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待花開(7)


    金爸翻了個身,有些熱,伸手摸遙控器,“你關空調幹什麽?熱吼吼的。”


    金媽伸手把遙控器給拿了,放枕頭下麵,“能有多熱?空調多費電,你算了嗎?”


    老式空調,能效提不上來,噪音大,還特別費電。這要是開一晚上,一個人的一頓夥食費就沒了。


    “再省也不在於這一點呀!”金爸又翻身,“我知道你著急,孩子買房這麽大的事,錢上肯定緊。鬧不好桐桐家拿錢了,人家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意思一下,可能都算是幫了大忙了。咱家一個錢不出,這不合適。不是還有十萬沒動嗎?把這錢先添上。”


    金媽沒動地方,“這錢給了,那你說結婚的時候怎麽辦?現在誰家的媳婦不是三金五金,別的沒有,鑽戒不得有呀!光這些,沒有五萬都下不來。辦婚宴這些花銷,將來收了禮金,這些開銷也就夠了。關鍵是裝修完了,那房子是空的。就是人家娘家給陪嫁,家電家具那邊都給買了,可家裏花錢的地方就沒有了?人家能買沙發電視冰箱空調,那屋裏的窗簾,電熱水器,壁掛爐這些東西,人家都能給你買回來了?叫人家買這就不像話了。你知道一個壁掛爐得多少錢嗎?”


    那能多少錢?“咱家那個用到現在,當時也才八百買回來安裝好的。”


    現在跟那個時候比!


    “我之前聽劉大夫說了一聲,說是他們給家裏換了一個,花了二萬多。廚房,你不得用集成灶呀?好點的,也得兩萬多……”


    這就差不多五萬了。


    可要拾掇出一個家來,隻這點就添置夠了嗎?細碎的東西多了去了。那錢零碎的花下來,沒有兩三萬且拾掇不出來呢。


    “你說,彩禮這東西,象征意義的不得拿出點呀。人家父母就一根獨苗,也給不了別人,完了孩子兒媳婦的,將來也補貼了小兩口子的日子了……可咱們也得先拿出這個彩禮才行呀!反正就這麽些錢,怎麽花?別的不提,那你說緊跟著兩家的至親是不是得坐在一塊吃頓飯。之前說好的安排在暑假,咱們得主動提。”金媽說著,又算計幾個席麵夠,“桐桐父母和爺爺奶奶,這是五口。她姑姑那邊,兩人。這一共是七口。她大伯家,四口,這就是一口了。還得防著人家堂哥帶個媳婦啥的,預留一個位子,這就十二口。整整一桌人。還有桐桐外家,姥姥姥爺,舅舅舅媽,再加上表弟表妹,這是六口。還有她姨媽家,也是四口,這就十口人了。不夠一桌也差不多。咱家這邊,不能誰也不請吧?這又得兩三桌。咱們按照五個席口算,你說一千的席麵拿的出手不?拿不出手!怎麽著都得在一千六的席麵。五桌,不算是香煙酒水,都接近一萬了。這要是再帶上酒水,一萬可打不住。你一月就四千多塊錢,我的退休金三千兩百多……”


    護士跟護士的退休金可不一樣。職稱高的,人家現在一個月能拿到五千。


    司機也一樣,就老金這樣的,也不是給領導開車的。給領導開車的,給個技師,一個月好歹能拿四千多。可他這樣的,將來也就是兩千七八的樣兒。


    每年都會漲一點,那也真的就一點。能保障基本的生活罷了,一點也沒多餘的。


    兒子說是每月給五千,這錢她沒敢動。說來說去,還是得拿兒子給的錢去辦兒子的婚事。


    她在外麵掙的錢,還得負擔小女兒繼續求學的費用。這個錢不能盛。


    所以,不管怎麽算,日子都是緊巴的。


    老金被算了更熱了,熱的焦躁,“不行就先借點,回頭咱們慢慢還。”


    拿啥還?人家看不到償還能力,不大願意借的。同事們的情況都差不多,親戚家,誰家不是趕上孩子要結婚要買房要安家的。結了婚添孩子,還得老人補貼的多了。誰家又閑錢?


