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自己居然會夢見龍澤,相柳露出一抹苦笑。


    “果然,被那家夥傷得太重了,連夢裏都全是他的麵孔!”


    自嘲地說著,相柳躺在冰窟的最深處,身旁躺著謝無衣的意識體。


    “為什麽這一次又輸掉了!我們的計劃明明天衣無縫啊!”


    “天衣無縫又怎麽樣!我們的計謀全是他教給的,他在教我們的時候故意做了些保留,我們也不可能知道!”


    謝無衣因此陷入淡淡的沉思。


    少許沉默後,他問道:“再殺一次,有幾分把握?”


    “我現在傷得很重,如果你的計劃是正麵強攻硬抗的話,我也得實話告訴你,三成把握都不到。”


    “那若是用手段殺他呢?”謝無衣又道。


    相柳發出一聲冷哼。


    “你的計謀?七千多年來,我們殺過他那麽多次,每一次都是照著你的計謀行事,結果……又有哪一次成功了!”


    “……我們擅長的一切都是他交給的,克不住他也是正常。”


    “你倒是會找借口!”相柳怒道。


    謝無衣訕訕道:“反正他不會殺了我們,就算輸了,他也不殺我們。”


    “那是因為還沒有到非殺不可的必要!”相柳重申道,“不管他多喜歡人類,和人類生活在一起,用他們的形象,學習他們的語言,遵守他們的規矩,和他們做朋友。他也不是人類,是徹徹底底的魔獸!他的心比我們更狠更毒!”


    “可是至今為止都是我們單方麵要殺他,反倒是他,每一次都對我們手下留情。雖然是徹徹底底的魔獸,卻比我們這半人半獸的更加講究人性。”


    “閉嘴!”相柳怒道,“殺他的建議是你提的,失敗以後反倒怪我們不如他講究人性了?”


    “難道不是嗎?”謝無衣冷笑道,“難不成你忘記了我們為什麽一定要殺他?”


    相柳沉默了。


    龍澤不是個好人,也不是一隻好獸,漫長的壽命讓他的性格也時常發生變化,老奸巨猾,算計無數。


    但是,相柳想殺龍澤並且非殺龍澤不可的理由卻非常簡單。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


    第一次在書本上看到“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的時候,相柳非常奇怪。


    “義父,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為什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同的種族不能生活在一起嗎?”


    “對人類來說,不能。”


    龍澤微笑地說著,將小小的相柳抱在懷中,手把手地教導道:“人是一種很複雜的生物,他們對異類非常的排斥,卻又會對弱者異常的包容。他們堅信‘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卻總是自己人違反自己人的規定。”


    “為什麽?”


    相柳迷茫地問道,它還小,出殼不過五十年,前三十年的時間都是吃了睡睡了吃,直到最近十年才開始接觸人類的語言和文化,但他同時還必須學習其他種族的語言,學習使用鬥氣,合理應用與生俱來的靈力,以及其他很多很多的東西。


    幾乎每天,他都會被折騰得精疲力竭,拖著軟軟的尾巴回小巢睡覺。


    “這些東西,等你再長大一點自然就會明白。”龍澤溫柔地說道,“對現在的你而言,它們都太複雜了。”


    “可是我想看懂。”相柳嚴肅地說道,“我想知道像我這種既不屬於人類又不是琉璃蟒的生物,究竟屬於哪一族?我還想知道義父又是什麽種族?想知道義父對我的感情,到底是哪一種?”


    最後一句,才是最關鍵。


    相處五十年,他卻始終沒有發現龍澤的真實身份,隻能憑著本能確定對方雖然總是使用人類的形體,但卻是不折不扣的魔獸。


    這讓它感到害怕。


    魔獸的世界裏,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是最危險的事情!


    這意味著相柳永遠不知道龍澤收養他的真正企圖,更不知道對方什麽時候會對自己產生殺意!


    畢竟,強者為尊,弱肉強食,是魔獸世界的至高法則。


    “相柳和義父一樣,是不屬於任何人任何族的種屬,義父對相柳的感情是最純粹的父親對孩子的感情,義父很愛很愛相柳,願意為相柳做任何事情。”


    “可是義父從不讓相柳看你的真身。”相柳無邪地說著,“為什麽義父喜歡人類的形體?為什麽義父從來不讓相柳看到你的真身?”


    “因為時機未到。”


    龍澤神秘的笑著,手指劃過相柳嫩嫩的嘴唇。


    “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想知道的一切。”


    “那得等到什麽時候?”相柳噘嘴問道,“我怕我……等不到……”


    混血意味著不確定。


    大部分魔獸,都是才出生就知道了此生的極限和大體的壽元,隻有極少數的魔獸能夠突破血脈和種族的限製,擁有更多的壽元,更強的力量。


    但是混血兒不一樣。


    他們的壽元是不確定的,正如他們的力量天賦也高低不平沒有統一的標準。


    相柳非常害怕,害怕自己會被人類的血拖累,最終活不過兩百歲。


    “不,你一定能等到的。”


    深知養子為何擔憂的龍澤揉了揉他的頭發,道:“因為你是義父的孩子,義父會讓你的壽元比我更長更好。”


    “……但是我的另一部分是人類,無衣他也能……”


    “能。”


    龍澤溫婉地說著,拍了拍孩子的額頭。


    “睡下吧,”他哼聲道,“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安靜地睡下吧!”


    “嗯。”


    ……


    灑滿陽光的花藤深處,龍澤突然睜開眼睛。


    以為刪除的過往流過眼前,他感覺有些頭痛,又有些刺目。


    “……相柳,為什麽你就是不明白,我對你從不曾生出過歹意。隻不過我……我確實不能讓你看我的真身……如果這就是你恨我、懷疑我的根源的話!”


    他將左手高舉,正對著陽光。


    光透過掌心,將深藏骨肉中的黑色符文呈現。


    “明心啊明心,雖然這麽說有些小氣,但是你確實做到了,你用最殘忍的手段在我的掌心刻了一道痕,讓我對你不得不永世不忘!”


    自言自語地說著,男人長吐一口氣,金色的眼眸中滿是萬年的寂寞。


    “……可惜……越是這麽做,我對你就越……明心啊,我……”


    愛或是不愛,都已多餘,留在骨內的契約殘餘,早已成為魔咒,揮之不去,卻又觸目即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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