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國,天,大旱。


    雷亞一路顛簸,小半個月便趕到了在月國邊陲的一個隘口裏。說是隘口,實則是一座天然山脈隔斷的屏障,山脈一邊是雷家莊園,另外一邊是一片荒漠。


    至於雷家為什麽找這麽個地方來安家,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


    且說雷亞趕回自己的家園的時候,便看到了四野,比往年更加的荒蕪。


    雷家家主,雷烈,五十出頭的樣子,樣貌粗獷,穿著獸皮褂子,看著幹涸的水井發呆。眉頭緊鎖,一臉愁容。


    “族長,少爺回來了。”雷烈一抬頭,臉上欣喜不已,連忙跟著那位來報信的後生過去。


    “爹——”


    “亞兒,你可算回來了。”


    “爹,今年怎麽這麽旱啊?我聽說連這口百年的老井都斷源了?”雷亞急忙道。


    “對了,亞兒,我已經收到你帶回來的信了,為父真是為你高興嗬。我本來是想讓炎兒給你送聘禮的,可是,我們整個族人連每天最低的飲用水都不夠,更談不上為馬兒和人準備路上的水了……亞兒,為父真是對不起你。”雷烈一個多麽剛烈的漢子,說到自己沒有為兒子籌備好聘禮,便覺得愧疚不已。


    雷亞連連安慰道:“不急,慢慢想辦法。哦,對了我們這邊是臨海的,可以像往年那樣,將海裏的水蒸發出來,飲用?”


    “我們正是在這樣做,可是一天人和牲畜需要大量的水,那蒸發出來的怎麽夠用……就指望著老天能夠下雨了。”


    雷亞看到家裏這樣的情況,心裏難過不已。驀地,他想到,如果自己把秀秀接到這樣的地方來,不是讓她跟著自己吃苦嗎?他絕不想看到對方跟著自己一起忍受幹渴。


    可是,就要這麽放棄嗎?他舍不得。自己尋覓了那麽久,終於找到一位心儀的女子。而且經過幾個月的相處,他已經深陷不能自拔了。


    夜晚,雷父到雷亞的房間,“亞兒。你是不是在擔心那位姑娘的事情?”


    雷亞欲言又止:“爹,我……”


    “我已經看明白你的信了,無論如何也要三媒六聘,把那位姑娘明媒正娶過來。隻是這裏的環境和條件,我想,那那裏生活慣了的人肯定很難適應的。所以,我想。這些年,家裏有些積蓄,你不如就到夏國買下一座莊園,在那裏定居算了……以後,我們回來看你們的。”


    雷亞說:“爹,這怎麽行,我一定要把秀秀風風光光地迎娶進來。隻是……這水,要不我就從臨縣運一些過來?”


    雷烈歎口氣:“哎。別說臨縣了,他們那裏從去年就開始幹旱,現在能夠種糧食的土地都在開裂了……哎……”


    雷亞心中黯然。回家報喜訊的好心情一下子被擊散。


    究竟該怎麽辦嗬?秀秀,你如果知道我的家鄉正在遭受幹旱,你,還會跟著我嗎?


    ……


    正在修煉中的秀秀感覺心中一陣悸動,醒過來。掐指算來,現在離雷亞離開已經有兩個多月了。


    她種植的番茄茄子都已經下架了,現在種的是白菜秧子,在她的靜心照料下,年前應該能夠收獲兩茬。在沒有消耗身體本身元力的前提下,秀秀已經積攢了十多兩銀子。


    秀秀發現那些被自己精神力滋養生長起來的植株都很容易恢複它們的意識。也就很容易讓秀秀將它們的植靈收進空間裏麵去。所以,這既不消耗自身真元,而且還有助於修煉的好事她自然一有空就幹。


    想到自己可以隨身帶著一大堆“種子”的想法就要變成顯示,她心中興奮不已。


    而因為她不斷地收集植靈,識海空間一再的變大變大,現在已經有月亮溝村那麽寬廣了。更重要的是。隨著修煉的進階,秀秀發現,那些植靈在識海空間裏麵各自劃定區域,一團團一簇簇的,長得煞是喜人。


    這些植靈都是可以像上次將三葉兒的分離出一顆生命種子一樣,也就是說,它們都可以從自己的本源中分離出一顆獨立的種子,就像普通的種子那樣,不需要秀秀精神力催生,在土地裏,在太陽的照耀下和雨水滋潤中就能夠成長成一個獨立的植株。


    秀秀這段時間用很多的種子,將它們滋養成一個個植靈,然後收進空間裏麵,同時,她也收獲了很多的糧食,存儲在廂房裏麵。


    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除了那個沈薇偶爾碰到給自己找不痛快外,失蹤沒有雷亞的任何消息。


    在這裏就隻有穆燁曾經和他有些交集。可是秀秀可能去找穆燁麽?不可能。且不說她根本招惹不起那些腹黑的權貴,恐怕人家現在已經忙著自己的各種“事業”不可開交,哪裏顧得上還有個什麽“影衛”,哪裏還記得她一個小小村姑?