    金媽搖頭,“先看看……思業沒張口要,那就再等等。”實在是事推不過去了,再說吧。


    人可能年紀大了,也可能是心裏擱著事,反正晚上好容易睡了,早上五六點卻又醒了。醒了就去買了早飯,然後叮囑要去報名的小女兒,“見了人家要熱情,那以後就是你嫂子,你之前也沒見過。我瞧著挺好相處的。你要好好的處,這回多虧了人家心裏想著你……”


    知道!


    八點,四爺開車過來接了金思念,然後再去接桐桐。


    桐桐今兒起的早,想著慢慢的可以給父母做飯了,該展示的還是要展示的。再加上得去找辛年,她一早起來就用糯米做了涼糕。


    以前辛年特別喜歡老街上的一道玫瑰涼糕,但現在找不到那家店了。如今林雨桐做的比那家店的好吃,做出來給放在冰箱裏放涼了,出門才帶出來,車上有車載冰箱,一上來就把一半塞到冰箱,剩下的打開。金思念不好意思的笑,開口就叫姐,“還得麻煩你跟著跑一趟。”


    “沒事!”林雨桐遞了一根牙簽過去,“嚐嚐,今早才做的。”


    金思念矜持,沒吃兩口,“我吃過早飯的。”


    四爺早飯沒吃多少,再加上確實是好久沒吃這麽順口的了,他把大半盒給幹掉了。林雨桐這才遞了酸梅湯過去,“順順。”


    嗯!熟悉的味道,舒坦。


    林雨桐在路上就跟金思念拉話,“其實裏麵可多的很多,多花點功夫,哪怕隻可著一點往深了學,收益都無窮。這個屬於中醫方麵的東西,中醫不全看中科班出身,像是拜師家傳,也一樣能考到從業資格證。有了證件,你就有敲門磚了。就像是中醫院裏麵就帶著中醫理療,你未必沒有機會。”


    在社會上碰過壁,知道找工作難的人,就知道有個特別穩定的工作是多難的事。要是有機會一定會抓住的,“學的專業也不好,專升本出來,好像找工作也很難。之前認識的學姐,專升本畢業了,可人家用人單位還是不用……現在在夜市上支了攤子賣烤腸烤餅呢。”


    要是知道會幹這個,幹嘛上學?


    “之前怎麽會想著去跑外賣?”


    “外賣掙錢多呀!隻要肯吃苦,一個月一萬多是能掙出來的。我掙一兩年這個錢,然後再去學個什麽……”


    是這樣打算的嗎?


    林雨桐不免多看了這姑娘幾眼,笑了笑。


    到醫院的時候,辛年已經在外麵等著了。兩眼熬的都是黑眼圈,林雨桐一下車,她就跑過來塞了一個條子,“我媽給寫的,到學校找王主任,他給辦。”


    “晚上睡幾個小時呀?不要命了?”


    “在醫院研究生學曆都不夠看,我不玩命行嗎?”


    “幹嘛不把中醫撿起來,中醫這麽累嗎?”


    辛年一把辛酸淚,“我再拚這一回,實在不行,我就去幹中醫了。醫生這個行當……真能要人命。”


    林雨桐把涼糕拿出來,“這個要麽放冰箱,要麽得趕緊吃。”


    辛年當時就打開了,抓了就往嘴裏塞,含混的應,“好吃!哪裏買的?”


    “我做的,想吃我再給你做。”說著,又遞了一瓶子酸梅湯,“新買的水壺,我一個你一個,拿著方便。”


    辛年都接著,一邊走一邊朝這邊擺手,還跟四爺打招呼,“等我忙完了,你得請我吃飯。”


    四爺笑著應著,目送她離開。


    然後去很偏僻的地方找到中醫學校,現在主要是做一些中醫方麵的培訓。培養一些針對某方麵能上手的中醫大夫。很多人都是在民間行醫的那種。


    學費相當昂貴,一年一萬八。倒是不要求住宿。


    四爺就問這個妹妹,“要住嗎?”看她自己的意思吧。這裏的住宿條件,相當簡陋。


    金思念主要是看那住宿福,五千多!


