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單子,很坦率地對視著劉大慶的目光:“太後,如果東林哥在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不在他身邊,那我真不知道,自己對他來說,還有什麽用處?”


    “細細,我不希望耽誤你的學習。”


    她何嚐不明白劉太後的苦心?


    縱然汪東梅她都沒有告知——那一定是比擔心學習更加嚴重得多的顧慮。


    那是因為愛。


    你愛一個人,才會處心積慮保護她。


    她靜靜的:“人這一輩子,學習的機會很多。可是,東林哥,隻有一個。對我而言,東林哥便是我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至親。我不敢想象,如果沒有他,我的人生還剩下什麽?就算我今後出人頭地,甚至富可敵國……可是,少了那個人,這一切的追求值得嗎?”


    劉大慶默然。


    她伸出手輕輕抓住劉大慶的手:“太後,我總該替你分擔一些。就算起不了什麽作用,至少可以陪著你。”


    劉大慶向來鎮定到幾乎冷酷的目光,終於有了一絲柔和之色。


    好半晌,她才開口:“細細,你要注意安全。”


    “我明白。太後,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自己再成為東林哥的負累。我會好好保護自己。”


    劉大慶很爽快:“也罷,有你在醫院看著,我終於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一晚。”


    顏細細嫣然一笑:“你明天到醫院裏時,我又做咖啡給你喝。”


    劉大慶拍拍她的手,又放下。


    走出醫院時,迎著寒風,回頭,看到那姑娘站在走廊盡頭還在向自己招手。


    她長長噓一口氣,不得不承認:有一個人分擔壓力終究要輕鬆許多。


    無論是張翔還是林誌雲,以及別的醫生護士,可是,在內心深處,他們畢竟不是至親,所以,兒子出事後,她總是堅持自己守著,辛苦得幾乎熬不下去了。


    可顏細細不同。


    沒錯,兒子需要她,更遠遠勝過需要自己。


    這一夜,顏細細一直呆在病房裏。


    旁邊有家屬休息的單獨房間,但是,她不願意。


    一直握著那隻手,心底才如釋重負——忽然覺得什麽都無所謂了,麗奈也罷,周家也罷,殘酷的鬥爭也罷……甚至念不念哈佛也罷……隻要這個人能平安活下來。


    甚至那麽多個日夜的失眠,焦慮……直到此刻緊緊握著這隻手,天塌下來也無所謂了。


    電話響了。


    她看著那個電話號碼。


    本想走出去,可是,她決定就在病房裏接聽。


    “顏細細,最近忙嗎?”


    “顏細細,我給你買了一份禮物……對了,聖誕節的假期我已經安排好了,我有一周時間,我來看你,好不好?”


    純潔少年李真。


    他又在準備訂聖誕的航班了。


    “你別擔心,我早點訂機票,花銷並不會太大,也不會耽誤你的課程……顏細細,我很想念你……”


    她開口,低低的,但聲音非常清晰:“李真,你不要來看我。”


    李真:“……”


    “我已經有了很愛很愛的人,很抱歉,李真,我沒法給你任何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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