    在進入臘月的第一天,秀秀一大早,收拾好兩筐白菜,來到城門口的農貿市場上。雖然說自己第一次在那裏賣菜就遇到不愉快的事情,但是這樣的事情並不是每天都發生的,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因為那一兩個跳蚤就不來賣菜了。那不是太便宜那對狗男女了……


    呃,又爆粗口了。秀秀想起那兩次沈薇來找自己的事情就感到忒不爽。對方竟然說要自己到莊園裏去,甚至是可以“封”她做個平妻,對,做黃青山的女人,而且還是和一個侯爺千金一起共侍一夫。


    這可能對方沈薇來講,是一個極大極大的讓步。可是秀秀覺得這件事情太過荒唐了。當場就給她吼了回去:“你當我王秀秀是什麽人?哪怕你是貴為侯爺千金,對於我來說,那都不重要。因為我從來就沒有想過和別的女人共侍一夫。”


    “那你想要怎樣?你知道我是多麽的愛他,我不能沒有他的……”


    秀秀看到這個女人,真真是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可是她可不會這個時候來充濫好人。想當初自己被黃家掃地出門時,對方恐怕正得意地笑。現在雖然說她也感受到了那麽一點點的報複快感,可是這還不夠……


    在她經常擺攤的地方,已經站了一個帶著黑色鬥篷的人,在霧色的籠罩下,秀秀愣了一下,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驚詫道:“怎麽是你?”


    那人不由分說,便要來牽秀秀的手,秀秀靈巧一下子跳開,“你要幹什麽?”


    “跟我走。”


    “憑什麽?我和你現在兩不相欠,我為什麽要跟你走?”


    “秀,難道你一點不懂我的心嗎?我想你,我想要你……”黃青山說道,呼吸漸漸有些急促起來。


    秀秀覺得情況有些不妙,又朝後麵讓開幾步,保持一個安全距離,“嗬,你想我?想我什麽?想我給你煮飯洗衣服端茶遞水?還是想我給你暖被窩?”


    “爹娘他們現在有丫鬟伺候,不會再讓你受苦了,他們也不會再說你什麽了。其實,我們都很想你。”


    秀秀被對方這句話逗得眼淚模糊的,“受苦?嗬,我不覺得那是受苦,我很感謝老天爺給我那六年的時間,讓我看清了你們。想我回去,回去繼續給你們當牛做馬?我告訴你黃青山,不可能,永遠都不可能了,以前的那個王秀秀已經死了,已經被你們折磨死了……”


    秀秀越說越激動,她太需要一個發泄口了。


    黃青山柔聲道:“對不起,以前是我不懂得珍惜,但是以後我會好好對你,相信我。”


    “不,不,遲了。這句話你說的太遲了。”秀秀哭訴道:“你知道麽,曾經我給過你機會,而且不止一次,可是你怎麽對我的?你的爹娘怎麽對我的?那個時候,你們恐怕滿腦袋想的都是怎麽進城,怎麽迎娶侯爺千金,怎麽快點拜托掉我這個包袱吧……那個時候你是怎麽珍惜我的?”


    “秀……”黃青山輕柔地叫著,慢慢地朝秀秀靠近,終於將對方因為激動因為憤怒而顫抖的嬌弱的身體摟緊自己寬厚的懷裏,他長長地舒口氣,好久違的感覺,貌似這種擁抱還是在昨天一樣。


    那夜,紅燭搖曳,掀開一張紅布蓋頭,是一張嬌羞不已的臉龐,紅撲撲的,撲閃的大眼睛。連看自己一眼都不好意思多看……那夜,他把她最美好的東西拿走。可是,她表情隻有痛楚的附和,讓他覺得興致缺缺。可是現在想來,這一切都是那麽的真實。


    如果可以從來的話,他想,他一定會溫柔,再溫柔地待對方,不要對方眼裏的痛楚,而強作歡顏的迎合,而要她也真正的歡愉……


    還有,自己每次看到對方如同小鹿一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眼神裏充滿了崇拜。可是,自己為什麽每次隻是看到對方粗糙汙穢的雙手,粗厲的皮膚,襤褸的衣衫……


    如果,如果可以從來一次的話,他一定會好好珍惜對方眼裏對自己的崇拜,一定會拉著對方粗糙的手,說“辛苦了,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幸福的未來。”


    可是,沒有如果了。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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