    媽呀!“離家不算多遠,有小公交車直達咱們附近,再不行,騎電摩最多也就四十分鍾就到了。”


    不算太遠。


    那也行吧,就不住宿了。


    報名了,這就行了。她也是大人了,把她送回家,剩下的自己安排去。


    車到小區門口停下,叫金思念自己下就行。


    結果剛好碰上,金媽在小區門口買西瓜。她幹活的診所就在門口這裏,有空閑了,也散淡。出來抽空買個東西呀,是可以的。


    林雨桐隻得下去,然後金媽把買的三個大西瓜都給拎過來了,“趕緊的,放車上給你家拿回去。我再去買。”


    林雨桐趕緊接了,四爺隻得下車,把金媽給家裏買的西瓜給拎著送進去。


    留下金媽跟林雨桐在門口,她腳上是那種工作布鞋,某寶上一雙九塊九。身上穿著白大褂,可診所的白大褂哪裏能那麽幹淨。扣子沒扣全,裏麵的衣服看的見。也就是網上三四十塊錢一身的衣裳。


    四爺給錢了,但對方並不舍得花。按說家裏有成年的女兒,女兒大了,隻要掙錢了,隻要條件稍微允許,還是很熱衷於打扮媽媽的。


    但顯然,應該是倆女兒還沒這樣的能力。


    那得了,等四爺出來,哪裏也別去了,“逛街去吧。”


    一般的商場就行,中等價位的就可以。反正年年款式都在換,太貴的,她們還是舍不得穿的。


    到這地方,四爺看不上。可看不上也得選呀!


    林媽和金媽個子都不小,什麽樣的衣服其實都撐的起來。反正往時髦上打扮嘛,一人挑了兩身出門應酬能穿的。又挑了兩身家常穿的,在家能當居家服,在小區裏轉轉,買個菜幹啥的,穿出去也可以。再就是一人買兩身運動裝,一雙涼鞋,一雙運動涼鞋。最主要的是內衣!


    那個年代的人,再是在城裏,在日子不算寬裕的情況下,裏麵的衣服還是能湊活就湊活的。林雨桐給買了舒服又塑性,關鍵是輕薄的內衣,這個就比較貴了。胸罩買了兩個替換的,內褲一人買了一打,給兩個爸爸也是,別的就罷了,內衣買貴點,舒不舒服自己知道。尤其是久坐的人,裏麵的衣服和褲子一定得舒服。因此,短袖隻買了一件,但褲子一人買了兩條夏天穿的。


    兩人在外麵吃了一頓午飯,磨蹭到下午四點,這才往回走。


    花格子又叫四爺出去吃飯,得了!四爺把桐桐送回家,又得過去,“花格子聯係了幾個人,拍賣那個……總得有人肯叫價吧。”


    懂!東西好是一方麵,還得捧的起來才算數。


    是正事,沒叫四爺耽擱。把給兩家父母的衣服分開,她拎了給自家爸媽買的,就往回走。四爺跟著下來,“不是還有西瓜嗎?”這東西沉,送上去你暫時就不要買了嘛。


    也行吧。


    放了東西,四爺直接走了。她把空調打開,叫屋裏涼快著,又溜達著去小區裏的超市,買東西去。這裏什麽都齊全,她得趕在父母回來之前把飯做出來。


    還得擺出才學的樣子,早前就網購了一本菜譜,一副照著學的樣子。


    林爸是怎麽吃麵都吃不夠的人,因此,她今兒打算做麵條。五色麵條,各種的調料備著。買了一隻土雞,等會子要涼拌雞絲。順後買了不少雞爪,又買了其他的了,一次性多做點鳳爪。這個晚上看球賽,再來點啤酒,簡直絕了。


    然後弄了兩豬蹄,今晚上用烤箱靠著吃。


    於是,林媽一回來就覺得不一樣,飯菜都上桌了。各色麵條大盆,邊上的盤子裏放著七八個小碗,裏麵都是各色的配料。林媽一臉的嫌棄:“不會過日子,你這蒜末弄的……吃不完就壞了。知道現在一斤蒜多少錢嗎?”


    林雨桐:“……”買菜從不看單價,看上了就拿東西。我就沒養成問單價的習慣。她粗暴的打斷,“別問價格,等會子嚐嚐味道再說。”


    林媽撇嘴,行吧,早上的涼糕確實還行。


    林爸的畫風就不一樣了,回來往桌上一看,“可算是做到你爸心裏去了。看著就好吃!”


