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上)[出乎意料的結果]


    帆船無法靠近沒有開門的何家村港口,隻得選了較遠的礁石群外側勉強停靠。何患放下繩梯小心翼翼爬下去,踩穩了下方滑溜溜的礁石,正要招呼穆英豪下來,就看到站在船沿的穆英豪單腿一撐,一躍而起,徑直落向下方的一塊礁石上,落下之後腳尖再一微微用力,已經跳出七八米開外,落在下一塊礁石上麵,還回頭來看了一眼何患,意思讓他趕緊跟上。


    穆英豪又展露了一手,何患和船上夥計看在眼裏,表情吃驚,心中卻在暗喜這次算是找對人了,但同時又忐忑不安,畢竟加上丁鼎在內的那群不死的怪物有二十來個,明刀明槍也幹不過,穆英豪又準備如何下手呢?


    兩人從礁石群摸向了島上,剛上島就跳出來兩個丁鼎的手下,兩人持槍而立,也不將槍口對準穆英豪和何患,隻帶著一臉的嘲笑,為首者看著何患道:“喲?這不是何家大少爺嗎?又回來了?還帶了個幫手……”


    何患還未有任何表示,穆英豪已經徑直衝到了為首者跟前,距離那人隻有不到一米的距離,何患趕緊提刀準備助穆英豪一臂之力,誰知道穆英豪卻沒有動手,隻是上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那為首者,又湊近用鼻子聞了聞,接著若有所思地搖搖頭,轉而蹲下來抓了一把沙灘上的沙子,用兩根指頭捏著,自言自語著什麽。


    兩個丁鼎的手下互相對視一眼,也是十分詫異,不明白眼前這個邋遢之極,形同乞丐的人到底想做什麽。他們也許是這幾年在島上天不怕地不怕,刀槍不侵,驕傲慣了,既不抓槍也不動手,就那麽看著穆英豪,想看看這個瘋乞丐到底想做什麽。


    何患也傻眼了,他們好不容易摸回島上,天是黑了,這群怪物發狂的時間也算過了,但也不帶這麽玩的?搞不好來個出師未捷身先死……


    穆英豪閉眼嗅著海風吹來的一股股奇怪的氣味,問:“何少爺,你有沒有聞到什麽?”


    何患提著樸刀,緊張不已,一時半會兒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穆英豪又問了第二遍,他這才道:“當然聞到了,像是什麽東西燒糊了!”


    “你們呢?”穆英豪睜眼皺眉問眼前那兩名丁鼎的手下,兩人又一次對視一眼,為首者正要有所行動,卻被穆英豪直接一腳踹開好幾米遠,剩下那人正要抓槍,被穆英豪用極快的手法折斷了手腕,單手掐住其咽喉,一直到將那人掐死,這才鬆開,又踏步向另外一人那走去,那人快速翻身,轉身要跑,卻被穆英豪攔住,直接用雙指插進眼眶之中,活生生將眼珠子給摳了出來,那人立即在地上翻滾著痛苦地哀嚎。


    “何少爺,幫我把那人的腦袋給砍下來。”穆英豪俯身捂住眼珠子被扣掉的那人,用手捂住他的嘴巴道,“噓,不要大聲說話,你還想活下去吧?”


    那人吃力地點點頭,何患此時目瞪口呆,先不要說穆英豪極強的身手,這明明是殺不死的人,為何會被穆英豪給掐死了?還讓自己把那人的腦袋給砍下來?


    “何少爺,砍腦袋!”穆英豪比劃了一個動作,何患吞了口唾沫,木訥地點點頭,揮刀砍下了另外一人的腦袋,手起刀落,腦袋脫離身體,頸脖斷裂處卻不見一絲鮮血。


    穆英豪單腿跪在瞎眼的那人身上,看著天空,聞著風中傳來的那股糊味,也不說話,隻是招手讓何患到自己身邊來,又示意他看著被砍掉腦袋的那人,過了不到十秒之後,何患看到沒有腦袋的那具“屍體”慢慢地爬起來,伸出雙手四下摸著,終於摸到了自己腦袋處,然後將腦袋緩慢地安插在脖子上,又拿出腰間的針線來小心翼翼地給自己縫合,整個過程之中,腦袋上的麵部表情不斷變化,喜怒哀樂都有……


    何患手中的樸刀落地,完全傻了,大腦一片空白,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可穆英豪隻是單腿壓著下麵那人,雙目注視著那個正在縫合自己腦袋的家夥,像是在欣賞一個女子繡花一樣,等那人縫合好頸脖前部,勉強能撐住自己腦袋之後,穆英豪搖頭閉眼道:“完了,我最終還是晚了一步……”


    何患將穆英豪的話聽在耳中,也不知道他說的完了是什麽意思,但眼前這件事絕對不是變戲法兒,那人可是穆英豪親手掐死,腦袋又是被自己親手砍下來的。


    “你還記得自己死了多久了嗎?”穆英豪問那剛剛縫合好半個腦袋的家夥,那家夥坐在那沉默著什麽也不表示,但心知不是穆英豪的對手,也不反抗也不離開。穆英豪加大了聲音,又問,“我知道你是什麽!回答我!”


