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代人呀(107)


    張口借錢,就怕這種借的不多的。你的收入少,她跟你借個三五百,一兩百的,收入再少,他今兒借二十,明兒借三十。像是林雨桐這種收入,親叔叔跟你開口借三千:“叔要供學生,年眼看是過不下去了。小桐呀,叔給你打借條,不多借,三千就行。叫叔把這個難關過了。”


    打借條是吧?


    行!跟這點錢比起來,這種人給你在外麵胡說八道帶來的麻煩,開銷下來可能都不止三五千。


    林雨桐是這麽說的,“小椿這兩天就回去了,我叫小椿把錢給你捎帶上吧。”


    那邊沒打磕巴!


    叫小椿帶錢的時候小椿很不樂意:“就不該借!”


    “其一,人言可畏。越是有錢,人家背後越是講究你。爸媽還得在老家過日子,這點錢就是拿來堵大家的嘴的。其二,防著四叔在外麵胡說八道。農村也不是網絡之外,瞧著吧,還沒看出網絡的可怕來?”


    方姐就在邊上道:“聽你姐的,這錢是借的。隻要借出去了,他就是欠了你的。他見了你就氣虛,以後再張嘴借錢,他就得抻著點。別覺得人言不可怕,怕的很呢!你看那電視上的明星,那誰誰誰……爸媽離婚了,爸爸再婚不管她,媽媽再嫁也沒照看過,給點生活費叫十一二歲的孩子自己生活了……孩子出息了,掙大錢了,結果呢?媒體還不是寫人家不管父母啥啥的,後來給爹媽買了房子了,連爹的孩子,媽的孩子,都給買了房子了,大家才覺得這就對嘛,你掙了那麽些錢,你不管就不對!小椿呀,這就是人心呀!咱平心而論,跟後媽生的孩子能有感情?可結果怎麽著呢?對外還不得說感情很好,成大明星了有多顧家。那你說,人家成大明星了,還有專門的律師,人家怕啥呀?別說,人都以一怕!怕啥呢?怕――人言!”人言可畏!


    四爺就道:“借吧!叫他永遠欠著,前麵的不還,後麵他就沒法再開口。現在不借小的,那你說後麵是不是還得借大的?小棟要念書,將來要工作,再然後還得結婚,要是再想蓋房子買房子買車,你說你要是張口了,你說你借不借。一次沒借,兩次沒借,三五都不借,這就成仇了。他是親叔叔這一點變不了,那就得想辦法把他的嘴支住!這次之後,他再開口,得先思量思量。”


    成吧!


    小椿到街口就下車,再肉攤子上買了三吊肉。


    賣肉的就說:“你爸買過了。”


    “我給我大伯二伯和四叔買的。”小椿就笑,“包餃子得用嘛!”


    侄兒看望叔伯,大家都笑呢,說是叔伯享了侄兒的福了。


    排隊買肉的還挺多,肉買好了,他把肉放在肉攤子上,“叔,肉先放這兒,我才想起,叫我取些錢去!”郵局就在對麵。


    大家都笑,“你這娃,還給你叔伯發過年的錢呢?”


    小椿笑著跑對麵,用自助取款機取了六千,就這麽拿著出來了。


    這麽些?


    “六七千呢吧!”


    小椿就把錢數出兩千來先放包裏,“我姐每年給我伯我叔都有一千的過年錢,這兩千是給我大伯二伯的。”


    “那咋還偏你四叔呢?”留出三四千的樣子。


    “可不敢這麽說?!”小椿好像怕傳出去叫大伯二伯誤會一樣,趕緊解釋,“這四千裏,有一千是給的過年錢,三千是我四叔問我姐借的……我給捎帶回來的……”


    說著,拿了錢和肉就走。


    然後排隊買肉的人就說呢:“林老四這幾年弄的,日子過成_了!”


    “人家兩個女子大學畢業了,眼看都能補貼上了,日子起來的也快。”


    “快個慫!大女子教書呢,他兩口子把人家娃虧紮實咧。人家娃真是好娃,咋聽說念書的時候欠下學校和國家的貸款到現在都沒還完呢,娃也不咋好好給她倆錢。說起來,人家娃也給不著家裏錢。那二女子就是混呢!我聽我家侄女說,林老四家那個花花,在外麵混的大的很呢。住的地方一般人都住不起,說是晚上夜店裏一杯啤酒好幾十的弄呢。拿的手機五六千,說是最好的國外牌子的!她爸她媽恨不能賣血呢,娃是一點都不懂事。沒啥正經營生幹,就是跟人家那麽些有錢人家的娃這邊一逛蕩,那邊一逛蕩。混吃混喝混個地方住,其他的開銷,她爸她媽貼補點,一天天的就是那麽過的。自家的女子指望不上,這是又坑侄女了!”