    一盤子涼拌雞絲,聞著一股子酸辣味兒,還有點淡淡的芥末味兒。


    一盤子烤豬蹄,香氣四溢。


    還有一份拌時蔬。


    關鍵是,這擺盤好看呀,“咱家什麽時候有這種餐具了?”


    林媽就哼笑:“發了幾個工資,肯定是你閨女在網上買的。”一邊嘴上不屑,一邊舉著手機拍照,順便還帶著係著圍裙正挑麵條的閨女,發朋友圈,且配文:看著還行!


    事實上吃起來味道真不錯。


    林爸吃的擼袖子,林雨桐給拌好的,符合林爸的口味。覺得小碗吃的不爽氣,要了大碗,一下子幹掉兩大碗兩小碗,豬蹄他一個人吃了一個,雞絲也吃了半盤子。雖然是肉,但一點也不膩,倒是蔬菜沒動幾口。


    他誇閨女,“不是爸偏心,是你媽做了半輩子,也沒做出過這個味道來。”


    林媽一邊吃一邊翻白眼,但也沒辯駁,隻問了林雨桐一句,“這一頓你花了多少錢?”


    沒花多少。


    “沒花多少是多少?”林媽指了指麵條,“她和麵沒用一滴水,黃的是雞蛋黃活出來的,白的是雞蛋清和出來的。其他的顏色有蔬菜汁,但裏麵肯定兌了雞蛋清了……一斤雞蛋叫她一頓給霍霍完了。那雞絲,那麽大一盤,要是純買了大雞腿那不貴,就怕她敗家的用的是土雞……還有豬蹄,兩豬蹄就得三四十……你知道照你閨女這麽個標準吃飯,一頓飯保守得一百,三頓飯兩百五吧,早飯簡單嘛。這還是就咱們一家三口的情況下,你算算一個月的夥食費得多少……”


    按照三十天算,七千五。


    林爸咋舌,自己的工資一月才八千多點。


    林媽又哼,“這還不算偶爾應酬下館子,還有一家子這個水果的開銷。要是這麽吃,你的工資――夠嗎?”


    林爸砸吧了半天嘴,摸著吃撐的肚子,“是有點吃不起呀!”


    比頓頓點外賣還貴。


    林媽端著碗碟懟開要往廚房刷鍋的閨女,“我要舍得花錢,你當我不會做呀?”


    林雨桐:“……”水平的問題,這真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


    行吧!當媽的一直就這樣。


    她幫著拾掇完了,想起買的衣服,“試試去!試試去!”


    林媽一看買了那麽些東西,伸手就跟閨女要:“工資卡呢?”


    啊?幹嘛?


    “你發了一萬二,這才放假幾天呀?你霍霍的還剩下幾個?”


    林雨桐驚悚,要實行經濟管製,這絕對不行,她找老林,“爸,你看我媽!”


    林爸就說,“行了!那邊房子裝修著呢,倆孩子的經濟分的了那麽清楚嗎?你把桐桐的工資卡拿了,然後都花思業的呀!”說了老婆,他又說閨女,“正用錢的時候,不用買這麽些。”


    “我們掙錢不就是為了叫你們過的好的嗎?再說了,以後肯定會掙的……現在那教輔書,都什麽王某某教材解析,趕明我也弄一個林雨桐題型解析……”


    吹!吹!你就繼續給我吹!


    我跟你爸都沒這吹牛的毛病,你說你這毛病打哪來的!


    就這還教學生呢?教學生什麽?吹牛嗎?


    好說歹說的,把衣服拿出來試了。嘴上嫌棄的不行不行的,“太花哨了……”然後對著鏡子這麽扭著一看,那麽扭著一看,“穿不出去吧?傳出去人家得說作妖……”


    林爸賞臉,“好看!比你買的好多了!年輕十歲都不止。”


    是嗎?


    肯定是啊!


    不過做叫林媽滿意的是內衣,“這個薄,還舒服,不勒,也不鬆的往下垂……”


    那是!那個最貴!


