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斜眉看向他,過了好一會兒,才探手扯過他的一隻胳膊搭到肩上,使力架起了吳興,嘴裏低聲叨念著:“真是個自討苦吃的主兒,倒也能混個明白。”吳興沒在意這句話,隻欣喜於劉青的動作,看來,他同意了。


    吳興努力撐著一股氣,被架出密室,屋外陽光通透,充滿了暖意,吳興深深地吸了口氣,覺得腹中的寒氣稍減了半分,劉青倒也明白他的意圖,搭著他慢慢地挪到窗前,昨夜一場秋雨,院內更顯零落,但雨後的晨曦卻是頗為柔亮,映得庭中花木更顯清透,吳興定定地看著院內停著的那輛加長淩誌,他知道,這輛車是來接那幾位“少爺”的,他到底要看看昨夜那人是誰,他希望一切均是那藥效所致的幻覺,他祈禱這一切,一定是……


    不過十來分鍾,那四個各具特色的男子出得門來,門側不知換過幾拔的黑衣男子緊緊跟了上來,吳興整個人都貼在那玻璃上,仔細地辨認著,這窗子是特製的,裏頭向外看得極清,外頭瞧裏卻是一絲究竟也探不明的,四人向停車處走去,所以,吳興隻能瞧得見幾人背影,當先一襲黑絲手工唐褂,鬆鬆垮垮,一身痞氣正回頭與身後兩人說笑的男子,吳興知曉那就是習振生,隨在他身後的兩個,一位一身休閑正在應答的,那是薛明,另一位身著銀灰西裝跟著附合的男子,那應是許濤,最後一個,吳興緊緊盯著那人的身影,心狠狠地揪了一下,那人的身量竟與自己那位有□分的相似,隻是,隻是氣質不甚相似,自己那位身上柔和,溫雅,帶著股謙遜,可這位,從背後便能看都出其鋒利來,腰背挺直,既不上前,也不錯後,與那三位身份顯赫的人在一起,竟也帶著股莫名的倨傲,應該不是的,發型都不一致,肯定不是的,吳興輕呼了口氣,慢慢向後退了退,劉青上前托住他發軟的身子。


    “我們走吧。”吳興仍盯著那四人,卻不似先頭那麽緊張了。


    劉青不著痕跡地鬆了氣,兩手插著架住他,低聲問道:“自己還能走嗎?”


    吳興正要搖頭,卻眼光瞥到,習振生,薛明,許濤已當先上了車,而最後的那人卻奇異地回了一下頭,麵色極為古怪地衝著吳興正站的窗口笑了一下。而瞧見那人麵孔的吳興,不知自哪迸出股力氣來,突地直著身子撲到窗前,瞪圓了眼,麵色霎時變得慘白。


    劉青微微歎了口氣,他還是知道了。


    劉老板這招可夠狠的,有多少人,為此破罐破摔,成了雲風館的紅/牌。倒是這小子,先頭不起眼,不過兩年間,竟也惹得劉老板廢這心思,他緊隨著吳興,盯著他的反應。


    一般情況下,其會有三種反應,一是全麵崩潰,回去後,劉老板再請醫師重建其生活信心,隻不過,建的是什麽,誰也說不好,倒是更放得開了而已;二是,癲狂衝打出去,不過,吳興這架式,怕是沒這體力;三一個,是年齡偏小一點的,嚎啕大哭,從頭念到尾,當然最後還是劉老板尋人安慰,這種呢,反倒是不用太過擔心的,恢複的極快。好在,這許多年,引得老板費心思的倒著實沒幾個,所以,遭“禍害”的也沒多少,隻是……


    劉青再一次端詳吳興,他一直鬧不清吳興哪裏惹得老板青眼,先頭幾個那可都稱得上是“絕色,”可這一個,冒了頭稱得上是“青澀”,難不成,近幾年流行有些異變?不過,老板一直說什麽床/上/姿/彩,想來,這小子在床/上才是一絕?這事,他不好探究竟,姑且這麽認為吧。而他現在的任務是,照顧好這位,將他全須全尾地帶回雲風館。


    吳興兩手扒在窗口,用力得十指泛白,直目送了車子遠去,才無聲地閉了閉眼,好一會兒,才睜眼回神,茫然地回頭看了看劉青,劉青一使力,將他打橫抱了起來,小心地問道:“直接回館,還是在這裏先清洗一下?”