    ……


    所以說,就沒有秘密嘛。在這一畝三分地誰,誰家的事能瞞得住的?


    小椿拿著錢給送去,當然是要借條的,“……我得回去給我姐交差的。再說了,我姐也不是在咱家的時候了,有我姐夫哩。”


    哪能借錢沒借條呢?


    門口還坐著那麽些曬太陽的人,叔侄倆在屋裏說話外麵聽的見的。


    林四叔就是再不要臉,他也沒法渾賴過去。隻得寫了欠條,可臉色卻不好看。


    等人走了,太陽下去了,門口的人也散了,林四嬸都哭了,“就是借了她三千,你看弄的滿城風雨的。我跟你說啊,林老四!以後就是借別人帶腿子的錢,都不再接她的了!她能耐她的,咱不借光了!給那麽三瓜兩棗的,多大的恩典呀?!”


    四嬸這人的嘴就是這樣,她在家裏這裏說,在外麵也這麽說。然後張巧鳳就知道了,心說:不借剛好!誰稀罕借你一樣。就這三千,再可沒有了。


    她還給林雨桐打電話,“就這麽些了,再要給你借,你就說錢給了我和你爸了,叫他找我們來取。回頭我就說錢我挪用了……管得著嗎?”屬於不借不好看,借個一兩次,就有借口推脫的關係。


    這事鬧的,林二伯家到了給二兒子結婚的時候了,本來還打算借點呢,如今也沒法子開口了。


    這兩年確實不景氣,家裏的地農作物更新換代的,有兩三年的空窗期,沒啥收入。老大兩口子去男方的廠裏打工去了,孩子在家扔著呢。老二去學了個廚子,也不好好學。在學校動不動就拿著錢跑了,花完了就又回來了。混畢業了,弄到親戚家的麵館裏幹著吧,又把人家的當天收入弄到包裏跑了,年前才回來。心說算了,就在家幹農活吧,好歹不惹禍。


    年歲也不小了,在家說個對象,結婚吧。


    可兩個兒子哪那麽容易?隻一個院子,城裏也沒房子,房子是老大的,老二住哪呀?最少在農村有個院子,對吧?沒錢呀!借錢吧,還沒張嘴呢,這給堵回來了。


    然後人家給說了鄰村一姑娘,人家家裏的經濟不錯,但就一點,得招贅。


    那就招贅吧。


    都年三十了,猛不丁的又打電話,說是初六回來吧,訂婚。樹子訂婚!


    林雨桐嘴上應承著,到了日子卻沒去,禮到了,人就不到了。前一天晚上給打了電話,“走準備好走了,結果劇組那邊要改劇本,幾百人等著呢,耽擱一天幾百萬呢,我沒法給人家耽擱了,實在是走不開。”


    但禮金就下的厚了一些。


    程丹和金思源在娘家呆了半個月,回來送了一箱子手工掛麵,是老家拿來的。她弟弟也訂婚,她倒是不忌諱,“那姑娘家要求在市裏買房,家裏哪裏拿的出那麽些錢來?我就拿了十萬。”


    她沒瞞著公婆,直接說了。


    蘇環心裏咋想的不知道,但話卻說了,“你現在掙錢了,能幫上就幫吧。再說了,你到底離你爸你媽遠,照顧老人的活還得你弟弟弟媳婦幹。錢上你多出些,也是應該的。”


    程丹馬上就笑道:“是呢!我也是這麽想的。”


    等剩下她跟林雨桐了,蘇環就說了擔心,“程丹自己掙的錢,給娘家誰花,我都不覺得咋。爹媽養兒養女是一樣的!我就怕呀,到頭來,養爹媽的活還是程丹的。不是說程丹不應該,就是覺得心疼。你說,這買房子直接買市裏去了,離他家也老遠,指望的上不?這跟程丹嫁到咱們這裏,有啥不一樣的?”


    林雨桐就道:“程丹隻要掙錢,您也別擔心這個。要是每月給爹媽兩三千的生活費,你瞅著吧,有人願意伺候呢。”加上退休金下來,大幾千快錢呢。伺候好老人比拿工資還高的時候,兒媳婦出不了大折子。


    這倒也是!


    一過了年,就有件大事。小區門口貼著適齡兒童入學通知書。家裏有符合年齡的孩子,該去提前登記了。


    什麽身份證、戶口本、出生證明、房產證,購房合同,有些還需要水電費的□□,物業繳費的□□,還得帶上一寸的照片幾張,兩寸的照片幾張。


    照片都準備好了,結果顏顏媽媽又說,“兩寸的都是紅底,一寸的得是藍底。你們家的對不?”


    喲!還真沒注意。


    林雨桐又得拿出來看,不對!白衣紅底的,肯定不行呀!


