇葳。”


    蘇葳聽他居然這麽輕描淡寫,就怒火衝天,“我以為你不敢再用這個號碼了,居然你還敢呀!”


    襄海笑了一下,道,“我為什麽不敢用這個號碼?”


    蘇葳怒道,“你說呢!你做的好事,我姐哪裏得罪你了,你要這麽害他。是你叫了記者去他的學校的吧?!”


    襄海沒有絲毫遲疑,說,“是啊。是我讓記者過去的。你們不是都覺得他好得和天上仙女一樣嘛,和他比起來,我就是路邊的泥,我就要讓你們看看,讓大家都看看,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不過是個不男不女的怪物……”


    蘇葳氣得一聲大喝,“閉嘴!你他媽才是怪物。我姐那隻是生了病而已。我姐隻是身體病了,這不是他願意的,而你,你他媽是腦子病了,你是得了神經病吧。”


    襄海道,“蘇葳,你再說我是神經病試試。別以為我不敢弄你。”


    蘇葳一聲冷笑,“你來啊,我怕你!正好我還要找你算賬呢,你現在在哪裏。”


    襄海說了個地址,道,“有本事你來。”


    蘇葳道,“我不過去教訓你,我是你孫子。”


    襄海道,“你過來當我孫子吧。”


    蘇葳被氣得滿臉通紅,襄海卻隻是沉著張臉,很顯然,情緒很容易失控的蘇葳不是他的對手。


    蘇葳並沒有走上回家的路,而是坐了車往襄海所在的s政法大學那邊去。


    坐在車上的時候,他依然氣得腦子發昏,又想,沒想到襄海這麽爛的人,居然還能在s政法這麽好的學校讀研究生,這個社會,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社會。


    而襄海,坐在學校裏一家比較高檔的咖啡廳裏,怔怔地發呆。


    似乎是對任何東西,都有些提不起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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