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路上遇襲的事情,霍姝很快就沒再糾結自己曬不曬黑的事情,也放了點心思關注聶屹來益州做的事情。


    觀察幾天,終於看出些許端倪。


    霍姝頓時有些沉默。


    從第一次在西北遇到聶屹,得知他的真實身份開始,她就知道聶屹不會無緣無故地跑那裏去,隻是沒想到作為衛國公世子,他竟然敢以身試險,為皇上做這些事情,怨不得路上總要遇到那些千方百計想要劫殺他的殺手。


    聶屹就像宮裏的那位皇帝的眼睛,掌控的手,殺伐之刃。


    如此又過了幾天,聶屹突然有一天傍晚出門,對霍姝道:“晚上我會晚點回來,你先歇息,不用等我。”


    霍姝應了一聲,跟在他身後。


    見他要回房換衣服,霍姝就過去拿衣服伺候他穿上,問道:“會有危險麽?”


    “沒有。”聶屹低頭係著腰帶,抬頭時正好對上她清亮的眼睛,頓了下,說道:“今晚隻是去赴益州城知府的宴會,沒什麽太大的事。”


    霍姝聽罷,倒是沒有太擔心,說道:“行,你去吧。”


    將他送出門後,霍姝在屋子裏轉了下,覺得無聊,就拎起鞭子到院子裏耍了兩下,練出一身汗後,方才回淨房去洗漱,順便讓丫鬟幫她保養美白。


    從海邊回來後,霍姝就不太在白天日頭大時出門,並且還讓人去尋了個美白的方子,努力地待在屋子裏將自己悶白,省得回京時被人看到自己黑成這樣,到時候也不知道怎麽解釋。


    做完美白的保養後,霍姝就上床歇息。


    直到大半夜,她聽到動靜,突然醒來。


    醒來後,霍姝隨便披著一件衣服出門,就見到被元武扶進來的聶屹,吃了一驚,忙跑過去一把將他摟在懷裏。


    聶屹軟軟地將身體壓在她身上,一股濃鬱的酒味撲鼻而來。


    霍姝皺了下眉頭,問道:“怎麽喝成這樣?沒吃醒酒丸?”


    元武見她將人摟到懷裏,那麽一個大男人,這般倚在比他矮一個頭的姑娘身上,給視覺帶來十分巨大的衝擊。不過元武已經見識過她的力氣,知道她完全能撐住,倒也沒有不識趣地上前去幫忙。


    他沉著臉,有些不高興地說:“吃了,不過那酒有問題,幸虧主子早有查覺,離開得早,否則就要遭到算計。”說到這裏,元武有些不敢看霍姝。


    霍姝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軟綿綿地靠在她身上的聶屹,覺得應該有什麽事,頓時臉一沉,學著外祖母平時的模樣,不鹹不淡地看著他道:“還有什麽事?今晚不是去撲益州城知府的宴,誰給他下藥?”


    元武被她問得冷汗直流,含糊地說道:“不是益州城的知府,另有其人。”


    霍姝知道今晚的宴會不簡單,連聶屹都受邀去了,隻怕那裏還有其他身份頗貴重的人,倒也沒多嘴問來了什麽人,繼續道:“他們給他下藥作甚?是不是尋樂伎來陪酒?”


    元武:“……”


    元武看她俏臉繃緊,目露殺氣,趕緊道:“夫人放心,世子什麽都沒幹。”其實尋的不是樂伎,而是益州知府的嫡女,對方想要算計主子中藥後,壞了那益州知府嫡女的清白,屆時想要對付他就容易多了。


    不過聶屹中途便覺不對,直接告辭離開,那些前來與宴的人不敢得罪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故作無事地離開,直到回到馬車裏,方才不勝酒力,直接昏睡過去。


    霍姝皮笑肉不笑地看他一眼,然後一把抱起懷裏的男人,迎著那些丫鬟婆子驚悚的目光,將人就這麽抱回房了。


    元武再次汗流如瀑,整個人都不好了。


    為什麽世子夫人每次都喜歡這麽幹?上次回門時,應該是無意的,而這次,肯定是有意的,甚至是故意的。


    霍姝將人送回床上後,就湊在他身上,像隻小狗一樣在他身上聞來聞去,發現他身上除了灑味和他身上特有的鬆香味,夾雜著一點自己身上的薰香味兒,就沒有其他的味道,就和他傍晚出門時的味道差不多,終於滿意了。


