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排黑色悍馬調轉方向,浩浩蕩蕩開回夏家,隔著千米的距離,就看見夏家別墅上空騰騰升起的濃煙和火焰。


    車開得太快了,雖然隻是短短十幾分鍾的時間,卻已走出了幾十裏外,所以,沒聽見那轟隆的爆炸聲,如果不是車停下,幽魂看見了遠天際的那片火光,他們甚至還不會發現夏家出了事。


    幾十輛車如箭般急馳而來,悄無聲息,迅如疾風。


    一群拿著手槍、戴著怪異麵具的殺手發現情況,立即跳上早已停好的越野車準備逃走,黑色悍馬猛然直撞上去,那幾輛越野車像失去分寸的馬野在原地打旋,車上的麵具殺手慌亂的開槍,卻很快被一群訓練有素的黑衣人消滅,隻留下一個活口被生擒。


    現場被控製之後,黑色加長版林肯才開過來,隔著透明的擋風玻璃,尊王看見已經被炸成一片狼藉的夏家別墅,院落門前,四處可見傭人和保鏢的屍體。


    “顏顏,顏顏——”明琅焦急的聲音從暗牆處傳來。


    尊王心中一震,手微揚,車門打開,他抬步下車走到暗牆處,看見夏子寒重傷躺在地上,而明琅正企圖衝進火場救顧惜顏,卻被夏風拉住,因為火勢太猛。


    隻需一個眼神,幽魂立即帶人闖入火場救人。


    夏子寒抬頭,看見戴著麵具,穿著黑袍的尊王,不禁渾身一震,雖然麵具遮住了他的麵容,但這雙湛澤透澈的黑眸,夏風一眼就能認出來,這世上,隻有二個人的眼眸是這樣。


    明琅和夏風也都震住,如此威嚴霸氣,像天神般令人敬仰崇拜,又像修羅一樣令人畏懼顫粟,他果真……是暗夜的尊王!


    “墨……”夏子寒的呼喊剛出口,又止住,周圍到處都是暗夜的侍徒,他不能泄露了尊王的身份。


    “救夕兒,她和流離被擄走了。”還是明琅比較理智,必竟,夏子寒是當局者。


    “她們不會有事。”尊王很清楚,對方在他沒走之前動手,一定是針對他。


    “爺爺……”夏風的驚呼聲打斷了三人的思緒,一個黑衣人背著夏世豪衝出來,另一個黑衣人扶著顧惜顏。


    夏世豪身受重傷,顯然是爆炸時被飛濺物砸到,而顧惜顏雖然狼狽不堪,卻沒受什麽重傷。


    其實以顧惜顏敏捷的反應和身手早就可以逃出來,可她為了救夏世豪失去了最佳的逃跑時機,整個夏家別墅已經成為一片火海,到處都是濃煙密布,她隻得背著夏世豪躲在尚未炸毀的一樓廚房邊,可那時候,夏世豪已經身受重傷,人事不醒。


    顧惜顏已經好幾次試著衝出來,卻被火海逼退,她聽著外麵的槍彈聲,心急如焚,擔心明琅他們的安全,一直拖到剛才,槍聲停止,才終於有黑衣人衝進火海救她們,看到明琅他們都安然無恙,她才放下心來。


    “爹地,爹地,你怎麽樣?”夏子寒焦急的搖著夏世豪的肩膀,黑衣人拿來濕毛巾和水,夏風喂給夏世豪喝下,許久,夏世豪才緩緩睜開眼睛,虛弱的喘息,喃喃低語,“墨兒,墨兒……”


    夏世豪呼喊著這個名字,再一次震動了尊王的心,雖然他不懂醫術,但憑著多年遊走在生死邊緣的經驗,他知道,夏世豪……命不久已。


    仍然是冷淡無情的站在原地,不曾走近一寸距離,隻是眼睛卻無法從夏世豪身上離開,這是他的爺爺,最疼愛他的親爺爺。


    夏風的眼鏡雖然早被打掉,可是,他仍然習慣性的撫了撫鼻梁,看來,爺爺心中,最惦念的永遠是這個親孫子。


    明琅和顧惜顏攙扶著坐在一旁,神情悲痛凝重。


    夏子寒眼中湧現一縷淚花,流著他的血液的親生兒子明明站在眼前,卻不能相認,現在,為他操勞一生的父親,卻要死在罪孽之中。


    夏家前世到底犯過什麽錯?老天爺要這樣懲罰我們?


    “墨兒……”夏世豪潰散的目光終於找到了焦點,那就是尊王,他幹涸的眼眸直直盯著尊王那雙墨黑的眸子,不斷輕喚。


    夏子寒期望的盯著尊王,希望他能看自己爺爺一眼。


    “都退下。”尊王一個命令,所有人默默退去。


    夏世豪蒼老的手伸向他,嘴巴翕動,想說什麽,卻發不出聲音。


    夏子寒也知道父親快不行了,心中無盡的悲傷再也無法掩飾,他用一個父親的口吻命令尊王:“過來,爺爺叫你。”


    尊王猶豫了幾秒,還是走過來,彎下腰,握住夏世豪的手。


    夏世豪喉嚨發著輕微的聲響,卻語不成聲,尊王為了聽清他的話,隻得蹲下來,將耳朵俯過去。


    “墨兒,我知道……你是墨兒,你從來……都是……夏家唯一的親骨肉,是我們……夏家……的子孫,無論你現在……將來……是什麽身份,無論你……戴著什麽樣……的麵具,你的身體……永遠流著……夏家的血液,這是你……永遠都無法……改變的……事實!爺爺就要……走了,希望你能……以墨兒的身份……叫我一聲……爺爺!”


    一席話,終於催出了夏子寒的淚水,兩滴清水滑下來,他的心痛如刀割,為什麽,明明是嫡親的子孫,卻不能相認?到底為什麽?


    夏風一直垂著頭,一語不發,但是心裏,卻已是波濤洶湧。


    尊王垂下眼眸,典樸的唇仍然輕抿,沒有出聲。


    “爺爺都快要走了,叫他一聲吧。”夏子寒近乎於請求了。


    明琅凝著眉,他知道,隔著一牆之外,那麽多暗夜的侍徒都盯著尊王的一舉一動,都等待著他親口證實自己的身份,特別是那個雙目凹陷的瘦削男子,那雙眼睛,像鷹一樣尖銳。


    夏世豪的身體突然抽搐起來,雙目圓瞪,嘴巴張得大大的,似乎隻有一口氣還堵在心間,沒有咽下,隻為了這一口氣,他一直硬撐著。


    “叫啊,快叫啊……”夏子寒的音量不自覺的加大,他緊抓著尊王的手,迫切的乞求。


    所有人都在看著尊王,心中各有所思。


    尊王抬起眼眸,輕啟薄唇,終於開口,卻是:“對不起,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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