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凰隨雲進宮見朕,百裏你為什麽沒有順便也過來一趟?”夜君燃的笑容不可謂不溫柔,但任何一個知道百裏家和夜家的恩怨的人,都不認為他這是真心誠意的邀請。


    百裏清曉本人顯然也是這麽認為。


    “請我進宮?你確定?”他嬉皮笑臉地說道,“麗太後會氣得發瘋的。她平生最不想見到的人,一個是我母親,一個是我。”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啊。”夜君燃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百裏清曉道:“我每天至少花一個小時化妝,當然對自己的臉非常熟悉。”


    “嗬!嗬!”夜君燃幹笑兩聲,轉了個話題,“百裏夫人近來可好?”


    “我母親那個人你又不是不了解,她會有不好的時候嗎?”百裏清曉話中有話地說道,“倒是你,麗太後給你找了那麽多佳麗,打算怎麽處置?”


    “你覺得我會在乎一群擺設的想法嗎?”夜君燃譏諷地說道,“等大局定下,全部遣送出宮!”


    “但是麗太後不會允許你這麽專斷獨行的。”百裏清曉意味深長地說道。


    夜君燃笑道:“到時可由不得她!事實上我已經在考慮,如果她再多管閑事,就連她一起送走!”


    “你倒是心狠!”百裏清曉撇了撇嘴,道,“不過我喜歡。”


    “因為你和你母親本質上是一類人,雖然你總把自己打扮成玩物喪誌的娘娘腔。”夜君燃刻薄地說道,“當然,和你打交道總好過和百裏夫人打交道。那個女人,又刻薄又惡毒,還自以為是!”


    “可惜就算再不情願,你也得和她打交道,因為她不僅是我母親,更是百裏家真正的主人。”百裏清曉懶懶地說道,隨手取出一把修甲刀,細心打磨指甲的同時,道,“有時我也覺得我投錯了胎,如果是個女孩,應該會活得輕鬆點吧。”


    “如果你是女人,我是絕對不允許你坐在我的對麵的,”夜君燃毫不客氣地說道,“我討厭除芸兒以外的所有女人。”


    “你還真……和我一樣是個徹底的怪胎。”百裏清曉笑嘻嘻地說著,指甲刀一轉,道,“想到怎麽對付嶽父大人了嗎?羅玄可不是趙麗那種蠢女人,他非常不好對付。”


    “這個問題……”夜君燃生硬一笑,突然道,“芸兒,你……怎麽看起來那麽憔悴?是不是豆豆……”


    他對水晶海豚沒有任何興趣,但蘇芸在乎它,自然也要愛屋及烏。


    “豆豆……的毒已經被貝大家完全拔除,它現在正進行著成年禮……但是我……我還是忍不住地擔心它……我怕它……”蘇芸憂愁地說著,坐到夜君燃身旁,問道:“你們在聊什麽?”


    “我們在聊夜陛下的後宮佳麗們。”百裏清曉狡黠地說道。


    “後宮佳麗們?”


    蘇芸頓時來了興趣,笑盈盈道:“百裏不提我都差點忘記了……夜陛下,你什麽時候帶我去見識一下太後為你精挑細選的後宮佳麗們?”


    “……芸兒……別開這種玩笑,你知道我心裏……”夜君燃緊張地辯解道。


    “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麗太後都給你挑了些什麽女人,”蘇芸撒嬌道,“前幾****自信滿滿地告訴我,說掖庭擠滿了從各地選來的絕色佳人,不管口味多挑剔的都能滿足。”


    “真的這麽自信?我也有興趣了。”百裏清曉火上添油地說道,“夜陛下,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今天就去掖庭看一下麗太後為你精挑細選的佳麗,如何?”


    “你!”


    夜君燃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如果眼神能夠殺人的話,百裏清曉必定已經萬箭穿心了。


    “隻是去看看太後為你選的女人,為什麽這種表情?”蘇芸道,“莫非——”


    “……這……這……芸兒你千萬別誤會,我……”


    男人猶豫又苦悶地哼哼著,蘇芸才不管他怎麽想,對百裏清曉道:“他似乎不是很情願,不如你換上女人的衣裳,陪我去掖庭逛一逛?我住進皇宮那麽久,還沒有用未來皇後的身份見過哪個女人呢。”


    百裏清曉本是無聊之人,聽到這等有趣的勾當,當即眉飛色舞地對一旁女官道:“麻煩姐姐為我準備一套合身的裙子。”


    “是,百裏公子。”女官得令,退了下去。


    蘇芸也是興致勃勃地跑到梳妝台前,抓起各式珠寶首飾,對著鏡子反複比劃。


    ……


    半個小時後,兩個人都完成了換裝。


    因為惡心麗太後的緣故,蘇芸故意把自己打扮得惡俗濃豔,頭上插滿了珠寶飾品,臉上濃妝豔抹,選擇的衣服也是隻有白夜才喜歡的金光閃閃得刺眼的暴發戶風格。


    但比起百裏清曉,她的裝扮居然已經很正常。


    百裏樣貌本就妖嬈,加上此次刻意裝扮,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流出刻薄惡毒的氣質,讓人哪怕多看一眼都會覺得惡心。


    蘇芸滿意地看了看自己,以及百裏清曉,又拉了下沉重得有些不習慣的衣裳:“我發現我以前確實是小瞧你了。”


    “你沒有小瞧我,你隻是太年輕,還不懂後宮的遊戲規則。”百裏清曉笑眯眯地說道,“我們磨蹭了那麽久,鳳儀宮那邊應該已經收到消息了。”


    正對著鏡子做最後的整理的蘇芸則笑道:“……那豈不是一出好戲即將上演?”


    百裏清曉聞言,嬉笑道:“你難道不是為了看這出好戲。”


    隨即對夜君燃道:“你不介意我們穿成這樣去掖庭吧?”又對一旁的女官們道:“勞煩各位姐姐了。”


    “芸兒開心就好。”夜君燃淡然道,一幹女官見他沒意見,也連聲道:“不麻煩,不麻煩。”


    見大家都不反對,百裏清曉於是翹起戴了護甲的小指,走出宮門,裝腔作勢地喊道:“轎輦準備好了沒有!”


    “奴婢們早就把轎輦準備好了!”宦官彎著腰,卑躬屈膝得說著,他們身後擺了一張裝飾了大量黃金和珍貴鳥羽的鳳輦。


    蘇芸此時也出了離宮,驚愕道:“這輦車……似乎有些……太隆重了……真的可以嗎?”


    為首的宦官奉承道:“主子是陛下的未婚妻,未來的皇後,乘坐鳳輦是理所當然的。”


    “那就好。”蘇芸點了點頭,在百裏清曉的陪同下,坐上了輦車。


    見蘇芸已經坐穩,宦官們扯著細嗓子喊道:“起——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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