    還得去照嗎?


    四爺說不用,他在電腦上給換個背景吧。這一換,大晚上的,把小區裏好些人都招來了,畢竟嘛,怕來不及呀!自家這邊用打印機,很快。


    沒複印的都借用複印機給複印了,都是新手爸媽,送孩子上學還挺激動的。白天,早早的送孩子去幼兒園,然後得騰出一個人去排隊吧。


    四爺還忙著呢,林雨桐說我去吧。我換身衣服,趕九點就去。


    結果四爺七點五十到小區門口的時候,人家那隊伍都從學校門口排到小區那邊了。保安說,半夜三點都有人排隊了。


    四爺趕緊就給桐桐打電話,“你別出來了,正常排隊你得排一天。我試著問問誰認識一小的老師。”


    “不用,你忙你的。大嫂的同學就在一小任教,我給大嫂打個電話。”


    也行!


    結果柳芽打了電話,人家說不行,檢查組在呢,校長的親戚都在外麵排隊呢。柳芽就說,“要不今天算了,等我下班,我帶你過去。”


    行吧!


    她是這麽跟柳芽說的,但想了想,還是算了,排隊去吧。


    顏顏媽在門口打電話:“你趕緊來,我給你占了個位置。別找人了,沒用。我叫我們學校的學長給一小那邊的校長打了電話,人家都說不行。我們校長還給我批了兩天假,叫我專門處理孩子上學的事呢。不過你要是忙,叫白惠來替你排隊……”


    她叫白荷,她妹妹叫白惠。


    “沒事,我就來了。”林雨桐掛了電話,換了衣服,特意把頭發放下來,戴個鴨舌帽,拎了水杯子和文件袋就走。至於馬紮,還是算了吧,隊伍肯定是不停的移動的。


    好長的隊伍呀!學校操場排成了s形的長蛇,然後一直蜿蜒出來,外麵的馬路沿子上幾個隊伍可長了,自家小區門口隻能算是中段。林雨桐朝後走,在比較靠後的位置找到了顏顏媽。趕緊站到隊伍裏了!


    家長們在這裏,相互探討呢。


    你家哪個小區的?你家孩子多大了?哪個幼兒園上的?你們家有房本嗎?就是這些話題。


    這裏好些都是不篤定孩子能不能在上,“當時買房的時候,承諾我們的是,孩子能在一小上的。可現在能不能兌現不好說!我先來問問,回頭不行,還得去其他小學問問。”


    有的是接親戚家的房本,有的幹脆就是假的。對方在整理證件的時候林雨桐掃了一眼,有一個合同還是自家小區的。可小區裏那棟樓的麵積根本就跟這個家長提供的材料上的東西不一樣。


    不用問都知道,這是找了中介了。有些中介把那種有房子,但暫時沒孩子要用學位的信息采集到了。提供給這套房子的假信息。等孩子小學畢業了,那真房子的孩子剛好用上了。那時候人家拿的真的,你也不能不叫人家孩子上。


    買這玩意可不便宜呢!一套能過關的假資料沒七八萬都弄不到。


    顏顏媽在學校見這種東西見的多,她跟林雨桐對視一眼,趕緊轉開視線。都是為了孩子上學的,都不容易,假裝沒看到吧。


    正說著話呢,顏顏爸爸找來了,人家學校要父母雙方的身份證複印件的,顏顏爸爸是來送複印件的。看這大長龍,就道:“要不我叫人來排吧,你去車上歇著。”


    不用!


    “那我排!”


    不用!


    接了東西,卻沒朝那邊看一眼。


    顏顏爸爸也不生氣,朝林雨桐笑了笑,就指了指路邊的車:“我在車上呢,有事你叫我。”


    不耐煩養人家的孩子,但對親閨女的事很上心。天大的事情沒孩子上學的事大。林雨桐就問白荷:“那邊還沒結?”


    是說顏顏爸和寶妮媽。


    白荷冷笑:“打著追求藝術的旗號,沒完沒了的要找激情和刺激,跟她也這麽長時間了,熱乎期也該過了。她要不催著結婚,那大概就這麽糊塗著也能過下去。但要是催了,誰知道呢。懶的問!我那前小姑子也不是省油的燈,跟我不對付,但看那個更不順眼。如今一趟一趟的,替老人看孩子的時候多了,總往我這邊跑。回回把那個誰罵一頓,我都懶的聽了。”


    兩人說著閑話,林雨桐也是要了解白家的嘛。小椿和白惠,看著很有戲的樣子。


    白荷也知道,因此也說一些她家的事。父母都是縣城的老師,父親是教美術的,母親是教語文的,不是大富大貴,但在小縣城長大,也沒缺了什麽。家裏就她們姐妹倆,可能跟家庭熏陶有關,都喜歡畫畫,然後大學都念的是藝校。她是師大美術教育專業的,其實說起來跟林雨桐原身還是校友。白惠讀的是美院,跟小椿一般大小。同一年上大學,同一年畢業。