    “不知道……”那人雙手抬著腦袋,輕輕地說,這種時候何患再看那人,也不是那麽恐怖,相反真覺得是個變戲法的小醜。


    “你呢?”穆英豪又問自己單腿壓著的那人,那人咬著牙不回答,穆英豪將眼珠子又塞回了那人的眼眶之中,那家夥立即伸手在眼部揉著,像是剛睡醒的人一樣,揉了半天鬆開雙手,何患低頭一看,那還叫眼睛嗎?眼眶中的肉都翻了出來,眼珠子都掉了一半在外麵,但還在緩慢地蠕動著,這能叫人?


    那人嗚咽了一陣,隨後才開口回答道:“爺,你是爺,我服了。”


    “我不吃這套!說吧,你是什麽時候死的?”穆英豪問道,又起身來拉了那家夥一把,那人起身後撕下一塊布來,蒙住自己的眼睛,大概也知道自己那模樣滲人。


    “我真的不知道,我算不過來了。”那人回答,語氣中帶著一種無奈,仿佛早就把生死看透了一般。


    穆英豪點頭,指著捧著腦袋那人對何患說:“幫他把腦袋後麵縫好,他夠不著。”


    何患當然不願意去,那可是他的仇敵,就算是現在那兩人不害自己了,也不至於動手幫他們吧?穆英豪見何患不願意去,又道:“放心,我有辦法,而且我保準村中的女人沒事兒。”


    何患回頭看著穆英豪,不知道他憑什麽敢這麽說?但看見穆英豪那堅定的眼神,隻能選擇相信他,於是上前幫那人縫合好後麵的腦袋,同時穆英豪又問蒙眼的那人:“你死時是哪年?”


    “光緒十五年。”那人回答,又冷笑了一聲,“這位爺看來也算是同道中人。”


    同道中人?何患幫那人縫製著腦袋,卻在細心聽他們的對話,心中聽得一緊,擔心自己找來的穆英豪一上島反而幫起了丁鼎這一方,同時心中又滿是疑問,明明那丁鼎都已經死了?自己都親眼看見屍體了,怎麽會好端端站在那呢!?還有那家夥說自己是光緒十五年死的,這不是扯淡嗎?光緒十五年那是清朝,現在是民國!


    何患仔仔細細打量著那人,就算那家夥是個清朝人,是個高壽的老頭子,活了這麽多年,也不可能手腳這麽靈活吧?何患又看向穆英豪,想要個答案,沒有想到穆英豪根本不回答,隻是讓那兩人直接引領自己前去找他們的丁鼎!


    何患又一次傻了,他覺得自己跟著穆英豪連影子都不如,影子還能跟著人占個地方,自己呢?充其量隻是跟著,好像是空氣一樣,什麽也不明白,什麽也不懂。不過很快,何患的心就放了下來,因為他見到了媳婦兒,見到了何家村島的其他女眷,大家都好好的,沒有一個死了,大家都滿臉笑容,也沒有人聲稱自己被丁鼎給糟蹋了。雖然何患很想問,但不敢開這個口,因為這不是時候,那兩個掉過腦袋和眼珠子的家夥招呼其他人去找了丁鼎來,而穆英豪就在一旁等著,看著何患和自己的媳婦兒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這個場景是何患沒有想過的,他甚至想過最糟的情況就是丁鼎霸占了所有女眷。這幾年之後該死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隻是勉強還活著,但現在一看,這些女的個比個的精神,都白白胖胖的也沒有受過什麽虐待。還有那些丁鼎的手下,當年看著是凶神惡煞的,現在再看?一個個和自己手下的男丁沒區別,除了少部分在外界的持槍守護之外,其他人都好好的該幹活兒幹活兒,該休息休息,村子也分開了區域,丁鼎的人住在一邊,村中女眷住在另外一邊,大家都嚴守規矩,沒有人越界。


    許久,丁鼎終於來了,看著何患的時候帶著滿臉的愧意,對著何患拱手抱拳也沒有說什麽,接著就朝著穆英豪走去了,見了穆英豪之後兩人隻是短短交談了幾句,隨後就立即跪下來,磕著頭。


    何患很詫異,一係列的事情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意料之外,怎麽會這樣?這種勝利來的實在是輕鬆無比,不,或者說他與丁鼎之間壓根兒就沒有衝突,這幾年心中的積怨僅僅是一廂情願?


    “何少爺,我們該回去了。”穆英豪與丁鼎交談了許久之後,穆英豪又走到何患跟前來。


    何患一把攥緊了媳婦兒的手,不需要說話,單是從表情上就能看出他是絕對不會再走的,同時也幾乎認定穆英豪與丁鼎是一夥兒的!不管怎樣,自己今天就算是死也不會走,這次怎麽說都得當個真正的爺們。


    “我不走!我說什麽都不走!”何患抱住自己的媳婦兒,媳婦兒想說啥也被他用眼神瞪回去了。


    穆英豪淺淺一笑,指著那大海對岸道:“你不回去,我又怎麽能說服何家村的其他男丁跟我回島呢?”


    “啊?”何患收起了倔強的表情,“什麽意思?”


    “我說,你必須跟我回去,然後帶著其他男丁駕船回島,以後再也不離開了。”穆英豪深吸一口氣,臉上也算有了輕鬆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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