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節做了文字替換,_讀_未_修_改_內_容_請_到_醋###溜###兒###文###學


    客從何來(98)


    董玉璿瘋了。


    她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麽?


    “不是說每三十年就能出現一個跟四海最為契合的人嗎?他能更年輕,他還能君臨天下……”


    她喃喃自語,瘋瘋癲癲,吵著嚷著要見林雨桐,見到林雨桐的時候她問來問去的,問的都是這句話。


    林雨桐這才明白她的邏輯,“紅娘執行的不是嬤嬤的命令,是你的命令?”


    她好似不明白林雨桐為什麽還在糾結這個問題,隻看著林雨桐,“你告訴我為什麽?我做了這麽多努力,我能挑起天下大亂,我讓閆家經營了那麽些年,隻要他願意,文有文臣,我手裏有他們狎j的證據。武有武將,他們好些人的相好小妾都是出自閆家,什麽消息我都能探聽的到。便是天廟又如何?汝南王府的王妃程氏,就是出自閆家。如今,閆家人早把汝南王喬家人救走安頓了,喬家姐妹為我所用!”


    是了!汝南王府在大燕朝犯的是謀反的罪,發配途中,大燕朝就不在了。那汝南王府的罪名還在嗎?那麽多事,這件事不過是最不起眼的一件小事。原來人早就接走了,而喬藥兒和喬茉兒早已經是董玉璿的釘子。而這倆姐妹,一直是範學監的左膀右臂。要不了幾年,這兩人在坤部的話語權會越發的重,可以說,董玉璿這一步步謀算的都是極好的。一個動不動就休眠的女人,操|控著閆家一步一步,不動聲色的做到這一步,很是了得。


    這些人平時或許不會叫她們做多少違逆朝廷的事,可一件一件在他們看來都說不上是大事的事,卻也成了一個一個的把柄全攥在了董玉璿手裏。


    “乾部呢?乾部……”


    林雨桐這話還沒問完,對方就哈哈大笑,“乾部還不都是男人。你呀,還是太年輕。男人這種東西,其實是一樣的。見了漂亮姑娘就走不動道兒,才是他們的本色。這跟學了什麽,崇尚什麽無關!不過是他們更虛偽更要臉一些。他們要的女子不是豔俗的,你得清麗,你得高雅,你得有個可憐的叫人動容的身世,然後帶幾分高傲,卻偏偏為了他們這樣自命不凡的才子落到了人間,這便是紅顏知己。跟老婆不能說的,跟紅顏知己是能說的。若是這個紅顏知己不要他的錢,不求他辦事,偶爾還能為他操心辦些他們辦不到的事,那你說,他哪有不對你掏心掏肺的。你就是把這些都告訴那些臭男人,告訴他們,他們的這些紅顏知己都是騙他們的,你看他們信嗎?隻要女人的兩滴眼淚,告訴他們那都是被迫的,早在相交的時候傾心相許了……你看看他們是信你還是信那些女子?”


    林雨桐:“……”這個不用試,她信!所以才說,董玉璿也是個了不得的女人。愣是用這樣的方式,將她的網鋪排的這麽大。在她這網上的任何一個人在關鍵的時候不用做多大的事,比如戰報的搜集,這個小官一點,那個小官一點,整理起來就拚湊的差不多了。再像是驛站的急奏稍微拖延一下下,製造點小的人為的障礙,這邊的消息就沒那麽快,等等等等。別小瞧小人物,往往他們才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試想一下,若真是皇上被刺殺,蔣家不得不反,而後北狄插一手,可以說是瞬間就能天下大亂。這一亂,就給不得不蘇醒的烏四海創造了機會。


    她站在她的角度去想烏四海,認為烏四海一個帝王,最想要的不過是這天下這江山,於是,這位美人想方設法的要去幫她心中的英雄,她的神祗。


    可她對烏四海並不了解,那個五號嬤嬤更不會把那些更隱秘的事全盤告知她。那嬤嬤找人,並不是要讓烏四海永遠的年輕下去,而是要完全他們的使命。烏四海留著這一口氣,也是為了這個的。


