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跟著小白到了秋水不見的地方,這是一條河邊,河上的橋已經塌了,周圍還有人在議論著,橋好好的,怎麽就忽然塌了?


    小白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好像是揪了起來,“秋水就是在這裏不見的,我找不到她,她的味道消失了……”


    溫苒懷疑的說道:“這裏有什麽陣法嗎?”


    可是四處看去,周圍並沒有任何術法的痕跡。


    “水裏……”


    所有人看向了忽然說話的人。


    阿嫵還是不習慣被這麽多人注視,她半個身子藏在了洛淮的身後,一手保護著小糖人,一手抓著洛淮的白色衣角。


    洛淮輕聲地問:“阿嫵,你說水裏怎麽了?”


    “水裏的氣息……很奇怪。”


    小白連忙問:“你的意思是,秋水有可能在水裏嗎?”


    阿嫵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小白的眼淚終於“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她往水的方向跑,“秋水,你不要死!”


    好在被溫苒及時給抓住了,小白才沒有撲通一聲跳進水裏。


    溫苒道:“你先冷靜一點!”


    “溫苒……我要找秋水,秋水肯定還在等我去找她!”


    平時嬌嬌弱弱的小白,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哪裏來了這麽大的力氣,掙脫了溫苒的束縛,但緊接著,就有一道白衣身影站在了她的身前。


    沈霧抬起了一隻腳,多虧了溫苒眼疾手快的把小白拉開,小白才沒有被不會憐香惜玉的人給踹倒。


    阿嫵見到小白這般難過的模樣,她從洛淮的身後走出來了一點點,小聲的說:“你不要哭,我可以去水裏看看。”


    小白哭聲一頓,“你會泅水嗎?”


    阿嫵點頭。


    小白又看了眼深不見底的河流,她搖了搖頭,“你還是別去了,這水不知道有多深,要是來不及換氣出了事就不好了,秋水是我弄丟的,應該由我把秋水找回來。”


    “沒關係的,我不需要換氣。”


    小白:“啊?”


    “等一下,阿嫵。”洛淮抓住了阿嫵的手,他眉間微皺,並不想讓阿嫵冒險。


    可阿嫵把手裏的糖人放進了洛淮的手裏,她眨了眨純真的黑色眼眸,“洛淮在找失蹤的朋友,我想幫洛淮,洛淮在這裏保護我的小糖人,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但是……”


    “我知道等待的滋味。”阿嫵揚起了唇角,試圖用天真的笑容安撫旁人,“也許那位失蹤的姑娘已經哭了,我想早點幫洛淮找她回來。”


    並非隻是單純的因為那個人是洛淮的朋友,也因為阿嫵不想看到一個人在孤獨的等待中失去希望。


    真是難以想象,她這樣的女孩,在之前居然成了怨鬼而不自知。


    洛淮垂在身側的手幾度握緊又鬆開,最後,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頂,“一旦有危險就趕緊上來,不許一個人去冒險,聽到沒有?”


    阿嫵點頭,“我聽到了。”


    洛淮又威脅她,“你要是回來晚了,我就吃了你的小糖人!”


    阿嫵過於白皙的臉因為緊張,而變得越是蒼白,“不要,我會很快回來的!”


    旁觀的溫苒看得嘴角抽了抽。


    真是難得,洛淮都會擺出一副惡人的模樣威脅天真無辜的小姑娘了?


    即使這個“小姑娘”其實比他們所有人的年齡都要大。


    直到阿嫵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融入水裏,小白還有點懵,這個姑娘又是個什麽品種?


    洛淮盯著水麵,連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隨著時間流逝,他眉目間浮現出來的陰鬱氣息也就越是嚴重。


    沈霧還戴著那副狐狸麵具,他彎下腰來,悄悄地在溫苒耳邊說道:“他這樣,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溫苒也發現了洛淮好像有點不對勁,她走過去,問道:“師兄,你在想什麽?”


    洛淮從自己的情緒裏走出來,他緩了緩,低聲說道:“阿嫵很怕水,可是每天晚上,她又隻能待在有水的地方。”


    溫苒沉默了片刻,“阿嫵已經想起以前的事了?”


    洛淮搖頭,“她不記得,隻是本能的害怕而已。”


    白山村裏最不缺的就是水,那個偏僻的村落裏,又搞什麽水神娶親的荒謬行徑,能夠想象,當年阿嫵究竟是怎麽死的。


    “三師兄,你帶著阿嫵去找她的家人時,到底發生了什麽?”


    洛淮臉色忽然變得難看了幾分,他的聲音也冷了下來,“韋家的後人早就從京城搬走了,聽說是二十多年前舉家去了江南,我便又帶著阿嫵去了江南。”


    溫苒說道:“我記得,顧西京和春娘也是江南的人。”


    “可不是嗎?”洛淮諷刺的笑了一聲,“春娘就是韋家在二十年前收養的孩子,他們可憐她是個孤兒,把她當做世家大小姐一樣寵著,還安排了她嫁給了心儀的如意郎君。”


    溫苒也是意外,她從來沒有想過,白山村故事裏的那幾個主角,居然還會有這樣的命運變幻。


    “我知道那隻是韋家的後人而已,阿嫵的名字,對於他們而言不過是族譜上一個早逝的大小姐,雖然知道,但我還是忍不住……”洛淮不自覺的抓緊了串著小糖人的木簽。


    後來,他對阿嫵撒了謊。


    他們沒有在江南找到她的家人,他無法想象,如果讓阿嫵看到那個女人在韋家裏享受著千金小姐的生活,這對於阿嫵是一件多麽殘忍的事情。


    在江南的時候,該說是無巧不成書吧,他們又一次遇上了顧西京與春娘。


    春娘的病情似乎是更重了,顧西京還在遍尋奇人異士,隻願給春娘減輕一些痛苦。


    見到洛淮,顧西京在詫異過後,便善意的走了過來,願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一番洛淮。


    洛淮拒絕了。


    在他要離開時,顧西京終究還是開了口:“敢問仙長,可有靈丹妙藥,能助我妻壓製病情?”


    洛淮隻說了句:“沒有。”


    後來,夕陽西下的時候,他坐上了回程的船。


    阿嫵從傘裏跑了出來,她歪著頭看了他好久,懵懂的問:“洛淮,為什麽要撒謊呢?”


    洛淮撐著傘為她遮住了夕陽的光輝,他臉不紅,心不跳,漫不經心的道:“我是登仙府弟子,才不會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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