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範曉竹和齊明建在s城又多逗留了幾天,範曉竹隻要有時間,就總會給蘇蕤打個電話,看蘇蕤的確很抵觸自己給他買衣服,她也就隻好不提這件事,但又買了幾樣保養品給他提到學校去,蘇蕤沒有拒絕,請她在學校餐廳裏吃了兩次飯。


    邢隸明從b城趕回s城,收拾收拾,見了齊麗麗的父母。


    範曉竹和齊明建都才五十出頭一點,邢隸明卻是年近四十了,按照範曉竹和齊明建當年十七八歲生頭胎的勁頭,邢隸明做齊麗麗的爹也是可以的了。


    不過邢隸明和齊明建相見,卻毫無違和之感,兩人倒還挺有話題,於是一頓飯吃得很是和睦。


    齊麗麗端莊地坐在邢隸明的身邊,另一邊是她的母親範曉竹。


    範曉竹看著齊麗麗,覺得女兒自從跟著邢隸明,的確是形容有很大變化。


    範曉竹和齊麗麗在一起小聲交談,邢隸明和齊明建兩人說自己的,飯罷,範曉竹和齊麗麗去了美發店,邢隸明和齊明建去會所裏續攤去了。


    等到第二天,齊明建才被邢隸明的司機送回來,在範曉竹的跟前說,“小邢這個人,不錯,爽快,又有魄力。他答應讓我們做他一處工程的鋼混了。”


    範曉竹道,“昨天吃飯,他這人的確還不錯,就是年紀比老四大太多了。”


    齊明建不高興地說,“現在的年輕人,麗麗跟過去,隻有吃苦的。”


    範曉竹也就不說了。


    齊明建跟進邢隸明,和他把工程定了下來,見天地在會所裏鬼混。


    範曉竹又來找了蘇蕤,在飯館裏吃飯,蘇蕤慢條斯理卻一刻不停地吃著東西,範曉竹看他吃得多,就說,“哎,你在學校裏吃,都沒什麽油水,受苦了呀。等我們到s城來做工程的時候,我做飯給你吃。”


    蘇蕤問道,“定下來了嗎,工程的事?”


    範曉竹點頭,“那小邢,人還不錯。以後是一家人,看我們做得不錯,沒有道理不提攜我們一把。”


    蘇蕤“哦”了一聲,也不知道還能繼續說什麽了,隻好悶著頭繼續吃。


    範曉竹人瘦,蘇蕤每次和她一起吃飯,她都吃不了什麽,總是給蘇蕤夾菜布菜,蘇蕤此時就說道,“阿姨,你也多吃點吧,你太瘦了。”


    範曉竹卻道,“我有吃,我吃得多。”


    往自己碗裏夾了幾筷子菜,最後還是沒吃。


    範曉竹和齊明建回了z城去,之後每隔兩三天,範曉竹就會給蘇蕤來個電話,其實兩人也說不了什麽,範曉竹不過是噓寒問暖幾句話罷了,但蘇蕤再不會直接掛斷她的電話,有時候沒有接到,還會回電話來。


    範曉竹對此自然是很高興的,不過齊明建卻沒把蘇蕤往心裏去。


    範曉竹為何會對蘇蕤這麽好,原因的確是覺得對不住蘇蕤,另外,也有尋找寄托的意思。


    和齊明建老夫老妻的日子,至今來看,不過是搭夥過日子做工程。


    齊明建對子女管教得鬆,孩子們都更喜歡他,範曉竹覺得被他們忽視了,所以心裏不爽快。


    現在有蘇蕤這個孩子在,蘇蕤又那麽優秀,又樂意聽她的嘮叨,她當然就很願意在他身上花費心思了。


    時間很快進入四月,蘇蕤已經去辦好了護照,簽證還要再等等才去辦,大約九月底出國。


    這一天,他從早上起床就眼皮跳,在實驗室時,手握著移液槍抖了好幾次,甚至打翻了一個板子,將幾天的成果全白費了。


    他以為自己是低血糖,晚飯的時候,在食堂多吃了一兩米飯。


    晚上八點四十七,蘇蕤在實驗室將培養瓶中的細胞又養了一批到九十六孔板上,將打翻的板子重新來過。


    他的手機在白大褂的口袋裏,響起來時,戴著無菌橡膠手套的他沒有辦法拿手機,隻能無視繼續實驗。


    手機響了很久才自己停了,但緊接著,又響了起來,蘇蕤加細胞的手抖了一下,槍頭一下子戳到了外麵去,他隻好打掉槍頭,重新插一個。


    但手機的鈴聲卻叫得他心煩意亂,旁邊超淨台上做實驗的師弟看向他,因他已經做完了,就起身說,“師姐,要不要幫忙。”


    蘇蕤這一天心神不寧,他額頭上起了一點細汗,對著師弟點頭,“幫我接一下。”


    師弟趕緊過來從他的白大褂口袋裏掏出了手機,蘇蕤繼續加細胞,問,“誰的?”


    師弟道,“蘇葳。”


    蘇蕤說,“幫我接一下。”


    師弟取了口罩,接了電話,聽到的卻是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姐,爸出事了。”


    師弟馬上發現了不對勁,說道,“我是蘇師姐的師弟,你和師姐說。”


    蘇蕤轉頭看了師弟一眼,師弟將手機放在了他的耳邊,蘇蕤道,“蘇葳,什麽事?”


