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業在簡王妃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潤了潤喉嚨,這才開口說:“原是前天就該到的,路上遇到一位熟人,耽誤了行程。天牢的事我也聽說了,此事一定有緣由,不過,這事應該與關在天牢裏的人沒有關係,他沒那麽傻,燒了自個的落腳之地,如今要流落江湖。”


    “你的意思是說,天牢失火是有人故意而為,並不是那個人所為?”簡王妃立刻說,“這可到好,這樣的話,太後娘娘就更懷疑是我們簡王府所為,這真是禍從天降,對了,檸兒怎樣,怎麽就突然嫁給了老皇上,不是說會讓她嫁給年輕的皇子嗎?”


    簡業沒有回答,隻是說:“這件事以後再說,今天我要去趟宮裏見過太後娘娘,將簡檸和親的事做個稟報,然後我還要趕去農莊。”


    “你去農莊做什麽?”簡王爺眉頭一皺,“還嫌那個人的事不夠亂嗎?如今農莊那邊傳出什麽遇到鬼的事,這不是擺明了讓太後娘娘懷疑那個人會落腳在農莊,有意的將我們簡王府和此事扯在一起嗎?你再去,太後娘娘一定會更加的懷疑。”


    簡業輕輕一笑,隨意的說:“其實。也不算是鬧鬼,是真的有‘鬼’,那裏確實是江侍偉的一個落腳之處,隻不過,這一鬧,他還真是不好再去農莊那裏落腳,這件事,我到是覺得很有意思。再說,天牢失火之事如今還不知是何因,何人成為,爹娘何必焦慮,明人不做暗事,隻要不是我們簡王府所為,我們何必在意那些市井談論。”


    簡王爺想要說什麽,但猶豫一下,閉上了嘴,眉頭卻緊緊皺起。


    “孩兒要即刻趕去宮裏見太後娘娘,有事回來再說吧。”簡業簡單的說。


    “好吧,那你自個小心些,你娘我前些日子剛讓太後娘娘叫去給訓斥了一通,跪的我膝蓋到現在都疼,想想,唉,真是倒黴呀!”簡王妃歎息著說,突然又想起什麽,瞪著簡王爺,“為什麽她就不叫你過去呢?明明孩子雖然是我生的,養也有你的份呀,更何況還是你的骨肉!”


    簡王爺眨了眨眼睛,不明白這說的好好的,怎麽事情又算到了他的頭上。


    容青緲靜靜的躺在微微搖動的椅子上,閉著眼睛聽著外麵的風聲,這幾天的風很大,刮的人心裏頭亂糟糟的。


    秦氏和蓮香真是聲情並茂的講述著農莊裏麵鬧鬼的事,秦氏是因為害怕江侍偉,怕他過來,所以用心的想出許多,到底是年紀大上許多,說的連容青緲都開始懷疑是不是晚上真的看見‘鬼’的影子了!


    而蓮香就是喜歡熱鬧的,開始的時候不太明白為什麽要這樣說,但見秦氏說的熱鬧,她也跟著湊熱鬧,最後把自己說的晚上不敢睡覺,有個風吹草動的就大呼小叫,弄得這事情越來越像是真的。


    連錢德培也住進了離這個院落最近的一處小屋,原是堆放雜物,現在也收拾出來,這樣,他離容青緲的院落不過十來步的距離。


    突然,容青緲略微怔了怔,隱約覺得地麵似乎顫抖了一下,睜開眼睛,看到一旁桌子上的茶水微微漾了漾,好像受到了什麽震動,但外麵隻有風聲,窗戶雖然關的很緊,還是發出聲響,卻並沒有傳來什麽驚呼聲。


    應該不是災難發生,那麽——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一聲巨大的響聲,外室的蓮香一聲驚呼,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再然後是秦氏同樣的驚呼聲,以及物品掉落在地上的,甚至是家具摔倒的聲音。


    這些聲音被外麵的風聲很好的遮掩,外麵並沒有任何的護衛立刻出現。


    空氣中熟悉的味道,讓容青緲知道來人是誰,也知道聲音是因何發出。


    秦氏害怕江侍偉再來,將原本暗道的出口前用兩個疊放在一起的木箱擋住,應該是江侍偉打不開暗道的門,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情形。


    “是哪個混帳做的?”確實是江侍偉的聲音。


    “是我。”容青緲從椅子上坐起來,端起旁邊的一杯茶,慢慢的抿著,口中散漫的說,“讓秦氏找了兩個箱子堵住了出口,這幾天農莊裏鬧鬼,大家都怕著,萬一要是瞧見這個暗道,總是說不明白。”


    “以為這樣,我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江侍偉不屑的說,“這是哪個白癡想出的主意,還鬧鬼,這天下有比我還可怕的鬼嗎?”