    吳興神智飄忽,隻覺劉青的聲音似遠非近,他費了好半天勁,才分辯出劉青說的是什麽,他低頭努力地想了想,才啞聲回道:“我想回館裏。”


    劉青點了點頭,如此帶著他出了這個小樓,上了樓後的一輛外觀全封閉的房車,啟動出發了。


    整個路程都極其安靜,吳興不言不語,屈膝縮在加長座椅上,半埋著頭一動不動,劉青聚神緊盯吳興,他總覺得有些不安,不對勁是有的,但能使他心情如此浮蕩倒極少有。


    房車一路開得極穩,走了四十分鍾,便緩緩停了下來,風雲館後街一扇不甚起眼的電動門在電子眼掃過房車後,慢慢地動了起來,待讓出路後,房車徑直開了進去。


    風雲館坐落於鼓樓老街的胡同裏,京味十足的四層小樓,也是外樸內奢,吳興是第二年才在三樓得了一個屋子。劉青將他送了上去,將浴缸內的水放滿,開了電子眼,才扶著吳興踏了進去。這一行,無*,吳興早在入行第一天便知曉這點,尤其是在館內,這一條更是貫徹到了極致,所以,對劉青的一舉一動,吳興半點異議也沒有,聽之任之。好在,劉青不會在浴室內盯著他。


    劉青痛快地關出了屋子,關上門,去找風雲館劉宇報告事件整個進程。


    碩大的辦公室,怎一個敞快形容得了?球案般的老板桌盤踞屋中,四麵玻璃,三麵向外,極是明亮,此時的劉宇,一張俊臉麵無表情,手裏把玩著一串佛珠,盯著天花板上吊著的液晶屏,不知在思量什麽?


    劉青恭謹的敲門聲響起,劉宇回神,應了聲:“進。”他掃了一眼劉青,隨意問道:“怎麽樣?”


    劉青斟酌地答了,簡要明了。劉宇聽得認真,至劉青述到最後,才微不可聞地扯了下唇角,命道:“這兩天盯緊點,他若想來找我,讓他直接來。”


    “是。”劉青應下,正準備要出去。卻聽劉宇又道:“等等,你打個電話,讓徐醫師來館裏住上兩天。”


    “好。”劉青知曉這劉醫師定是給吳興備的,說實話,劉青倒真覺得吳興挺需要徐醫師來給開解開解的,自那山上小樓出來,他總覺得吳興身上氣息古怪,稱不上是什麽死氣,但也確實沒什麽活泛氣了。


    不過,這徐醫師,吳興並沒用上。吳興泡過澡,喝過送上來的紅棗薏仁小米粥,便老實的上床,安安靜靜地睡下了。說實話,劉青神經繃得確實緊,但對這種表現的吳興,他既意外,還有些摸不著頭緒,隻希望下午劉醫師過來,或許能瞧出點什麽端倪來。


    劉醫師答應下午五點過來,吳興卻是下午一點就醒了,這地方,除了累極,一絲體力也沒有,離不得,說實話,他是多一分也不願意呆的。他睜開眼,隻要床上回了回神,便起身拉開厚重的窗簾,望了望窗外,倒是陽光明媚,是個好天氣。


    吳興隻站了一小會兒,便拉開衣櫃,尋了件t恤穿上,又找了條牛仔褲套上,將將拉上褲/鏈,係上扣子,門上便響了三聲,隨後,劉青推著輛餐車進來,吳興對他點點頭,坐到客廳椅上,簡單吃了點東西,劉青瞧他吃得極少,卻也不勸他,隻等他擦過嘴,利落地收拾好,正要推出去,卻聽到他以為怎麽也要安靜呆兩天的吳興開口說:“青哥,我想見劉老板。”


    劉青怔了一下,但劉老板倒是提前交待過,吳興若要見他便帶他直接過去。所以,劉青雖有遲疑,卻還是點頭應了。


    “那我跟你一起下去吧。”吳興站起身,幫著劉青推餐車。


    劉青伸手止了他的動作,隻說:“不用你,我推出你房間就行,走廊會有人收。”


    吳興點點頭,聽話地收回手。劉青奇異於這小夥子的恢複能力,今晨的巨變竟似未曾影響到他,不過睡過一覺,便恢複了正常,這正常嗎?正常嗎?這,不正常吧?


    劉青隨後將餐車擱在樓廊內,壓得長毛地毯四塊輪跡,吳興掃了一眼,那地毯價值不菲,一平米便要幾千,可在這裏,卻沒一個人在意這個。他挪開視線,跟著劉青向電梯行去。


    四層,這需要有特權的人才能上得去,吳興,沒有通行卡,但劉青卻有。


    這是劉青第三次上四層,一次是簽約,第二次是陪習少幾位,這一次……,吳興扯了扯唇角,結果如何,似乎對自己並不太重要了。


    老板的辦公室還是那麽寬敞明亮,占據著這座小樓最高最好最爽的位置,室內擺飾低調卻極為昂貴,吳興來過兩回,兩回都不甚自在,縮手縮腳,隻感覺局促的很,但這一回,吳興卻是放開了,麵色坦然,語句流利,似乎,有什麽被他舍棄了,或是,有什麽他已不在意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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