    五號嬤嬤對董玉璿幹的事,有些知道,有些應該也不知道。因為對方有要避開董玉璿的地方,而董玉璿正好可以自行其事。哪怕是五號有些察覺,但那又如何呢?與101泄露的毀壞性相比,這些所有的算計都顯得那麽可笑。但她又不得不借助董玉璿操控閆家,來獲取更多的信息。


    這才幾日不見,眼前的董玉璿好似老了好幾歲,不是那種心神憔悴的蒼老,而是真的在快速的老去。她微微皺眉,問董玉璿,“這些年,是你跟那嬤嬤共用一個休眠倉的吧?”


    那要不然呢!之前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是打不開呀!對方隻能打開屬於她的那個,然後兩個女人共用一個。每年都會醒來一次,大多數都是浪費個三兩天,偶爾才會時間稍微長一點。反正這些年,加起來的清醒的時間也就兩三年而已。


    那就難怪了!不僅絲毫撐不住了,五號也知道,這麽下去她也撐不住了。兩人公用這麽長時間,頻繁的啟動閉合,還是在能量不足的情況下,能維持到現在實屬不易。


    心裏的疑惑解開了,她就看董玉璿,“他或許不是個好男人,但他是想做一個好皇帝的。”最開始,他想做的是救世主。那時候可以稱之為年少輕狂!可真的做了皇帝了,學的多了,思量的多了,慢慢的明白怎麽去做一個帝王了。可很多東西再想回頭去改,難了,“你做的再多,不是他想要的。你便是再好,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那天你也在,我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你若真想跟她重敘舊緣,多積功德,抵消惡業!我想,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真有緣總能相聚的。”


    董玉璿愣了一下,“人死了――不是終點嗎?”


    “我願意相信,那不是終點。可若是一個上了天,一個入了地,那便真的是生生世世,永不相見了。”


    董玉璿看向林雨桐,“天母……她是上天還是入地?”


    林雨桐沉默了一下,“無心為惡,其惡不罰。”101泄露,這是突發事故,誰也沒想到的。再就是要修建基地,可在這事上她最多便是一個忠誠的執行者,她有她任務和使命,且堅定的去履行了,雖然出了一些問題,但她稱的上惡嗎?就像是曆史上那一個個忠臣,便是改朝換代的時候抵死不從的,可在新朝還是賞他,且重賞,為什麽的?不過是取其一個‘忠’罷了。況且,“她為女子張目,雖事有不順,然種得善因,遲早能得善果。若天真有尺子丈量,我想,其種下的因足以抵消其無心之過!”


    董玉璿的眼裏閃過慌亂,“那……她和四海還會相見,對嗎?”


    林雨桐:“……”你現在還在糾結這個?想陪伴君王,你心裏隻有情情愛愛,怎麽行呢?


    “我行善!”董玉璿,“我有一個花名冊,在我的琴匣子的暗格裏……”


    林雨桐朝外看了一眼,鎮安迅速離開了。


    董玉璿,“我有很多金銀,藏在廟學……”


    什麽?


    “在廟學的山裏!”


    林雨桐皺眉,“偷盜京城的事是你做的?”不是雲影衛做的嗎?為的是擾亂京城,這是跟當時的駙馬配合好的。


    “是雲影衛做的!”


    董玉璿嗬嗬一笑,“可雲影衛裏也沒那麽幹淨,我隻是順手插了一杠子而已。且偷的都是不敢言語的人家,他們的錢來路不幹淨!”


    然後偷出來通過廟學裏那貪花好色的,藏在廟學的山裏。


    這東西要是弄出來,謝流雲的臉色一定很好看。


    林雨桐就看董玉璿,“所以,‘比鍾’不是老太妃給你的,而是你叫人偷的。走的甚至不是密室,而是程氏。”


    “是!”