    “是我想出來的。”容青緲依然語氣平靜,甚至不回頭看江侍偉。


    隻要聞到空氣中的味道,她就知道是他,既然他來了,她能如何,害怕?呼救?如果她害怕他會離開,那她一定害怕,但,就算是她嚇死了,他也不會離開,何必。更何況,呼救,不過是讓更多的人死在江侍偉手中而已。


    她不想平白的作孽,害死無辜的人。


    江侍偉突然湊近的麵容,容青緲一揚手,茶水潑在了江侍偉的麵上,他依然沒有遮擋麵部,那張五官糾結的臉,此時看來有一些滑稽可笑。


    “你有病呀!”江侍偉抹了一下臉上的水。


    他雖然是個廢皇子,是個被太後娘娘和皇上關起來的妖孽,但是,一向沒有人敢對他這樣,就算是太後娘娘對付他的時候,也是用狠的,給的羞辱是他麵對鏡子裏的自己時的自卑,卻從沒有人敢這樣,說話不看他,揚手就是一杯茶水潑在他臉上。


    “你好好的說話,我必然沒病,你若是不好好的說話,我必定時時有病,不信的話,你可以試一試!”容青緲靜靜的說,其實想想,一切已經和夢魘不同,但結果不過是死,隻是早死和晚死的區別,好不容易躲開夢魘裏的簡業,卻又遇到一個比簡業還神經的江侍偉。


    江侍偉在容青緲對麵坐下,仔細打量了一下容青緲,“嗯,瞧著恢複的不錯,看樣子,簡業那個混帳小子還真真是猜對了,你之前確實是假裝生病!”


    容青緲點點頭,“是呀,我就是假裝生病,那又如何,瞧你的麵容還是舊時模樣,那自然是和簡業的交易沒有達成,不然,你這張臉好歹也會好看些,不會嚇著我們大家。”


    “你說話還真是刻薄。”江侍偉咂了咂嘴,“看這張漂亮的麵容,還真想不出你會如此刻薄的說話。”


    容青緲耐著性子,慢慢的說:“江侍偉,我好好的坐在這裏聽外麵刮風,想著些開心的事,你突然間冒出來,自己不想想自己究竟是如何的惹人討厭卻在這裏埋怨我說話刻薄,我沒喊人進來已經算是給你麵子!”


    “喊進人來,他們也奈何我不得。”江侍偉哈哈一笑,盯著容青緲,很是得意的說,“你看,若是你喊了人進來,這些人會如何的想,我從這裏自由進出的事情若是傳了出去,市井百姓們又會如何的議論?一個是如花似玉的美麗姑娘,一個是備受冤枉的廢皇子,二人情投意和,這豈不是天作之合?若是成了,自然是天下人人羨慕的緣分,若是沒成,世人或者歎息可憐,或是編出不堪的事情來,唉,你呀,就算是沒有了清白名聲!”


    容青緲輕輕吸了口涼氣,夢魘裏,她因為簡業的安排,在全煥的策劃下失掉了清白名聲,這一世,全煥成了江侍偉的養子,而江侍偉卻威脅她說,若是她敢如何如何,他就會讓她一輩子的清白名聲失掉!


    夢魘裏經曆的一切,似乎依然在發生,躲過了一劫卻逃不過一難,夢魘裏經曆的一切,她依然要一樣一樣的經曆,而且,一個比一個厲害。


    “想什麽呢?”江侍偉好心好意的問,臉上的笑容在糾結的五官中顯得極是瘮人,遠遠站在兩間房屋相通處門前的秦氏和蓮香都忍不住顫抖,“是不是想著如何討好於我,別丟了清白名聲,長大後可以順利嫁給簡業?”


    容青緲看著江侍偉,但是,她的眼前似乎不單純是江侍偉一人,有些影像是模糊的,看不清,她努力想要看清楚,身體突然間繃的很緊。


    後花園裏,那麽多的鳥語花香,那麽美麗的景象,她卻覺得如同呆在地獄裏麵,那些奴婢奴才們全部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卻仍然是讓她聽到嘲笑的聲音,她的身體呆在陽光下,卻完全的感受不到陽光的溫暖,她的外衣還沒有係好,她的手卻僵硬的做不了任何的動作。


    那個時候,她最想做的是什麽?


    她想不起來,隻覺得重新站在了那個地方,她的手想要緊緊的攏好自己的外衣,然後閉上眼睛,從此消失,或者隻是惡夢一場,睜開眼,就是明媚的陽光和依然單純的自己。


    江侍偉看著容青緲,她的麵容突然間變得蒼白,緊咬著嘴唇,身體也在微微顫抖,手中的茶杯發出清脆的聲音落在地上碎成一片,她的手似乎還在顫抖中,僵硬在那裏,似乎想要抓緊什麽,卻無法動彈。


    “喂,你怎麽了?”江侍偉怔了怔,這丫頭太不經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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