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狂妄,如此氣勢,隻能是君無涯!


    京承誌既然自稱是君無藥的弟子,怎麽可能不知道君無涯的存在,看到男子一襲黑袍宛如神兵天降,頓時雙手作揖,大聲道:“師侄拜見師伯!”


    “免了,你這種廢物,沒資格和我扯上關係!”君無涯傲慢地說著,足下黑龍更是咆哮著猛竄俯衝而下,利爪眼看就要把京承誌開膛破肚!


    京承誌卻維持著下跪的姿勢紋絲不動,他知道君無涯既然救了他就不會馬上殺他!


    他賭贏了!


    利爪距離頭皮隻差半毫米的時候,殺氣消散!化為黑霧,吹得人搖搖欲墜!


    黑霧淡去,京承誌跟前黑衣男子臨風而立。


    “抬起頭,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君無涯伸出手,鞭梢托起京承誌的下巴,傲慢得仿佛看新衣服不小心沾到了一點汙泥。


    京承誌不敢怠慢,飛快地抬起頭,讓君無涯看清他的麵孔,隨即低頭,稟告道:“我叫京承誌,兄弟中排行老三,所以又叫京三郎。”


    “京承誌?叫這個名字,是打算繼承誰的誌向?!”君無涯審問地說道,眼神冷冽,無視一切,“莫非是無藥的誌向?你連他的一根頭發都比不上!居然也敢妄言繼承!”


    “……母親為我取這個名字,是希望我能繼承父親的誌向,成為一個煉藥師,我……絕對沒有褻瀆……”京承誌小心地說著,不敢有半點忤逆。


    “果然,廢物的名字也隻能是廢物!”君無涯冷哼道,昂起頭,長發在夜風中招展,宛如一場支離破碎的夢境,“告訴我,你怎麽會遇上無藥!他是在什麽情況下收你為徒!”


    若是蘇芸在場,必定會驚訝得說不出話——君無涯和君無藥雖然五官幾乎完全一樣,氣質卻是天差地別。


    君無涯的眼角是微微下垂的,這一點細微的差別讓他的五官變得威嚴而憂鬱,被他注視的時候,會讓人不自覺地涼氣從腳底冒出。相對於他的不怒而威俯瞰眾生,君無藥的眼神就顯得隨意散漫許多,雖然眼眸深處也總有傲慢和狂妄流出。


    京承誌被他眼中的冷酷攝住,吞了口唾沫,道:“……我……我……”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如果敢騙我——”君無涯眉梢微挑,指著一旁的血沫道,“我會讓你這不長眼的廢物慘一萬倍!”


    “……是……我……我……”看著君無涯還在滴血的鞭子,京承誌心中也有了覺悟。事到如今,如果他實話實說,說他不是君無藥的弟子,說他是冒名頂替的!必定會被君無涯的憤怒碎屍萬段!既然縮頭是死伸頭也是死,那為何不博一場?!


    “是的,我的師父確實是君無藥,可惜我遇上他的時候,他已經……身受重傷!我……無能,沒有救回他,但他留給了我一些東西,我靠著他留下來的煉藥筆記一路專研這才有了今天的成就的!”


    “……他死了嗎?”君無涯倒退了一步,雙生子的心靈感應早在多年前就被單方麵切斷,他也早有了雙生弟弟可能死掉的覺悟。可是現在,懷疑得到確認的此刻,他反而不敢相信了!


    “……是的,師父已經過世了!”京承誌一口咬定地說道,“是我親手埋的!我——”


    “他死的時候……有沒有受什麽痛苦!”君無涯打斷道。


    京承誌眼珠一轉,道:“師父走的時候已經說不出話,所以沒有留下任何遺言。”


    “是嗎?是誰傷了他!”君無涯冰冷地說著,隨風而動的黑衣突然筆直地垂下,肅殺之氣自然流出,叫人不敢呼吸。


    “……我當時隻看到了一個背影,確定凶手是個女人,她是誰、叫什麽名字、長什麽模樣都一概不知道。”京承誌搜腸刮肚地說道,“不過那個女人的背影很美,隻要再次見到,我一定會認出來的!”


    “女人嗎?”君無涯哼了一聲,道,“京承誌,這次的煉藥師大會,你有多少把握奪魁?”


    “奪魁?我?”京承誌大喜過望,卻裝出害羞的樣子,道,“我才學不過中等,怎麽敢妄言奪魁?”


    “你是無藥的弟子,這次比賽你必須奪魁!這是你的義務!”君無涯霸道地說道,“誰擋你的路,我就滅了誰!”


    ……


    月上中天的時候,蘇芸突然沒由來的一陣心血來潮,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於是她幹脆起身,披了件外袍,走到院子裏。


    夜晚的院子,月光寧靜如水,如柔紗籠罩在花草上,朦朧中更有幾分聖潔的味道。


    蘇芸出來時隻隨時批了件單衣,裹著水汽的晚風拂過身體,難免肩膀一陣發寒。她雙手抱肩準備離開,側身時,眼角的餘光看到了樹枝深處燃燒著一團白色火焰。


    白色的火焰?


    蘇芸作為火係魔法師,同時也是一位煉藥師,對火焰的了解不可謂不深刻。但她卻從未見過白色的火焰。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躡手躡腳地走上前,撥開樹枝,偷看著趴在樹叢深處的美麗而聖潔的生物。


    這生物似豹非豹是馬非馬,趴在草叢裏,身長大約一米,四肢修長如鹿。它全身潔白,連蹄下也生了一簇白毛。夜風梳開它背上的銀色毛發,露出閃電般晶亮的鱗甲,蘇芸先前所見的白色火焰,正是這些鱗片的反光。


    月光下,它昂起頭,吞吐著月的精華,蔚藍色的眼睛裏流出的是曆經滄桑的古樸和成熟。


    環繞著白色聖獸,各種隻在圖鑒中見過的珍奇花草瘋狂地生長,萌芽、抽枝、開花,絢爛奪目好似魔法。空氣也變得清新香甜,仿佛極品丹藥出生的那一刻。


    蘇芸從未見過如此奇妙的景象,它像極了一個夢,卻又那麽的真實,讓她疑心自己是不是不知不覺中穿越到了童話世界裏。


    她忍不住想要湊得更近,想看清那生物的模樣,卻沒想到腳下踩到一根樹枝!


    吱——哢——


    突兀的響聲驚動了認真呼吸月亮精華的生物,它站起身,警惕地看著周圍,纏繞周身的花草全部瞬間枯萎,刹那芳華,宛如夢幻!


    “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我馬上就走!”蘇芸急忙道歉道。


    然而白色生物隻是優雅地轉過頭,睿智的雙眸在蘇芸臉上稍作停留,隨即腳底浮起清風,消失得無影無蹤!


    空留一地枯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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