    滿意後,她叫人將桌上的五連珠圓形羊角燈端過來,然後就著燈光,殷勤地給已經昏睡過去的男人擦身體,換上一身幹淨的寢衣,並不假那些丫鬟的手。


    接著,霍姝從聶屹換下來的衣服中,摸出一封信。


    信封用的是十分普通的紙,用臘封好,若是硬拆開,定然會留下痕跡。


    霍姝看罷,將它重新放回衣服裏,然後將這套沾著酒氣的衣服折疊好,放到不遠處的箱籠上麵,方才打了個哈欠,爬上床繼續歇息。


    ***


    翌日,聶屹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醒來時,他的神色迷茫,腦仁一陣陣地疼著,體會一把宿醉的痛苦。直到一陣熟悉的香風撲鼻而來,然後被塞了一顆醒酒丸,接著是一杯溫水。


    他眯著眼睛,看清楚麵前的人,下意識地笑了下,“素素……”


    霍姝坐在他身邊,將杯子放到一旁的櫃子上,伸手為他按揉著太陽穴,問道:“很難受麽?”


    聶屹沒有說話,而是閉著眼睛任她按摩。


    直到她的手有些酸了,聶屹才睜開眼睛,朝她說道:“素素,我覺得好多了。”


    霍姝這才收回手,拿衣服過來伺候他穿上。


    聶屹下床時,就看到擱箱籠上的衣服,已經折疊得整整齊齊。


    霍姝發現他的目光,坦坦蕩蕩地朝他笑道:“你放心,隻有我碰過,沒人碰。”


    聶屹神色微凝,笑了笑,說道:“我自是信你的。”他生性多疑,就是元武等陪他一起長大的屬下,都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行事習慣留後手,就是心裏愛慕她,可信任這種東西,卻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需要時間。


    這也是他剛成親時,晚上在睡夢裏會因為身邊多了一個人驚醒的原因,不過近段時間已經好了很多。


    聶屹斂下眼中的情緒,握著她的手出門去用膳。


    下人早已準備好早膳,聶屹落坐後,敏感地掃了一眼周圍的下人,若有所思。直到看到霍姝愉快的臉,殷勤地給他盛百合粥,叫他多吃點補身時,方才收回視線。


    周圍的丫鬟婆子忙將頭埋下,不敢再看。


    用過膳後,聶屹就帶著那封信去書房,並且將幾個隨從叫過去。


    “讓人快馬加鞭將這封信送到西山行宮給皇上。”聶屹吩咐道,待侍衛領命而去,方才不緊不慢地敲著桌麵,看向元武。


    元武被主子看得冷汗又下來了,他這副不爭氣的模樣,自是讓聶屹的神色又冷了許多。


    “說吧。”聶屹冷冷地道。


    說什麽?說昨天膽子肥地敢算計他的人,還是昨晚世子夫人又將他抱回房被下人們看到的事情?也虧得這宅子裏所用的下人都是特地調.教出來的,忠心耿耿,不用擔心被傳出什麽。


    當下元武將事情一股腦兒地說了,有人膽敢算計主子的事情自然要說,至於世子夫人那兒,就順嘴提一下,反正他們夫妻間的事情,也不用外人來多嘴置喙。


    聶屹聽完昨晚膽敢算計他的事情後,鳳目冰冷,陰戾一閃而過。不過等聽到後來的事情,神色微凝,麵上有些無可奈何,又有些欣喜,知道她故意做這種事情,顯然是酸上了。


    膽敢算計他的人自然不放過,當下聶屹招來一個心腹,叮囑幾句就讓他下去,方才離開書房。


    隻是回到屋子裏後,卻不見霍姝,聶屹問道:“夫人呢?”