    “程氏呢?”林雨桐看董玉璿。“你找閆家要,在他們手裏。”董玉璿嗬嗬的笑,“這個愚蠢的女人,當初還想蹦q,如今,她的老主子還活著呢,隻問她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林雨桐看了對方一眼,她還真是除了烏四海,什麽也不在意。那些起到很多作用的棋子,她扔起來順手極了。


    “本就是極賤之人,扔了便扔了。”說著,就晃晃悠悠的往外走,神情迷茫。走到門口了,她突然停住腳,“我要給四海建廟宇,叫他受香火供奉。”


    隨你!


    她抬腳要走,又扭臉問道:“這樣,我就還能見到他嗎?”


    “有心為善,雖善不賞。”這便是答案。


    對方的表情有些僵硬,再也沒說別的,就這麽離開了。


    林雨桐叫人盯著她,防著她麵上恭順,誰知道背後又幹什麽去。卻不想這位在屋裏憋了七天之後,剃掉了一頭青絲,出家了。她吃齋念佛,不問世事,甚至是除了念經,基本不說話,戒了言,自然就不會口出惡語了。隻是她蒼老的比別人快些。


    短短十年,一個風姿卓絕的姑娘,便已是垂垂老矣的老人。


    臨終前,她要見林雨桐。


    是董清歡身邊的丫頭過來請的。


    到的時候她躺在淨室的土炕上,閉著眼睛。一個比當年的董玉璿風姿更勝幾籌的姑娘站在炕邊,見到林雨桐趕緊迎過來,滿臉感激,“郡主,姑姑她……一直喊著要見您。不見您,她閉不上眼。”


    當年被帶出來的兩個孩子,一個就是董清歡。兩人沒什麽感情,但董清歡記得若不是這個人將她帶出來,她的命運還不定是什麽樣的。當年閆家被查,受牽連者何其多?有些女子早就進了高門大戶做了妾室,可因為跟閆家有瓜葛,幫閆家辦過事,而被夫家休棄了。又有多少本也沒打算進高門大戶,但因為這樣的身份被人所厭棄,又不願意聽從坤部安排,而選擇屈身嫁人。更有許多容色不錯的年紀尚小的姑娘,被朝廷著人□□養。


    但不管怎麽著,沒有董玉璿,她便沒有機會被範學監帶在身邊。若不是在範學監身邊,師父又是吳六娘,她也沒法跟王孫公子一起相伴長大,接受一樣的教養。就更不可能更貴人們有情分,能請的動眼前這位郡主。


    林雨桐拍了拍這姑娘,看向董玉璿。董玉璿也看她,“我要走了,會見到他嗎?”


    “隻要心裏有,就一定會。”


    董玉璿一下子便笑了,“我這輩子比所有人都精彩!”


    “是!”跟你同齡的人早去了,隻你活到現在,看到了後世。隻憑這一點,你就比別人幸運。


    可董玉璿的想法是,“就因為他多看了我一眼,我的一生就不一樣了。我本該被姐姐安排,嫁給一個有前程的年輕俊才,而後做個賢妻良母,將來等著子孫孝順,做個老封君。因為他,我這一生都不同了。你覺得我是壞人,可我想了這十年,也沒想明白,我壞在哪裏了?!到現在我明白了,不是我太壞,是你們……把你們自己放的太高了。跟你們比,別人都顯得卑微。”她嗬嗬的笑起來,“可你們真的對嗎?對嗎?”


    太高人愈妒,過潔世同嫌!這話叫林雨桐露出幾分沉思之色,如果四爺對烏四海等人的猜測是對的。也就是說,他們一定是高維度生命體中的佼佼者,他們的功德高,才被選出來的。可選出來執行的這個任務真的就是好的嗎?他們未必就不是出頭的椽子。


    那自己和四爺呢?


    如果真有一個屬於靈魂的神的國度,連烏四海這樣的人都是出頭的椽子,那自己和四爺是否有回歸的一天。真要是回歸了,兩個功德更盛之人,是否人人都是持有歡迎態度的?