    林媽就愁的,“我這衣櫃都放不下了。”


    然後林雨桐把很多老古董拎出來,“回頭給塞舊衣回收箱裏去。這就捐到非洲了,你留著穿不了呀……”


    好有些依依不舍,但到底在翻了無數個白眼之後,算是默認了。


    吃完飯也在這邊住的一個同事叫她去跳廣場舞運動運動,然後人家穿著還沒洗的那一身運動裝就出去了,在上麵還能聽見那位問她:“新買的吧?挺好看的。”


    “都是我家那死丫頭,花錢就不知道心疼。按說工資也不低吧,可叫她這麽花,我都愁人。這不,回來買了幾十件,把我衣櫃裏的舊衣服扔了一半……”


    然後走遠了。


    幾身就幾身,還拆開說件,連內褲都算上確實是幾十件。


    老林沒那麽清閑,這會子出去溜達半小時,就得回來幹活了。他接外麵的活接的挺多的,可不得熬夜幹嗎?林雨桐就陪老林轉悠,然後各幹各的。有點空閑,她肯定要把下學期的課備出來。然後把卷子出出來,盡可能的提前把一些工作做了。


    畢竟做班主任沒那麽清閑,她得把時間騰出來,才不會在學期內那麽忙碌。


    一過九點,林媽就回來了。一回來就找到臥室,“今兒好幾個人問我,你代課嗎?我給推了……是不是不允許你們在職的老師在外麵代課……”


    其實暑假,很多老師還是會在家裏帶學生。就她所知的,一個在職高中老師帶一個學生的費用是兩小時八百。要是收三五個,成十個的話,小班授課,每個學生倒是少了,但是老師的話,兩小時怎麽也在一千往上呢。暑假和寒假,有些老師掙的比一年的工資多。


    當然了,這得分學科。像是數理化英,學生補的多。其他的科目,很少找老師補課的。


    而且,老師收的都是一些跟家裏有些關係的人家的孩子,或是有關係的人介紹來的。對外人家都不怎麽說的。


    之前跟廖老師聯係的時候,視頻裏就見她在客廳裏擺著白板,裏麵坐著學生。兩人沒聊幾句就掛了。


    林雨桐不想掙這一分錢,她的解釋是,“我得別的地方下工夫。”


    林媽是覺得,“還沒正式上班,啥也不知道,就得聽話。別什麽規矩都不知道,瞎衝撞。穩當最要緊!”


    嗯嗯嗯!應承著,“您去洗漱,我去切西瓜。”


    成!


    西瓜是金媽買的,切開瞧著也紅壤也還行。端出去,喊老林吃,老林忙著呢,“放著吧,我一會子再吃。”


    林媽渴了,吃了一口就皺眉,“你在哪買的西瓜?”


    怎麽了?不好吃嗎?


    嚇的桐桐不敢說是金媽買的,隻拿了一塊嚐了一下,瓜瓤看著紅,其實硬的很。也不甜,味道怪怪的。


    林媽倒是繼續吃呢,“肯定是在小區門口買的,十塊錢三個瓜。這瓜吃不成!你得買那種一個兩三斤重的小瓜,皮脆,那個一個得十七八。咱家一天也吃不了一個,這上麵不用省錢。”林雨桐當時就沒注意,直接給拿回來了,現在算了,“直接扔了吧。”


    扔了幹嘛呀?已經買了,不吃多可惜呀,“你去吃芒果去,這個給我和你爸留著。半月都不用買西瓜了。”


    林雨桐:“……”伸手一把給搶了,直接塞袋子裏,“都別吃了!”幹嘛不好的就得你們留著慢慢吃。


    然後利索的拎出去給帶到樓下,放在垃圾桶邊上。


    關鍵是垃圾桶裏麵塞滿了。


    把林媽心疼的夠嗆,氣的跑陽台上要吼閨女,結果就見這死丫頭又進了單元門了。才要關窗戶,就見樓上那戶的人,把沒切開的倆瓜翻著看了,然後拎著走了。


    她也就不喊了,隻點著進門的閨女,壓著聲音,“你這麽花錢,也就是在咱們家。你試著,等你結了婚,再這麽著,看你跟你婆婆怎麽處?!”


    不是人家摳!是你不會過日子!


    金媽也這麽說挑三揀四的大閨女,“這西瓜怎麽了?糖分大了吃了也不好,這個瓜不是西瓜味兒呀?滿小區誰家不買?誰家不是這麽過日子的?偏就你不行?愛吃吃,不愛吃不吃。”


    金思甜卻覺得,“寧吃仙桃一口,不吃爛桃一筐。三天買一個好瓜,這也沒多花錢呀!”