    “夫人出門了。”丫鬟答道。


    聶屹聽罷,遲疑了下,還是跟著一起出門。


    聶屹循著侍衛留下的痕跡去尋霍姝,卻不想在益城州東市販賣南北雜貨的地方,看到霍姝和一個衣著華麗的姑娘站在風景秀麗的橋上說話,而且那姑娘看她的眼神明顯帶著傾慕,就像看心上人的眼神。


    聶屹神色微滯,很快就想起元武當初查的事情,知道這姑娘是前陣子霍姝在驚馬之下所救之人,隻是沒想到她還膽敢繼續留在益州城。


    霍姝也很快發現聶屹,頓時眼睛一亮,就朝那姑娘道:“我有事先走,常姑娘請自便。”說罷,朝那姑娘拱手一揖,就大步流星地離去,甚是瀟灑從容。


    被留下的姑娘看著她離開,臉上露出惱怒之色,氣得跺了跺腳,想要追上去,又顧著姑娘家的矜持,不好當街追著個“男人”跑,隻得在丫鬟的勸說下,悻悻然離開,心裏卻對霍姝的不識趣生出幾分惱意。


    霍姝全然不知道那姑娘的心思,穿過人流,來到聶屹麵前,高興地問道:“世謹,你怎麽來了?”


    聶屹看了一眼已經離開的那姑娘,說道:“今兒無事,想和你出來逛逛。”


    說著,忍不住打量她。在益州城的這段日子,為了方便,所以她每次出門都換上男裝,將一雙好看的眉畫得粗黑一些,舉止瀟灑,儼然就是一位風流俊俏的小公子,莫怪沒人會懷疑她的身份。


    霍姝聽後自然十分高興,當下就抓著他的手臂,眉眼彎彎地道:“上次和你說的地方,咱們這次一起去逛逛,我還想去吃一回坊市那兒的八珍海鮮宴,味道真的很不錯……”


    聶屹傾聽著她喋喋不休的聲音,神色變得柔和,突然感覺到什麽,轉頭看去,發現先前離開的那姑娘,已經去到不遠處的一間客棧的二樓雅廂上,站在那裏看著他們。


    霍姝也感覺到那道視線,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那姑娘時,並沒有怎麽驚訝。


    聶屹看她的神色,就忍不住道:“她是先帝封的鳳陽郡主。”


    “啊?”霍姝吃驚地看他。


    聶屹垂下眸,掩住眼裏的冷意,“益州距離忠義王的藩地有千裏之遙,鳳陽郡主獨自來到這兒,圖謀可不小。”


    霍姝終於反應過來,這個被她救下的姑娘,似乎是忠義王的嫡女。


    雖說忠義王已於十年前就病逝,但他留下三子兩女,其中長子和次女都是常王妃所出,長子已經繼承王位。聽說先帝在時,極為疼愛忠義王,曾言常王妃若是生了嫡女,就封為鳳陽郡主。


    霍姝頓時有些抱歉地看著他,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她是鳳陽郡主,以後我一定不理她。”


    聶屹聽到這話,發現她還不知道那鳳陽郡主將她誤以為男子,並對她傾心相許,心裏終於滿意幾分。


    ****


    直到六月底,他們方才離開益州,回到桃花澗。


    回到桃花澗時,霍姝發現老敬國公和董睿等人已經不在桃花澗,隻有老衛國公在。


    老衛國公剛從溪邊垂釣回來,看到他們回來,十分高興,隻是看到黑了一圈的孫媳婦,忍不住笑了,樂嗬嗬地說道:“你們這是去哪裏玩了,怎麽曬成這樣?”


    霍姝原以為努力這麽多天,自己已經白回來了,沒想到老衛國公一句話就戳破了她的自欺欺人,頓時十分沮喪。而且等見到艾草等丫鬟後,那幾個丫鬟看到她時,那一副好像被雷擊中的崩潰表情,讓霍姝更沮喪了。


    等霍姝被丫鬟們押著去重新美白時,老衛國公也和孫子坐在屋子裏說話。


    老衛國公的神色十分嚴肅,看著孫子道:“皇上已經動手了,這次落馬的官員不少,連幾位皇子也遭到皇上的訓斥。我在這兒也不得安生,幸虧你這段時間不在,不然……”說到這裏,老衛國公忍不住暗暗搖頭,也不知道是感謝皇上特地支開孫子保護他,還是生氣皇上又將他支到不知哪裏去打探消息了。


    想到這裏,老衛國公拋開這些東西,關心地問道:“可有受傷?”


    “沒有,孫兒很好。”聶屹道。


    老衛國公仔細看他,半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不負妻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霧矢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霧矢翊並收藏不負妻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