    蘇葳哭了起來,“姐,爸出事了。”


    蘇蕤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什麽事?”


    蘇葳道,“出了車禍,舅舅剛給我打了電話過來,說爸拉私貨出了車禍,現在已經送到了醫院。”


    蘇蕤的腦子一下就亂了,將移液槍放下,脫下手套,接過師弟手裏的手機就又把口罩取下來,人已經往實驗室外跑去,“你說具體點。”


    蘇葳聲音哽咽,他也不知道太詳細的,就知道蘇爸爸出車禍了,舅舅說讓他和蘇蕤回家去看蘇爸爸。


    蘇蕤什麽都沒來得及做,試驗台讓師弟幫忙收一下,他抓上包就跑了出去,身上的白大褂還是邊走邊脫。


    等總算跑回家,蘇葳已經在電腦上買了火車票。


    因為這不是春運和暑假學生高峰期,故而火車票不難買,蘇葳買了兩張當晚十一點的硬座。本來是要買機票,但最近一班飛機要第二天才有,乘飛機後在省城下了還要再轉車,花費時間更多,所以還不如火車來得快。


    兩人收拾了最當緊的東西,關上家門,就奔向了火車站。


    在出租車上時,蘇蕤還在安慰蘇葳,“咱們先別亂想,回去了再看,好好照顧爸爸,會沒事的。”


    蘇蕤在最開始接到蘇葳的電話時,也慌亂得不知所措,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麽事都沒法想。


    這比當初蘇媽媽死的時候,還要糟糕。


    畢竟蘇媽媽當時是病死,雖然死得很快,但從發現病情到死亡,中間也有兩個月時間。


    蘇蕤當時還在高三,每天要去上課,隻在中午或者晚自習完了之後到醫院,這樣日複一日地熬著,到最後蘇媽媽死的時候,他雖然十分難過,卻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哪裏像這次,突然就說蘇爸爸出了車禍。


    蘇葳一張臉慘白,眼神則有些直愣愣的,蘇蕤的話他聽了,但一向話多的他,這次卻隻是點了點頭,沒出聲音。


    火車站,人來人往,永遠都是這麽嘈雜。


    蘇葳的電話在他的口袋裏,響了好一陣,蘇蕤先聽到聲音,從他的口袋裏把手機掏了出來。


    顯示是舅舅打來的。


    兩人正排著隊,正在檢票進站,蘇蕤接了電話,舅舅在那邊說,“姐夫已經走了,剛走的,你現在在哪裏。”


    蘇蕤被人推攘著向前,蘇葳在他的旁邊問他,“怎麽了,姐,是不是舅舅的電話。”


    蘇蕤看著前前後後擁擠的人群,回答電話道,“我是蘇蕤,我們已經在火車站了,明天傍晚才到家。舅舅,麻煩你先安排一下爸爸那邊的事情。”


    蘇蕤冷靜,思路清晰,和舅舅說了好一陣,這才掛了電話。


    他和蘇葳已經檢票往站台去了,蘇葳問蘇蕤,“到底怎麽了。”


    蘇蕤不知道該怎麽說,隻是伸手摟住了蘇葳的肩膀,“以後隻有我和你了。”


    蘇葳馬上就明白了,他瞬間哭了出來,沒有聲音,但眼淚不斷往眼眶外湧。


    他是被蘇蕤拉扯著上了火車,等在火車上坐好,蘇蕤看蘇葳還在流眼淚,就拿出紙巾來,給他擦了擦,又遞紙巾在他手裏,讓他擤鼻涕。


    蘇葳隻是哭,蘇蕤則又開始給舅舅打電話,詢問具體事宜。


    這樣一個電話,打了一個多小時。


    據舅舅所說,蘇爸爸拿超市裏的車去給人運私貨,因車小,但那客戶要運的東西卻重,車在上一個坡的時候,居然從上麵翻下來了,客戶當時正坐在副駕駛上,當場死亡,蘇爸爸被救的時候,還有呼吸在,便很快被送到了醫院。


    而那一個坡坎下麵,還有一輛小車停著,那小車是輛奔馳,被蘇爸爸的車壓到,已經完全變形了,車主現在還在追著要賠償。


    蘇爸爸已經被送到了醫院冰櫃裏,等著蘇葳蘇蕤回去再辦喪事。


    蘇葳和蘇蕤在火車上,不知道能說什麽好。


    蘇蕤靜靜坐著,蘇葳也靜靜坐著,兩人都呆呆的。


    蘇葳最開始還哭,此時也哭不出來了,隻是發呆。


    蘇蕤則從頭到尾沒哭,隻是低著頭,一臉怔忡。


    第二天早上吃東西時,蘇蕤買了餐車上的稀飯和雞蛋,兩人都是一夜沒睡,隻是發呆。


    蘇蕤將雞蛋剝好,推了推蘇葳,“吃些吧,回去要做的事還多著呢。”


    蘇葳本來還隻是精神恍惚著,這時候就又哭了出來,邊吃稀飯,眼淚就掉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第三更,明天開始恢複兩更。


    撫摸每一個馬上就要上班的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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