    不會!


    她回去就默默觀察四爺,心裏猜測,是不是從烏四海等人的身上,四爺窺破了某種秘密?


    四爺被她看的發毛,“有話說話!”盯的我心理發毛。


    她湊過去低聲將事情說了,四爺就笑,“反應過來了?”


    我猜對了?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當發現你們兩個孫猴子要翻出五指山的時候,要麽去鎮壓,鎮壓不了就流放你們自生自滅。萬千世界,什麽樣的考驗都會有。心善的呢,可能放任你們,等著你們遇到糟糕的情況顧不得什麽功德不功德。若是這些都不能給你們製造障礙,他們未必不會製造點特殊的障礙出來。


    什麽障礙?


    四爺聳肩,“不知!”他看桐桐,“怕了?”


    怕是不怕的,倒是有些好奇。


    “你說人間到底是監獄,還是曆練場?”


    有差別嗎?


    也是!沒差別。有收獲了在這人間的經曆叫曆練,沒收獲的人當然覺得這是監獄甚至於受苦受難的地獄。但從跟上說,差別是不大。


    她用手撐著腮幫子看四爺:不管是監獄還是曆練,我們自得其樂,管得著嗎?


    “忘了它!”四爺說。


    什麽?


    就是你窺破的這些秘密,忘了它,隻當什麽都沒有過。


    為什麽?


    秘密知道的多了,是好事?


    不是!


    對啊!不是好事。況且,這還隻是咱們猜測的真相而已。這次的事件足以給我們一個教訓,那就是有時候猜測的跟事實還是有些距離的,自以為是是要不得的。無須探知距離你那麽遠的地方,徹底忘掉這些,好好的過往後的日子便是。這些東西,隻是叫咱們有個心理準備,真遇到變故,知道問題出在哪。


    忘掉就忘掉,反正我是那種說忘就能忘的人。外麵丫頭們稟報,說是老夫人有請。


    老夫人說的是周氏,如今老太太升格為太夫人了。


    太夫人身子依舊康健,腿腳也麻利。養幾隻雞,每天還能撿雞蛋呢。這老太太長壽的秘訣隻有一個,那便是不操閑心,不管閑事,不吃過量的飯,不勞過度的神。家裏的是是非非,沒一件過問的。一天天的吃吃喝喝的,身體棒著呢。


    周氏叫了,林雨桐過去的時候帶著剛做的奶酪,老太太愛吃這個。


    林雨桐進去的時候,妯娌幾個都到了。這些年,妯娌幾個處的不錯。王氏寬和大度不愛計較,頗有長嫂風範。對於金老大照顧下麵這些兄弟的事,她從來也不多言。便是對子侄,向來是一視同仁。又有周氏手把手的教,活脫脫又一個周氏。家裏家外,族裏族外,便是外麵的來往應酬,很是來的了。她沒有歪的邪的,就做到兩個字――實在。有林雨桐在背後,她就是實在也沒人敢欺她,於是,大家越發愛她的人品。這些年,周氏已經很少管外麵的事,對大兒媳大撒手。人家來問她的意見,她會說。兒媳婦采納了,她覺得挺好。兒媳婦不采納或是改動了一些,她覺得也挺好。還跟林雨桐說:“一個人一個想法,一個人一個辦事的路數,我的未必就是好的,她的未必就不行。”並不會在這些小事上跟兒媳婦較勁找茬。