    可我這三個瓜,都咱家吃一星期的。瓜皮我還能留下做菜!


    再說了,“你掙幾個錢呀你就嫌,我給桐桐還帶了仨,也沒見她就嫌棄……”


    正說著呢,四爺回來了,拎了不少的袋子,“桐桐給您買的,您試試,哪個不合適,我們明兒去換……”


    金媽用手心抹了嘴,然後再用手背抹了抹,金思甜拿了紙巾遞過去,“用這個擦吧……”


    “西瓜吃了粘,還得去洗。”說著就起身,去洗了手,這才出來,“怎麽好好的給我買衣服了?我這還沒給她買呢……”


    不合適!“沒什麽不合適的,買了您就穿吧。說了結婚的事,我自己處理,您跟我爸別有負擔。”


    說是那麽說,可給兒子結婚是我們的任務。


    金思甜先去拿,“顏色和樣子都好!真的特洋氣……趕緊試試……”


    貴吧?


    金思甜看了看,“不算貴,一身下來五六百塊錢……”說著翻出內衣,“這個貴……這個得一千大幾吧……”


    這可不能要,得退了。


    四爺在衛生間洗臉,一頭的汗,“買了就穿吧,退不了了。□□都扔了!”


    扔了?胡說!你剛才還說能換的。


    這意思當媽的還是懂了,心意嘛。


    她心裏怪不是滋味的,“人家都說閨女比兒子體貼……”可閨女並沒有更體貼,反倒是兒子要是好了,找到個好兒媳婦,其實也體貼。


    這話把金思甜說的不自在,“以後我掙錢了,肯定給您買好的。”


    沒計較給我買不買,你把你自己的日子過明白就行。


    內衣內褲都買的這麽舒服的,說實話,兒媳婦買的,跟兒女買的,那種心境還不一樣。


    於是,金媽催著問:“是不是跟林家定一下時間,看咱們兩家人什麽時候湊全吃頓飯。”


    行!回頭我就去商量。


    四爺出來問說,“我爸呢?”


    “說是有點事,得回來晚會子。”


    那四爺就不留了,“叫思念住我那屋吧,她晚上要看書,我姐晚上是夜貓子,兩人作息相互打攪。”


    那哪行呀?家裏還能沒你的地方?


    行不行的,就這樣吧。等將來,老兩口把閨女嫁了,也都清閑下來了。給老兩口重新買房子安頓吧,現在就是叫他們走,他們也不走的。


    兒子一走,金媽就歎氣,把衣服和鞋擺弄了再擺弄,等金爸快十二點了才回來的時候,她就跟他商量:“這次吃飯的時候,咱不能空手。我尋思著,取上兩萬塊錢,給買個金項鏈金鐲子,可著這兩萬買,你說行嗎?”


    金思甜出來接水,聽了一耳朵,就道:“那咱們去金礦邊上的鎮子,那裏沒有品牌附加費之類的東西,一樣重的金貨,價錢能便宜一半。要是花兩萬,鐲子細點,五金都能置辦下來。”


    能嗎?


    能!


    然後兩家人擺了五桌,吃飯的時候當婆婆的給東西了,林雨桐就收到一套金貨。


    其實林爸和林媽不是很想辦這個宴席,至親的,之後結婚了再走動也是一樣的。但女婿說了,人家男方願意辦,她倒是不好拒絕。


    為啥呢?這長輩見小輩,一般是要見麵禮的。大部分都用紅包替代。有些人家,相互之間就是三五百那種的,這還沒負擔。但是自家這邊不一樣的,比如自家嫂子的娘家侄兒侄女,她給的禮重,沒道理到了自家孩子這邊,嫂子給的禮輕吧。她的禮重,自家姐姐就不能輕。自己的娘家向來禮重,這就會叫大伯子和小姑子家也要大出血,至少不能麵上太難看。


    這又何必!可女方不能因為說不好叫親戚出那一份給女婿的見麵禮,推辭不辦吧。


    行!那就辦吧。


    坐下了,誰是誰認識了。那邊親家拿出首飾盒,金大姑應該是覺得很體麵,接過來直接給打開遞過來,“快看看,看看喜歡不喜歡。”


