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黃小覺並不在家裏。


    無論她抱著如何的奢望,如何的幻想……可是,黃小覺,從那個家裏早就消失了——仿佛,那隻是他留給她的最後的避風港灣。也是他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在那裏,有他為她準備好的一切假證件,還有一些現鈔……她拿了這些東西,幾乎毫不猶豫,立即就坐了火車幾度輾轉,就像一個蹩腳的特工似的,兜兜轉轉,從一個歐洲小國流浪到另一個歐洲小國。


    那時候,她完全是奔著黃小覺去的。她想找到他。她有千百個疑問要問他。


    可是,終究,她還是沒有找到。


    ……


    汪東林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他雙手交叉,骨節都隱隱地冒出來,額頭上的青筋也在隱隱地冒出來:原來,這事情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嚴重十倍百倍。


    黃小覺,他分明就參與了此事!


    這隻怕不是什麽夢境,而是他最後的反戈一擊。


    難怪,他一直不肯露麵——事後,所有認識顏細細的人都瘋了似的找她,就他一點消息也沒有——要不是確切知道她平安無恙的消息,他豈會一直沉默。


    看來,他分明就知道顏細細的一舉一動。


    這些話,顏細細一直憋在心裏,之前她是怕對黃小覺有所不利,所以一直不敢講。如今說出口了,反而如釋重負。


    許久許久,汪東林抬起頭。


    她低低的:“小覺救了我好幾次性命……一直都是我虧欠他。最後這一次,要不是他,我就死定了……所以,摳腳大漢,我鬥膽向你求一個情,看在我和孩子的份上,以後,徹底放過黃小覺吧……”


    他忽然虛脫了似的。


    因為她說:“看在我和孩子的份上”……


    沒錯,此時此刻,這個女人正懷著自己的孩子,躺在床上病怏怏的保胎,吃不得喝不得,臉色蠟黃。


    要不是黃小覺,她早就沒命了。


    甚至於,這個老婆都是黃小覺讓給自己的——也許黃小覺隻是迫不得已不敢露麵——可以想象,要是當初她流浪歐洲時就找到了黃小覺,從此,天涯海角,她還會離開他麽???


    不,不會。


    冥冥之中,隻是上天厚愛他汪東林。


    是上天給了他最後也是最大的一次機會。


    否則,他根本成不了大贏家


    也許是因為他一直沉默,顏細細忽然很緊張,幕後,真有自己完全不了解的可怕的東西和交易。


    “摳腳大漢……這……如果你有什麽為難的,那,就當我沒說過這話……”


    他放下交叉的十指,忽然笑起來,拍拍她的手,聲音極其溫和:“細細,你放心。我欠黃小覺這個人情,我必定還他!”


    她囁嚅:“這,也不算是你欠了他。”


    “你是我老婆!他要不救你,我就沒老婆孩子了,當然是我欠了他的情。”


    他斬釘截鐵:“細細,你放心好了。”


    她依偎著他,忽然笑起來。


    也不知為什麽,心底徹徹底底的放鬆了,但覺要是天塌下來都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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