    而劉氏呢,把庶子媳婦的本分做的極好。父母長輩加倍孝敬,對子侄疼寵卻從不教訓苛責橫加指點,家裏的事不問不開口。做到了這個份上,這便當真是挑不出毛病了。


    楚氏隻守著女兒本分過日子,努力跟老二緩和關係,在長輩的插手下,老二確實是緩和了一些。後又因為女兒的教養問題,兩口子又起了衝突。老二認為,家裏的姑娘就該像是寶珠似得,騎馬射箭蹴鞠投壺,想玩什麽玩什麽,健健康康的這就很好。楚氏卻覺得,姑娘家得養出名門淑媛的樣兒來,如此才能在婚嫁上有優勢。兩口子為這個吵的邪乎的很。老二說楚氏不可理喻,楚氏說老二是嫌棄她沒生兒子,打算拿閨女當兒子,壓根就沒想過閨女一輩子找不到順心親事的苦楚。這話本是說楚小妹的,楚小妹到了如今,也沒嫁人。原本跟著喬藥兒的,可惜喬藥兒之後被謝流雲放逐了,楚小妹就回了楚家。一個老姑娘,再加上心高氣傲,過的很不順心。楚氏是怕閨女走了這條路。可聽在老二耳朵裏,這意思就大不同了。你這女兒家沒能嫁給如意郎的苦楚,說的這般有感觸,什麽意思?嫁給我委屈你了唄!


    這下可完蛋了!一個徹底惱了,一個說完都沒意識到那話叫人誤解。如今孩子也大了,婚事再不定不行了。兩口子的矛盾日益深化。


    怎麽說呢?寶華這個婚事呀,不好辦!


    按說,以金家現在的情況,真就是可著大漢國的挑,跟誰家結親都成的,配的上的。寶華這孩子大家閨秀的教養,跟寶珠不一樣,但不是那歪的邪的。性情人品相貌,都不錯。


    可楚氏看上誰不好,看上了林家的茂哥兒。


    對!林家二房的孫子。當時林雨桐沒出閣的時候,家裏就這一個寶貝疙瘩。孩子不好嗎?挺好的!真挺好一孩子。年紀呢,大個幾歲。這不是人家孩子的問題,實在是林家老爺子老太太接連過世了,孩子守孝,錯過了。結果在誰家的喜宴上,白氏跟楚氏說著說著,怎麽就說到兒女親事上去了。白氏是著急兒子這麽大了沒個合適的婚事,楚氏呢,是覺得跟林家結親,這是親上做親。要是兩家都是普通人家,這親事做的沒毛病。林雨桐夫家的侄女嫁給娘家的侄兒,就跟紅樓上的王夫人相似,這種做親真不是弊端。


    可問題不就出在,林家不是當年的林家,金家也不是當年的金家嗎?


    林嘉錦沒那個意思,林雨權沒那個意思,但是文氏和文家有那個意思,林家宗族有那個意思。因此,這中間的關係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玄妙。


    要從關係上論,好似都是至親血脈。可這正用到一句話,那便是:一代親,二代表,三代四代就拉倒。


    親疏遠近不是林雨桐這一代可以比的!孩子們各自有自己的想法,各自身後都有利益家族。這不是簡單的一個‘親’能說的清的。


    這種事林雨桐和四爺不覺得什麽,便是親兄弟爭起來都有你沒他的,何況是這種老表?


    而金家這些年,也不是沒有積攢。小網結成大網,再加上寶昌那性情,早幾年弄了個蹴鞠隊,糾集了幾十個少年,陪他念書訓練,整日裏,寶隆在外麵跟人對賭賭球,寶昌帶著那麽一夥子少年生生是打出了名頭,而後又說什麽要打遍天下無敵手,天南海北的往外跑。一出門,就是見識世情,結交豪雄,拜訪名士,順便還滅了幾股子匪盜。出京的時候那是飛揚跋扈的少年,再度回來便如收斂了鋒芒的寶劍,端是耀眼。


    跟林家幾個孩子比,人家養的溫潤如玉,他則如深潭寒泉,叫人心生畏懼。


    於是,很多事情就變的尤其微妙,是那種不可言傳的微妙。


    在這種微妙的局勢下,楚氏要嫁女兒去林家,這是什麽意思?這不僅僅是結親,這是一種信號的釋放。別人會以為金家主動退了!


