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百裏清曉取出的東西的瞬間,已經死寂很長時間的混沌珠內有了異動,蘇芸於是也心頭微顫:“這是——”


    九孔丹爐外表灰撲撲,一點也不起眼,表麵布滿了層層疊疊的痕跡,紋路變化詭秘,竟不似後天鐫刻而成。蘇芸接過丹爐,小心翼翼地摩挲著,感受其中的濃鬱生命力。


    這是以生靈石為原材料雕成的丹爐。生靈石極其罕見,不過拇指大的一塊已經價值連城,就算是在名門大家也會被尊為傳家寶。現在擺在她麵前的丹爐足有三尺高兩寸厚,如果不是百裏清曉已經表示要送給她,蘇芸真想現場敲下一塊。


    “如何?”百裏清曉略有些炫耀地問道。


    蘇芸道:“是個好東西,但是究竟是不是丹爐,我也不能確定。”


    百裏清曉笑道:“它的模樣是個丹爐,而且我也確實用它煉製過丹藥。”


    “你用它煉製過丹藥?”蘇芸驚訝的同時更生出了濃重期待,百裏清曉是百裏世家的少主,當之無愧的天驕人物,能讓一個天才用生靈石製成的丹爐煉製的丹藥,必定是舉世罕見的稀罕品種!


    據說七品以上的丹藥,其中蘊含的能量太過濃鬱充沛,是不能用普通的丹爐煉製的。蘇芸暗暗想著,迫不及待地問道:“你煉製的丹藥能給我看看嗎?”


    “這個……”百裏清曉有些為難,最終在凰隨雲的咳嗽聲中將玉瓶取出,放在蘇芸麵前:“……我……天生不是煉藥……所以你……”


    蘇芸打開玉瓶,倒出宛如珍珠般晶瑩剔透的……殘骸!


    “……我可沒說我自己有煉藥師天賦!”搶在蘇芸發問前,百裏清曉迫不及待地說道。


    ……


    當蘇芸、凰隨雲、百裏清曉漫不經心地朝著煌羅城趕來時,距離他們三萬多裏開外的議政大殿,此刻,正風雷湧動,衝突一觸即發!


    現任邪帝自開年時便纏綿病榻,最近三個月連下詔書將分封各地的皇子們陸續召回,違命者以謀逆罪論。昨日,更緊急召不死軍團六位統領進宮,徹底封鎖了皇城!


    這一切一切的,都意味著烯帝已經命不久矣!


    因為權力的臭味而聚集在大殿內的貴族們焦灼不安地走來走去,他們不知道夜烯眼下情況如何,更不知道夜烯是否已經確定了繼承人。


    因為煌羅帝國的繼承法。


    根據新帝繼承法規定,新帝登基後可以無罪名地殺死和自己競爭帝位的所有人。這是寫進繼承法的規定,以此確保新帝的地位獨一無二,同時也避免了新舊交替時可能出現的動蕩。而在夜氏家族獨霸了邪帝之位的數百年內,這個規定更被擴張為“新帝有權在繼位當日殺死自己所有同父異母的兄弟”!


    邪帝的皇座是用骨肉同袍的鮮血染就得,任何一個登上這個位置的人,都是世間最殘忍最瘋狂的男人。


    獵狗們猶豫不決地走來走去,他們既要思謀烯帝無恙時的對策,又要思考烯帝駕崩新帝繼位後,自己該如何應對。而這些問題,都因為後宮被徹底封鎖連個喘氣聲也無法傳出,以及夜烯在位多年卻不曾立繼承人而變得更加地撲朔迷離,無從商討。


    人們煩惱地走來走去,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盡管如此,卻也沒有一個人離開。


    今日或許是決定整個大陸接下來百年的命運的關鍵時刻,稍微一點疏忽就可能發生意想不到的巨大變化。


    煌羅帝國的曆史是用鮮血寫就的。每逢類似的關鍵時刻,大臣和元老們都會拋開一切事情,寸步不離的守在權力中樞,手握重兵的將軍們也隻要有可能,都會盡可能地趕回皇宮,以備不時之需!


    此刻,每個人的神經都是緊繃著的。


    這種緊張和不安,必須等到新帝確立清洗結束朝政回歸正軌,才可能結束。


    公孫長易有意無意地走到霍悅冰麵前,拱手道:“先生可有見教?”


    霍悅冰來自凰家,是凰家二十七個主要分家之一,同時也是平日最得夜烯倚重的主政大臣,門人弟子遍布西大陸。可在這種緊要關頭,這位重臣卻未被招進寢宮,隻能和普通的貴族大臣們一樣,在外殿忐忑不安的等待。這是一種暗示,一個讓人不安的信號。


    公孫長易的請教,目的很明白,他想知道霍悅冰此刻是怎麽想的,是不是已經開始不滿或者擔憂了。


    可惜他忘記了,霍悅冰這種老狐狸,怎麽可能輕易讓人抓住把柄。


    “公孫大人伺候陛下身畔,有何見教?”他淡淡的說道。


    公孫長易麵色微黯,他是起居令,負責起居注的編撰書寫,凡是帝者公開的活動,他都得隨侍在旁,就算是邪帝的後宮,他也能在宦官隨同的情況下隨意進出。可以說,除了邪帝的床事,沒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然而今天,他卻也被扔在了議政大殿!這比主政大臣在危急時刻不受召見更加異常!


    公孫長易快要被這種緊張感抓瘋了!


    自以為聰明的試探,還被霍悅冰冷冷地回敬,尷尬的公孫長易隻能擠出生硬的笑容,道:“霍大人,這滿大殿都是才學之士,哪裏輪得到我這個才疏學淺的胡說八道啊。”


    “哼。”霍悅冰不冷不熱地哼了一聲。


    在他們對話的時候,其餘的大臣們也都在竊竊私語,同時豎起耳朵偷聽別人說話。


    每個人都緊張焦躁地快要瘋掉,急著從別人那邊得到多一點的信息,但是“陛下身體如何”“哪位皇子會是繼承人”這樣的問題絕然不能問,因為那意味著問話者有二心。


    所以殿內議論的人雖多,卻都隻說些表達自己的忠誠的空話和套話,誰都不敢說出任何可能引發誤會的話語。


    正當所有人都互相算計防備的時候,霍悅冰站了起來,道:“蒼天庇佑,天下欣榮,我等理應共商大計,上書陛下,舉旗興兵,討伐身毒!”


    夜烯之所以重傷難愈,屢屢傳出病重的消息,起因便是兩年前與身毒國神王的一場大戰。


    果然是隻老狐狸!這個提議高明老到地避開了忌諱,又給了大臣們聚集議政大殿一個最好的議題,最重要的是,不論是新帝繼位或是烯帝痊愈,再次征討身毒都勢在必行。


    眾大臣們如釋重負地想著,紛紛呼應,本來死氣沉沉的大殿也開始熱鬧起來,大臣們三三兩兩地討論著,同時不忘以各自的手段試探其他人的政治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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