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月牙山。


    溫平斜靠在窗邊,遙望夜空,輕搖手中的高腳杯,略舉了舉,自語道:“小澤,習家那塊破布終於揭開了,好戲正經上場了,你來找我吧,咱們一起看戲,多好?你若再不來,我都記不清你的樣子了,真的,小澤,快來吧,我,很想你……”


    小鎮上的景致迷人極了,在吳興態度“良好”地配合了習振生又三天後,終於獲準休息二日,他想從東至西在小鎮上好好走走看看,或許有一天,他可以再來這裏感受一下,一個人,自由的。


    習振生陪了他半日,最後放棄,這種慢悠悠地老人節奏,不適合他。習振生配了三個人給吳興,領了任務的這三人很沮喪,滿心的不願,這種老人宜居的地方,哪來的危險?何況自己跟的這主兒,一不惹事,二不好鬧,不言不語地溜達一天,又悶又無聊,哪像從前跟著習少的那幾位,有的喝有的玩還有的架打,那多痛快?


    三人背後腹誹,卻也不得不跟著,眼瞅著這主兒瞧見一間手工製巧克力店又邁步進了去,其中一個翻翻白眼跟了進去,剩下兩人對視一笑,搭伴著尋了個地兒抽煙打混去了,今天輪到小湯緊盯,其他兩人可以多花些時間發呆放水打/屁。


    吳興英文挺爛的,日常用語隻能聽懂得個五六分,說就更差了,自考學的本科英文足考了他六回才勉強通過,之後雖又努力學過,但一沒環境,二呢,中國式英語一向是啞巴英語,所以,到如今他也就文件一半猜一半字典的能搞明白,說嘛,就真的不靈了。好在,有肢體語言這種東西,還有平板這種東西,搞不清楚,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的冒唄,隻要不怕丟人就成。


    門一開,風鈴聲響起,屋中央闊大桌案旁的高瘦西歐男子抬頭向進來的吳興笑盈盈地道:“wel.”


    吳興點頭回禮,那男子讓吳興隨意,吳興回了句“謝謝!”,那男人就真的不再管吳興,自顧自地忙了起來,吳興四下打量了一圈,屋內寬敞明亮,除屋中央的案桌,其餘地方均被堆滿原料和成品的各種架子占據,隻有靠窗放著兩張桌子,幾把椅子,窗外陽光瀑散,那位子感覺溫暖極了,吳興拾了把椅子坐下,背向陽光,看著店主手指輕巧地侍弄著,很快,一個個精致的小東西就成型了,店主直起身子,滿意地端詳了一會兒自己的傑作,就轉過身子搗弄了一番,再回身時,他已摘了自己身上的圍裙,手裏端著兩杯熱可可,一小盤巧克力向著吳興這邊過來。


    店主是正經的西歐人,皮膚極白,五官深刻,一雙眼極富情感,看著你的時候,會予人一種專注,認真的感覺,吳興向店主笑笑,欣然接受其熱情的招待,兩人坐在一起聊了起來,好吧,是店主善談,吳興隻需麵上含笑,時不時的點頭應一下,當然,吳興聽得還是很細致的,雖然費點勁兒,時不時的還要paden一下,但,並不妨礙兩人交流的相當愉快。


    可可很地道,口感細膩潤滑,若在國內,當屬高品質的了,吳興一麵聽一麵啜飲,很快一杯就見底了,店主很高興,示意吳興嚐嚐他的巧克力,八種口味,吳興嚐了兩種,一種馬卡龍,一種香橙力嬌酒,吳興極力讚賞了兩句,也就不再吃了。


    那店主很是好客,見吳興不吃了,又熱情地力邀他一同嚐試製作,吳興推辭不過,起身一起到桌案旁,那店主給吳興戴了帽子,圍裙,端詳了一番,卻哈哈笑了起來,歐洲人身高體壯,吳興個頭雖不低,但照比人家還是差多了,再加上身材削瘦,那圍裙一係,竟整個把他圈了起來,樣子頗有些滑稽,吳興無奈地搖搖頭,隨後也跟著笑了起來,兩人相對笑了一氣兒,就開始備料製作,吳興看得認真,學得仔細,漸漸地,屋內香膩的氣息更加濃鬱,氣氛極為融洽,倚在門口的小湯卻不耐極了,恨不能找個地兒去撓撓牆,怎麽這回跟習少的主兒這麽無聊,這有什麽可玩的?無聊無趣,乏味透頂,也不知道胡二和胡三那倆玩意哪混去了,留自己在這苦悶地熬著,怎一個慘字了得。


    所以說呢,什麽樣的主人家自養什麽樣的狗,習振生這主兒的手底下人都是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好事者,好鬧好玩好打架,正經份子極少,所以,吳興跟習振生的手下總有點格格不入的感覺,主要是風格確實不符。


    吳興在這家店裏足耗了一個下午,才在小湯拿著電話過來時住了手,電話是習振生打來的,問他什麽時候回去吃飯,吃飯是托詞,實際是催他回去,吳興接過電話,臉上輕鬆的表情立時就消失了,店主人極會看臉色,見吳興麵色變得凝重,就極快地轉身將吳興自製的巧克力打好包,吳興電話掛斷,精巧的紙袋子就遞了過來,吳興笑笑接過,遞過去一張卡,店主人刷卡遞單子,動作熟練迅速,吳興簽過字,收好東西,道過再會,推門而出。