    可到了這個份上,寶昌是說退就能退的嗎?金家是能退嗎?金家幾兄弟嘴上不說,可心裏憋著一股兒勁兒呢。這是一家子鯉魚躍龍門的機會。


    金老二能答應嗎?別說楚氏定了這婚事,便是周氏定了這婚事,金老二都不能答應。


    這事關一個家族的興衰,不是小事!


    事情就這麽卡住了。


    林雨桐過去的時候,楚氏正抹眼淚呢,“……話也不會好好說,這親事是定的倉促,可如今回絕,卻也不是好回絕的。定下是錯,可要是退了,更是錯上加錯。在兩錯裏,隻能取其一,那就是將錯就錯!”


    周氏揉著額頭,“你別誣賴我兒子,老二不是老三那脾氣,他講道理。退親這樣的話,不是他說的出口的。他比你懂道理!”


    楚氏一噎,抽抽搭搭的,“他說先放著。”


    拖著!


    這是個法子!不說回絕,但也不積極備嫁!


    可楚氏又不能答應這法子,她怕耽擱她家閨女的婚期。


    見林雨桐來了,楚氏就起身,“四弟妹,這事是我糊塗。你也知道林家大嫂的,那不是個心裏有多少算計的人。兩個孩子都跟你親生的沒什麽不一樣,這事你說怎麽辦,我都聽你的!”


    這就是無賴了!非賴著林雨桐來處理!


    一直躲在屏風後的寶華從裏麵出來,噗通跪下,臉漲的通紅,“四嬸,我不著急。在家裏陪著我娘,挺好的。再說了,我們這一房就我一個,您就說,是我不懂事,我想坐產招夫。”


    孩子是懂事的孩子!楚氏卻隻揪著帕子不撒手。


    林雨桐要扶寶華起來,這姑娘卻死活不起來:“四嬸,這事隻推我身上,說我不懂事便罷了!”


    楚氏差點沒給氣死!


    林雨桐還沒說話呢,寶昌和寶隆從外麵進來,身後還跟著一身男裝的寶珠,嘻嘻笑的把寶華給扶起來了。


    寶昌過去扶了楚氏,“二伯娘,您坐著。二妹的婚事,我去大舅家說去!您放心,您看好的女婿,跑不了。”楚氏頓時大喜,上下打量寶昌,“你?行嗎?”


    寶昌又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兒,“要是跟咱們家不成,那跟誰家也成不了。心放肚子裏得了!”


    其他幾人都變了臉色。周氏急著要攔,林雨桐一把給擋住了,“娘,您安坐著。叫寶昌陪我回娘家一趟,不是什麽大事,這事我去處理。”


    周氏再不看楚氏,隻起身拉了寶昌的手。


    寶昌跟周氏低聲說話,“祖母,您老放心,孫兒知道怎麽辦呢。前麵的景兒再好,可要犧牲手足,便是再好的景兒,沒人陪著欣賞,也是無趣;前麵再是艱難,可若是我們手足齊心,便是再大的坎,也總有邁過去的時候。”


    周氏一把抓著了寶昌的手,難得我家的皮猴子竟然懂這個道理了。


    寶昌摟著祖母的肩膀,“這是祖母教我的呀!您養大伯二伯他們,向來不曾有偏頗。天大的事情,您總是得叫兄弟之間有手足之義。正因為咱們家的家風好,我外祖母和外祖父才將我娘嫁給了我爹。如今,也不是多大的事,可咱們不能把咱家最寶貴的東西給先丟了。若是失了這個本分,還剩下什麽?這都是您老教我的,不用任何一句話,您所做的,就是最好的示範。孫兒不笨,學會了呢。”


    好!周氏的手抬起來拍在寶昌的肩膀上,“我孫兒頂天立地,是個男子漢的樣兒了。”


    出門的不止林雨桐和寶昌,便是寶隆和寶珠也擠上來了。周氏目送這母子幾人離開,立馬去了四房。自家這兒子,還是一副文弱的樣兒。拿著幾本像字又不像字的書,不知道在那看啥呢。這些書是謝流雲知道乾部和坤部的事跡情況之後,從廟學的藏書裏挑出來的。說是烏四海和天母娘娘所留,如今沒有能看懂的人。這些東西放在廟學不保險了,倒不如擱在他們的手裏,許是更有用也不一定。


