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木偶一般跟著他走進去。


    寬大客廳,白色沙發,觸目驚心的那紅絲絨的秋千徹底沒了蹤影——可是,她一直保持著站立的姿勢,背靠著沙發,仿佛想找到一塊穩固的據點。


    長久的渴望化作了溫柔的堅持,他再次伸出手將她擁抱,可她靈巧地閃身,聲音急促:“汪先生,你聽我說……”


    他認真地看著她。


    “汪先生,我知道你不會放過我,我也一直等著這一天。但是,你的錢,我一分都沒有動過。精品店的錢全部在賬上,徐小雅會交給你的,你也可以立即把店的法人代表變更,這樣就徹徹底底跟我脫離關係了。還有我拿走的那筆錢,我放在保險箱裏,一毛也還沒有花出去。我會還給你……”


    她飛速地從隨身的包裏拿出錢包,然後從錢包的內層拉鏈裏拿出一把鑰匙,急急忙忙:“汪先生,這是保險箱的鑰匙,錢全部在裏麵。當時我是怕自己再次走投無路,所以偷偷放了一點在裏麵做備用金,現在已經用不著了,我的工資足以支付自己所有的開銷……”


    那把扁扁的鑰匙放在了他的手心裏,她接連退了好幾步,跟他保持了兩米遠的距離。


    這天下沒有不要錢的午餐,所有事情都必須付出代價。


    這一次,她對他再也沒有絲毫的隱瞞,也不敢,連最後的那點小花招都如實相告了——那筆錢,其實是去年除夕之夜他回家看到她在角落裏痛哭,發給她的“紅包”——


    如今,總算錢債兩清!


    就算那錢是當初他“買”她的,但是,她不敢要。


    在金錢和性命之間,她向來選擇性命。


    汪東林微微閉上眼睛,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忽然就這麽難受。


    “汪先生……我想,我們之間已經沒什麽好談的了。”


    她轉身就走。


    他伸出手,死死將她拉住,鼻音很濃:“細細……”


    她還是盡力維持著最大的鎮定:“汪先生,求你放過我吧。我現在還有什麽值得你為難的呢?請高抬貴手!”


    他忽然大手反轉,緊緊就將她摟住。


    她的雙手沒地方放,姿勢很怪異,滿心裏隻是害怕:就算交出了所有的錢,他還是不會放過自己。


    這貪婪的惡魔——哪怕一分錢不付出,他也企圖要收買人類的靈魂。


    可是,他隻是緊緊抱著,什麽話也不說,也沒有更多不軌意圖。她惶惶的,不知道他究竟要幹嘛。


    她已經餓慌了,又加上恐懼,他分明察覺她一直都在輕輕發抖。他鬆了手,麵對她,聲音溫和得出奇:“細細,我們先去吃飯。”


    “不用了,我要回去……”


    他一直拉著她的手,“一起吃一頓飯也不行嗎?”


    她稍稍遲疑,立即就放棄了抵抗——一再上演貓捉老鼠的遊戲,最後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飯菜已經備好,非常豐盛,全是她喜歡的。


    她也沒客氣,坐下就默默地吃起來。他沒怎麽吃,一直凝視著她,但是,她的目光盡力跟他錯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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