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芸垂下了頭。


    那麽多證據擺在麵前,她已經發自內心地接受羅玄是自己血脈至親的事實,但是想把這聲“父親”毫無隔閡地喊出口,到底有些艱難。


    羅玄也知道她心中的矛盾和猶豫,所以雖然期待,卻還是選擇了暫時離開。


    羅玄才剛走,白夜和百裏清曉就迫不及待地湊了上來。


    “我就知道我的主人一定是有來頭的!這下子死老太婆的臉色可就好看了!”白夜張狂地笑著,如果不是擔心蘇芸,他此刻早就飛去龍穀找一幹龍炫耀了。


    百裏清曉則道:“蘇小姐,你打算接受羅叔叔嗎?他對你、對你母親確實是真心誠意。”


    “是啊,”血豹一旁附和道,“有了這層關係,相信貝秋風不會再拒絕煉丹的事情了!”


    “對、對,還有羅梓月和羅蓮溪,也不敢再找我們麻煩了!”


    ……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勸說著,風暴中央的蘇芸卻始終不做聲。


    夜君燃見狀,輕輕攬住她的肩膀,柔聲撫慰道:“在我眼裏,你始終是你,是我認定的女人。不想和羅家牽扯不清的話,我——”


    “我已經接受羅玄是我父親的事實,但我不想做羅家人。”蘇芸打斷了夜君燃的話,道,“我殺了羅肅,又和羅蓮溪結過怨,是羅家的大仇人。雖然因為羅玄的緣故,他們不敢再向我討債,可是……日後相處難免會覺得尷尬。何況……我不是在羅家長大,母親也不是羅玄明媒正娶的妻子……”


    連串的問題,讓原本極力鼓吹蘇芸回歸羅家的白夜也沒了聲音。


    “蘇小姐所言確實有幾分道理。”百裏清曉讚同道,“羅家是個大家族,光是主脈就有上千人,那麽多人各有各的打算。就算蘇小姐從未和羅家結怨,突然成為羅家的至尊大小姐,也會讓很多人不開心。何況……恐怕就是羅玄,也無法壓住那麽多的反對聲。”


    “那我們就不要羅家!”血豹認真道,“羅家再好又怎麽樣!對主人不好,我們就不稀罕!”


    蘇芸卻還是沉默不語。


    夜君燃知道她還是念著羅玄,歎了口氣,道:“你是羅玄的女兒,要回自己的家,有誰敢反對!何況你還有我,哪怕羅家真是虎穴龍潭,隻要你想要,我就把它碾平了揉順了給你!”


    “對!不就是一群跳梁小醜嗎!誰還怕他們!”白夜嚷嚷道,“本大爺的骨頭都癢了!”


    百裏清曉微微一笑:“百裏家的家規是不問世事。但如果羅家有人敢對蘇小姐不敬,我百裏清曉必定會上門求個道理!”


    血豹和滾滾更是齊聲道:“誰敢說主人壞話,我們就打得他滿地找牙!”


    爭先恐後的發言讓蘇芸露出了微笑:“能夠認識你們,是我蘇芸最大的幸運!”


    ……


    正如血豹說的那樣,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貝秋風就領著羅梓月登門拉關係了。


    比起上次的模樣,他這一次的打扮可謂正常又隆重,隻是落在蘇芸眼裏,難免會覺得有些不習慣。


    “你……來做什麽?”蘇芸問道。


    貝秋風抓了抓頭皮,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來給你煉藥啊!你不是說了,想請我幫你煉製七品還魂丹麽?”


    “可是我記得你已經徹底回絕了我,怎麽……”蘇芸略帶譏諷的說道。


    貝秋風老臉泛起羞紅:“……那時候我當你是……故意來找茬的,當然不理睬!現在知道你是羅玄那個老怪的女兒,如果我……如果不給你煉藥,被他知道了,必定一把火燒了我的藥廬!”


    蘇芸聞言,噗嗤一笑:“原來貝大師也害怕被羅玄報複。”


    貝秋風訕訕道:“我堂堂七品煉藥師,怎麽可能怕了羅玄老怪!隻不過和他關係好,對他的了解也比別人更多一些。他這個人,外表冷傲,內心卻是火熱,對他喜歡的人,恨不能把心肺都挖出來。小丫頭,你就……你就別讓我為難了!”


    “……是啊,蘇小姐,”羅梓月一旁幫襯道,“你可以對羅家有偏見,可是師傅沒有任何錯,他畢竟是七品煉藥師,和小輩說話的時候態度有些傲慢也不奇怪,你不該——”


    “我不該怎麽?”蘇芸反問道,“羅梓月,我壓根就不稀罕做羅家的女兒。但是你們這麽急著討好我,卻讓我覺得似乎我不該放棄這應得的身份。畢竟,我確實是羅家的女兒,是羅玄親口承認的。”


    “……你……你是大伯的女兒,本來就是羅家人。”羅梓月和氣地說著,她本是羅家最好脾氣的人,何況此次的事情關係到二弟羅利的繼承權,必須謹慎對待。


    “謝謝。”蘇芸淡然說著,又對貝秋風道,“之前的事情,我也卻是有不對的地方。我不該太過傲慢,覺得自己在羅家地麵上贏了羅家人,也有資格要求獎勵。是我太單純太狂妄了。”


    “……你還真是嘴巴半點都不饒人呐!”貝秋風哭笑不得地說著,“不過有這份傲氣,才是我等煉藥師的脾性!你這個侄女,我要定了!”


    “謝謝。”蘇芸靜靜地說著,內心深處對貝秋風也多了幾分好感。


    ……


    受羅玄邀請,夜君燃清早就離開了小樓,來到約定見麵的小湖邊。


    清晨的湖水平靜而湛藍,一輪紅日沿著山嶺緩緩升起,湖水也仿佛著了火一般,波光粼粼中,火焰之色影影綽綽,美不勝收。


    羅玄背著手:“夜君燃,你知道我為什麽背著芸兒約你見麵嗎?”


    夜君燃微笑道:“不知道,但是我有足夠的耐心等你解釋。”


    羅玄柔聲道:“我想請你離開我女兒。”


    “請我離開蘇芸?憑什麽?”夜君燃笑容依舊可掬,“嶽父大人,我和蘇芸情投意合,你又何必——”


    “誰是你嶽父!”羅玄幹脆地說道,“夜家男人怎麽配得上我女兒!”


    “嶽父大人,我回煌羅城後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廢掉後宮,從此隻有她一個女人。”即使被羅玄當麵辱罵,夜君燃依舊笑容滿麵。


    羅玄麵色更加冰冷了:“夜陛下,別再和我套交情了!你的這聲嶽父,羅某人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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