    其實,兩萬塊錢不算是少了。三金如何,五金又如何。


    耳環就是墜了一個小小的金珠子那種,項鏈呢,就是一個纖細的鏈子下麵墜著一個米粒大小的小心心。手鐲不是手鐲,就是一個手鏈。然後再就是一對金戒指,這個看起來倒是還行。


    林雨桐覺得,其實也行。


    舅媽那一直手麵寬,姨媽也不是缺錢用的,這點金貨人家未必看的上。小姑子就笑,“挺好的!挺好!現在的小姑娘都不喜歡粗笨的東西。”


    大伯母扯了扯小姑子,這點東西,好什麽好?她嘴上是不好,但正事上卻又不是一個馬虎的人。她這次來,也算是大出血,叫大兒子去買的,結果大兒子實誠的花了一萬多給買了一塊手表。


    功利點時候,將來她要娶兩個兒媳婦呢,做叔叔嬸嬸不會給低於這個價格的東西。她還是賺了。


    所以,她的麵子上的活做的特別好。


    這會子叫了四爺:“思業呀,來,知道你們當老師的上課注重時間,又沒法看手機,我跟你大伯商量了,買了一塊表……”


    直接拉了四爺給戴上了。


    小姑也給準備了,這會子不知道該不該拿,她買的也很貴,給侄女女婿買了領帶夾和袖扣,是藤藤帶著挑的,“大學裏有些講座穿的挺正式的,這些東西少不了……”


    也花了一萬多。


    可看金家那邊的表情,好像給準備的不是很多,這可怎麽辦?


    大伯母才不管呢,這嫁閨女就是得把對方的氣焰給壓下去,省的他們將來她們欺負咱們家孩子。因此,她一副什麽也不懂的樣子,說小姑子,“當姑姑的,趕緊的!”


    沒法子,小姑隻得拿出來,直接給桐桐,“你替思業收著吧,以後用的上。”


    大伯母直接給拿了,打開,“喲!金夾子,金扣子呀……”


    金思甜摸了自己媽身後的包,偷溜出去了,一出去就問,“這裏那裏有取款機。”


    外麵就有!


    幸好!卡裏還有十一萬七!可這張卡今兒最多能取五萬出來。


    沒法子,問人家這邊酒店的前台,能不能兌換現金。幸好可以。她花了十幾分鍾,兌換了十萬塊錢塞包裏帶進去。給姑姑一萬,給舅舅一萬,給姨媽一萬……都是借著給倒飲料,去別的桌子上偷偷給的。自家這邊的親戚都有準備,估計最多就是一千塊錢吧,這要是給出去,豈不是太丟臉。沒法子呀,先這麽著吧。給個一萬的紅包,不算太磕磣。


    先過了今兒再說吧。


    林家那邊,這大伯小姑都給了,舅舅姨媽沒不給的道理呀!


    尤其是舅舅家收了價格在三十萬上下的木馬,舅舅也不會叫這邊吃虧的。舅媽那風格就是那種,我送你一輛車吧。於是,真給了一把車鑰匙,“你那輛在城裏開還行,給你一輛越野吧。”


    算是抵得上那木馬的價格了,車能貴點,但也就是貴出個一兩萬塊錢的樣兒。


    可金家不知道有這個前情呀,心說,這咋像是人家給咱們聘禮呢。


    姨媽給的簡單,她就是在銀行買的金條,放在盒子裏遞過去,“留在家裏收藏吧。”


    好家夥!


    這可咋辦!


    林爸覺得不好叫親家太難看,直接塞了一張卡放在四爺的兜裏。然後奶奶也給塞了一張卡。完了,邊上的姥爺姥爺又塞了一張卡。給卡了,錢就絕對不止一萬。


    而這個錢和東西偏偏是不能拒絕的。


    四爺和桐桐知道有這個規矩,都以為五百一千的紅包就到頭了。可誰知道給的這麽大!主要是大伯母,她一般都得打頭。她要是給一千,那所有的親戚隨後都會給一千。剩下的私下給都行。可大伯母突然來了這麽一下,叫人一點準備都沒有。


    金家這不是尷尬了嗎?


    那邊金思甜笑嗬嗬,打破尷尬,她主動叫桐桐,“姐也沒給你買啥,這是一萬一千快錢,取個萬裏挑一的意思,喜歡什麽自己買吧。”


    是啊是啊!


    於是,林雨桐收到好幾份的萬裏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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