    然後這麽多年,四爺其實一直在研究這個東西。眼看這又一個三十年在眼前了,四爺對這個東西便研究的更多了些。反正一般都是他研究,然後有了結論了再跟桐桐討論。最後兩人大致一對照,覺得差不多了,就先這麽定了。桐桐一直就是那個撿現成的人。


    可周氏卻不覺得兒媳婦哪裏不對。家裏遇到這麽大的事,兒媳婦出門了,自家這兒子還在這裏抱著天書看呢,看什麽看?能看出花不!?


    果然!一輩子都沒啥出息,也就是當年撿便宜娶了個好媳婦。


    “還不去接你媳婦去?!”


    去哪了?


    感情還不知道呢?


    周氏憋了一肚子對於楚氏的不滿,這會子趁著這個機會,全部倒給兒子了。


    四爺聽完了,就起身,“那我去接。”


    “我叫人套馬車!”


    “騎馬吧!馬車慢。”


    林家又不遠,慢點就慢點。


    “不是!”四爺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隻道,“不是去林家了,應該是去宮裏了。”


    如今,皇宮挪到了老城之外的新皇宮裏。


    去宮裏了嗎?


    當然是去宮裏了!既然這親事代表的意思這麽多,那對林家表態有毛用?


    “當然要說給說話算數的人聽呀!”寶昌過去接了孫安平手裏的狼牙錘,“您說是吧?”


    孫安平嘿嘿一笑,“你個猴崽子,粘上毛你就是猴!”他大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抬手敲了小孫女的腦袋,“丫頭,你生的這個崽子,心眼太多呀!”


    林雨桐把茶遞過去,“根上就不是好的,他長成啥樣我都不奇怪!”


    孫安平:“……”總感覺這死丫頭又在內涵我。


    人老了,腦子轉的也沒那麽快了。不過手腳還不慢,抬手又敲了一下,嗯!還是脆生生的質感!


    林雨桐揉了揉額頭,就道:“親事是好親事,沒那麽些複雜的事,就是再好沒有的親事了。沒有攔著的道理?!”


    “你可得想好了。”皇後躺在躺椅上,上下搖著。這幾年她才不帶麵紗了,也確實年歲不小了。如今也成了老太太了,“人心多變,最是難以捉摸……這事,還得跟你娘和你哥說!”


    “來的路上,我已經打發人叫我娘和我哥過來了。”林雨桐露出幾分苦笑來,“我現在不大願意回林家。我至今記得我被帶到廟學的山上,我兩位堂兄陪著我爹怎麽等我怎麽接我的……情分猶在,卻不知如何拾掇了。”


    孫安平就洋洋得意,“所以,這就是老子的明智之處!生一個兒子怕不成才,生兩個兒子就得爭!老子就守著一個閨女……所以,為難的不是老子……”


    “是我!”孫氏拉著臉,一邊是丈夫,一邊是兒子的走過來,“把難處給了我!您倒是舒坦了!”


    孫安平嘿嘿的笑,好像孫氏還是哪個經常闖禍的小姑娘,“雀兒啊,你爹坐的這把椅子,燙屁股!你啊,不疼誰,你就把誰摁在上麵。”


    孫氏特嚴肅的道,“一樣兒孫,我一樣疼。您說的對,這把椅子太燙屁股了,隻皮實的猴子才能坐,才敢坐,燙了屁股也隻皮猴子叫人看不出來真假,因為他本就是紅屁股!因為他不管怎麽上竄下跳抓耳撓腮,都叫人看不出深淺來。他什麽話是真的,什麽話是做戲,我已然是看不出來了。”


    孫安平一愣,而後便笑了!緩緩的點頭,不再言語。


    孫氏看向寶昌,“十九了?”