    屋外已是夕陽夕下,天空一片殘紅,映著半邊海麵,竟然有些觸目,空氣微涼,微風帶著海上特有的鹹濕之氣散了過來,吳興閉眼深深地吸了口氣,不知不覺間,他竟在這裏耗了這麽久,愉快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吳興輕歎了口氣,盼著以後可以天天如此。


    吳興和小湯一出門,胡二和胡三就不知從哪個角落裏躥了出來,小湯挑挑眉,很是幽怨地掃了兩人一眼,胡二胡三嬉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胡二更是自懷裏掏出個東西悄悄遞給了小湯,小湯臉上立時歡快了起來。吳興無視三人之間的小動作,自己當先向住所行去。


    吳興走得並不快,黃昏後的小鎮更有一種別樣的美,他很享受,不過習振生似乎耐心並不足夠,先後又打來了三個電話,最後竟要派車去接吳興,吳興隻好估算了一下時間,表示幾分鍾一定回去,習振生這才作罷。到底又蹭到習振生又打過一通電話,吳興才踏進住所的玄關,吳興進屋時注意到門口立著兩個陌生麵孔的男子,死板著一張臉,石雕似的,吳興瞧了兩眼,有點麵熟,但他不記得在哪見過這兩個人,應該不會是常跟習振生的那十幾個人,會是習老大派來的?吳興揣測不出。


    吳興進了玄關,就注意到多出的那雙鞋子,一眼瞧過去,吳興就猜出所來之人是誰了,意大利手工製,低調卻奢華,這正是習振生友人之一薛明的最愛,那一世,這樣的鞋子他瞧了十幾雙,甚至貼在臉上細致觀察過的就有三雙。吳興猜出了來人,心裏就揪緊了幾分,他遲疑地站了一會兒,在考慮退出屋子的可能性,就聽得習振生在客廳裏喊道:“小興回來了?快進屋,我介紹個朋友給你認識認識。”


    吳興麵色一白,下意識地就要後逃,上一世,劉宇就是這樣把自己“介紹”給了習振生,習振生又這樣把自己“介紹”給了薛明和許濤,再之後……


    “你在幹什麽?磨磨蹭蹭的。”隨著習振生不滿的責備聲,其人已是到了門口。他見吳興還站在玄關處發愣,立時就不高興了,斥道:“叫你沒聽到嗎?一出門就不願回來,打了幾通電話了?拖到這時候才回來,叫你還不進來,要幹什麽?”


    屋內的薛明聽了此番話,麵上一凝,不由地眯了眯眼,自他來後聽習振生要鄭重地介紹個人給他認識後,他心裏就有些異樣,至現在聽習振生說出這樣話來,他心裏的異樣終於確定了,習振生太在意這個人了。


    從前的那些個也就不用提了,就是他們幾個,甚至是習大哥,也未曾讓他這樣在意過時間,約過了,來就來,不來就不來,從不追問,更別提抱怨了,時間一到,該玩玩,該喝喝,該樂樂,從來不問怎麽晚了,怎麽還不來?大家都知道他這脾氣,所以,有事總要提前告知他,雖然知道他並不過心,但大家都一樣的待遇,所以也無所謂,但如今,習振生也有了這麽一個讓他有所謂的人,說實話,薛明心裏很是不平衡,怎麽就是這麽個人?怎麽自己就不行呢?薛明的心裏雖然不太舒服,但其臉色卻是如常,見習振生扯著吳興的胳膊過來,臉上更是帶出抹笑來,吳興上輩子雖是沒見過薛明對自己笑過,但多少也是對其有些了解,知曉這人一向有笑麵虎之稱,何況,對著習振生這幾個人,吳興一向都提著個心,揪緊揪緊地防著。此時見薛明對自己笑著點頭招呼,努力半天,才僵硬地彎了嘴角點頭回應。


    “冒昧了,知道你們度假,還過來打擾,真是抱歉。”薛明話說得相當客氣,應酬的也極為得體。但聽在吳興耳朵裏,不吝於受了十萬伏電擊。這什麽時候,這類人居然也能對自己這麽有禮?真是太陽自西起自東落啊。


    吳興訝異過了頭,竟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吳興怔愣,但在薛明眼裏,卻是自傲過了頭,他心裏冷笑一聲,臉上的笑意更加誠懇,轉向習振生,續道:“你看,振生,小興真的不高興了,真的怨我打擾了。”


    習振生哈哈一笑,拉著吳興坐到沙發上,接道:“沒事,沒事,他確實有點任性,小興,這是薛明薛少,吳興,你認得了啊。”習振生介紹得相當隨意。


    薛明一怔,刻意看了習振生一眼,以前的習振生最不喜歡的就是小性,任性,沒想到如今……,他臉上的笑意更加深了,看著吳興,語氣更加認真地解釋道:“若非有點急事要來找振生談談,真不願意幹擾你們,小興多多包涵啊。”


    “不會,不會,正事緊要。”吳興回過神,生硬地回道,話一了,吳興就轉頭對習振生道:“我先上樓換下衣服。


    “去吧。”習振生手一揮,放開吳興。


    吳興起身客氣地對薛明道:“薛少慢慢談,失陪一下。”


    “好,你忙。”薛明也極有禮的回應。


    真是極少見,吳興一麵點頭離開,一麵心裏嘀咕著,背後的如芒在刺至樓梯的拐角處才消失不見,他長呼了口氣,揣測國內出了什麽境況,竟讓薛明找到這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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