    家裏的關係很簡單,環境也很簡單。


    “我爸沒退休呢,我媽又接受了返聘。”白荷就道,“過兩年,我把我爸媽接來給我照看孩子,我也能騰出手了。”


    林雨桐就笑,“我們家那位的交際圈子裏,還有幾個優質的單身男士,要不要介紹一下。”


    白荷笑著搖頭,“算了,結過婚了,生過娃了,婚姻是啥樣見識過了。換個人不會更好!也不指著男人吃飯,不想再找一個回來氣自己了。”


    這話也對!往後就是咋瀟灑咋過唄。


    不過白荷卻問起了溫娜,“我在你家見過幾次你那個朋友,跟你差不多大吧。”


    對!


    “有對象沒?”


    沒呢!怎麽了?有合適的給介紹呀?


    白荷低聲道:“真有一個,很合適。”


    林雨桐就比較著急,“好的別錯過呀!說說。”


    白荷介紹的這個小夥子叫劉誌剛,大學學的是獸醫,先去做了輔警,後來考到警犬隊去。工作很穩定,環境也很單純,就是養警犬呢,“這娃呢,啥情況呢,就是領過一回證,算是結果一次婚。”


    林雨桐沒急著否定,先聽人家把話說完。白荷見林雨桐沒直接給推回來,這才往下說,“他媽沒的早,他爸是我們學校的校工,也沒再婚,一個人把兒子拉扯大了,這過兩年也就退休了。家裏有房子,不大,但夠住。人也挺好的!因著誌剛的工作,壓根就沒認識異性的條件,我們學校的老師就給孩子介紹呢,結果給介紹了個做幼師的姑娘。兩人相親之後,沒兩個月吧,女方催著叫結婚,說是家裏的老人身體不好,抓緊點。這邊也沒多想,那說就籌備吧。那邊特別好說話,就說先領證吧,婚禮之後再補也是一樣。這邊一想,也行呀!結果,你猜怎麽著了?”


    怎麽著了?


    “結婚證領了,當天人家姑娘就暈了,到醫院一檢查,急性白血病!”


    啊!這病要是不治療,三個月就能把人給沒了。


    病了,娘家說是你家的人了,是死是活看你們家的。把人家孩子狠狠的坑了一下!


    白荷就道:“兩人沒啥感情基礎,但誌剛也沒放棄說不管了。他請了半年假,先把人安頓到醫院。然後跑青藏那邊,這幾年炒藏獒炒的厲害,小夥子來回弄了幾趟,光是從藏獒上就弄了好幾十萬,一直也沒停給那姑娘瞧病。最後撐了五個月,人沒了。把人家孩子坑成了二婚頭!偏這個對象是我們學校一位副校長給介紹的,把他沒後悔死,就覺得對不起人家孩子。早前我們單位集資蓋房,單給了老校工一套大的,攏共也沒花多少錢。這小夥子又回去上班去了。人長的很好,人品也不錯,大富大貴不了,但也穩穩當當。有房,沒車。沒啥負擔。就是這麽個情況。”


    林雨桐挑不出人家的大毛病,對方這種工作,屬於國家給把關把什麽都審查了一遍的,“這樣吧……回頭我先問問溫娜,看她有沒有意願見麵。若是能見,那叫他們自己約。都是成年人,行不行的先接觸看看。就是不能進一步,也沒關係。當交朋友了嘛!”


    對對對!當交朋友了。


    兩人說著話,等的也不枯燥。從早上一直等到下午兩點,中間方姐還給兩人送了一次飯,兩人蹲在學校門口草草的吃了。兩點才輪到。


    要看房產這些東西的原件,但複印件要留下。填上孩子的信息之後,還要添父母的信息,比如你們多大年紀,什麽職業,在哪個單位,家庭住址,常住地址,聯係方式等等。


    在這個地方,從來沒有一個家長會質疑隱私問題。反正老師叫怎麽填就怎麽填。林雨桐把資料給人家老師,一看名字,老師就抬頭看林雨桐。林雨桐不得不把帽子摘下露出整張臉上。老師笑了笑,示意可以了。


    她處理完了,在邊上等白荷。


    然後聽見人家老師低聲交代另一個老師:“這個孩子角碼上做個記號……”


    為啥呀?


    “容易惹來麻煩的孩子。”人家老師說,“注意保護孩子隱私,進出校門的時候要交代老師格外關注的一類……”


    林雨桐一聽就放心了,這次可算是靠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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