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抱著懷裏的“嬰兒”,一臉的動容,“你看我們的孩子多可愛啊!”


    溫苒:“……你真的不覺得有問題?”


    “沒關係,即使我是人,你是妖,我也一定會帶你和孩子回藏淵穀,我大哥雖然古板,但他一直都很尊重我的意願,你相信我,我定不負你!”


    溫苒無語,她的心好累。


    此時,濃重的妖氛從外襲入破廟中來,掀起了一陣塵土。


    守在溫苒身邊的小白貓如同炸了毛,尾巴也豎了起來,警惕的盯著門口的方向。


    溫苒道:“是那對孿生兄弟?”


    小貓:“喵喵!”


    不對。


    這次的壓迫感比起上次與幽明、幽暗兩兄弟對峙時,還要強烈。


    如果不是妖尊來了,那就梅蘭竹菊四君子全來了。


    秋水握住了溫苒的手,堅定的說道:“不論發生什麽,我們都要在一起。”


    “喵!”


    小貓一爪子掃了過來,但還沒碰到秋水,場景又一次發生了改變。


    溫苒跪在一棵參天大樹之前,這樹上枝葉繁茂,有盤虯臥龍之態,卻與普通的樹不同,它的枝葉猶如白玉所造,在月色下閃爍著光芒,分外聖潔。


    太易王樹。


    溫苒的腦海裏冒出來了這個名字。


    下一刻,她才驚覺自己的身體無法動彈。


    抬頭往周圍一看,穿著黑色祭祀服的人圍了一個圈,這些人以黑巾覆蓋了整張臉,看不到他們的五官,他們都寂靜無聲,給了人一種強烈的壓抑感。


    而被圍在中央的溫苒,似乎正在等著一場審判。


    這裏沒有秋水的身影,也沒有小白貓。


    溫苒再嚐試著動了動身體,依舊沒有成功。


    一道蒼老的聲音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你身為妖族聖女,卻與人族糾纏不清,如此行徑,便是對王樹不敬,放走私相相授的人族,如此行徑,便是妖族的叛徒。”


    蒼老的聲音最後判道:“你罪大惡極,今日判你於王樹前自裁,化為王樹腳下的養料,以此來彌補所犯的過錯,你可有疑議?”


    “沒有……”


    溫苒聽到了自己發出來的聲音,但這並不出自於她的意願,就像是背後有一雙手在操控她,她現在成了提線木偶,一言一行都不受自己的控製。


    一把匕首被扔到了她的麵前。


    不能拿,不能拿!


    她的手卻並不受她自己的控製伸了出去,將匕首撿了起來。


    溫苒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手裏拿著的匕首離自己的脖子越來越近,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必須快速思考怎麽解決眼前的困境。


    她不可能僅僅通過水裏的一個陣法就來到妖界,所以這個妖界是假的。


    但是這裏的夜空上存在著雙月,這裏有祭祀殿,有太易王樹,還有“幽蘭君”幽明與幽暗……


    這個妖界並不完全是假的。


    秋不聞早在十多年前就死了,是當著秋不見的麵自盡的,他不可能活過來。


    秋不聞有著秋山這個孩子,卻沒有人知道秋山的娘是誰,而且登仙府出事的那一天晚上,被封在冰棺裏的秋山,身上的妖氣分明是那麽濃厚……


    秋山是秋不聞與妖族聖女的孩子。


    這個世上沒有術法能做到搭建一個那麽真實的妖界場景,還要身處其中的“玩家”跟著背後之人設定的方向走。


    除非……他們現在是在某個人的回憶裏。


    溫苒頭腦飛速運轉,她雖然想明白了很多事,可她還沒想到破局的法子。


    她手中的匕首已經靠近了她的脖子,應當劃破了最表層的皮膚,卻沒有痛感,也沒有血跡。


    沈霧,沈嬌嬌……


    溫苒急得火燒火燎之時,凜冽的刀光乍現,美麗而聖潔的太易王樹頓時被一分為二,倒在了地上。


    溫苒的手一鬆,匕首掉落在地。


    “什麽……呃!”說話的人還未來得及把話說完,他已經身首分離。


    不知何時而來的白衣少年麵無表情,他手中的那把黑色橫刀看起來不過是普通的兵刃,卻因為太過普通了,反倒讓人覺得越是詭異。


    刹那間,祭祀殿裏的人都動了起來,身影靈動的朝著那個塵霧間走來的身影攻去。


    看著從半空中而來的密密麻麻的人影,少年幹淨的麵容上忽然有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溫苒不是沒有看過沈霧動手,但還是第一次看他動手動得這麽的幹脆利落。


    但凡是靠近他的人,不是被斬斷了手腳,就是被攔腰砍斷,內髒殘肢不斷的掉落在地,這場麵看的久了,竟然讓人也產生了一種錯覺,這些四分五裂的,也許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東西而已。


    偶爾有滴血濺在了他的臉上,他還能抽空抬起另一隻手將那滴血擦開,隨後便又緩緩的彎了眼角,沒有焦距的眼裏閃爍著血色的瘋狂。


    很快,那血肉與血液堆成的戰場裏,隻剩下了他這個還站著的身影。


    黑色的刀滴著血,落入血泊,像是落入了汪洋大海的一個小水滴。


    風也像是在此刻安靜了下來。


    沈霧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瘋狂褪去後的雙眼裏隻剩下了空洞,又過了片刻,他眼眸輕動,見到了自己手上的血,也見到了衣服上沾染的血。


    女孩急切靠近的腳步聲傳來。


    他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將地上的血泊踩出了一道漣漪。


    溫苒腳步微頓,“沈嬌嬌?”


    沈霧有些慌張,他手足無措的說:“苒苒,會弄髒你的衣服,我……我……”


    溫苒問:“你什麽?”


    “我該先收刀,還是該先處理地上的東西,還是、還是……”他又看到了自己衣服上的血,垂下眼眸,氣餒的呢喃,“就算我走出去了,衣服也是髒的……會弄髒苒苒的……”


    “你是傻子嗎!”


    溫苒一步步靠近,不可避免的踩到了血肉,弄髒了她腳上的繡花鞋,直到距離足夠近了,她撲進了他的懷裏抱住了他。


    他手裏的刀掉在了地上,幾次想要抱回去,可是染血的手又讓他害怕弄髒她身上漂亮的裙子。


    溫苒卻不介意的抓著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她抬頭看他,無奈的說道:“像是這種時候,你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收起武器,也不是處理地上的東西,而是要先抱住我,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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