    是!外祖母!


    “不小了!”


    也不算大。


    孫氏又問:“可有心儀的姑娘?”


    寶昌臉一紅,“外祖母,您問這個幹嘛?”


    “喜歡那個董清歡?”


    寶昌一愣,“沒有!”


    “可你們走的很近!”


    “那是因為,廟學坤部得有一個聽招呼的人。”董清歡便是他選出來的人。說著,他就趕緊辯解,“外祖母,您這話該問蔣家表哥才是。表哥一直想求這門親事,卻一直怕姨母不肯答應。您要是……”


    孫氏直接攔了這個話頭,“既然不是心有所屬,那我給你定一門親事。”說完,不給寶昌反應的時候,先看林雨桐,“你有意見?”


    你都這麽說了,我有什麽意見?


    但她也猜出來了,“您是說文家?”


    “文家的姑娘為正房!”孫氏的眼神轉為冷冽,“側室嘛,慢慢選,不急!”


    寶昌不安的動了動,小心的打量母親的表情。


    林雨桐微微皺眉,沒有說話。她和四爺其實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外來者,這十年來,大漢國衝有點別扭的扭曲狀態中正在回歸一種本該屬於它的正常狀態,所有與原生態不契合的,她都不打算提。這種事寶昌若是處理不好,那就是他還沒修煉到家。


    寶昌眉頭微微皺了皺就鬆開了,而後說了一句話,“若是成婚,我願意給對方五年時間,也給我五年時間……”


    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也許她就是對的那個人呢。如果不是,那再看如何處理。


    孫安平的眉梢微微動了動,依舊沒有說話。


    林嘉錦便接過話頭,“三家三姓,難以協調,這些事情比什麽事都難決斷。這是國事也是家事……”


    寶昌一笑,“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了。不是我說曾外祖父您小氣,像是我們家,像是我兩個舅舅家,像是我大姨家,是不是都該給個親王的爵位呀!誰繼承親王的爵位,誰姓孫!這一支單獨劃出來,對吧?其他次房,也有侯爵繼承呀!這孫姓親王,給個世襲罔替都不為過!要不,您開恩,今兒您要給親王,我立馬回去把我從金家的族譜上扒拉下來……”


    氣的孫安平脫下一隻靴子抬手就扔,“混蛋玩意!”


    寶昌嘻嘻笑,不言語!


    話聽著是混蛋了些,可回過頭去想,好似這混蛋一些的法子真是個好法子。


    安撫各方之外,還能叫各家和身後的勢力分割開來。


    試想,方哥兒若是姓孫,那關姓林的屁事!世林若是姓孫,跟姓蔣的有多大的關係?便是這一代人還認個親,但接下來來呢?地位懸殊了!


    對姓金的好似也一樣的,誰也沒占便宜。可是若是換寶昌坐上那個位子,對金家自還是不同的。但那時候已然時過境遷,此刻的危機和兩難之局已解,這小子想怎麽幹,誰管的著?


    果然就是地痞無賴的伎倆,換姓也說的臉不紅心不跳的,混蛋一個呀!


    他抬頭就看林嘉錦,“可行?”


    林嘉錦一臉的一言難盡,嘴角動了幾次,也著實點不下去這個頭來。真的,他要臉!人家動不動就罵說,誰誰誰三姓家奴!這是好話嗎?真的,羞也羞死了!覺得羞先人哩。


    寶昌卻不覺得,自家爹講的古書裏,有個他特別喜歡的人――曹操!人家怎麽了?人家原本還姓夏侯呢,對吧?


    英雄嘛,很不必在意這些小節。


    林雨桐的眉心都不由的跳了跳,自家孩子這種不姓金不姓林跑去姓孫……真的!他就算是一明君,生前身後也少不了滾滾罵名。


    不過寶昌說的這個,明著跟皇上嬉笑怒罵裏開玩笑,可也做了承諾了。林雨權和林雨根以及林雨柳這三脈,是比金家更親近的宗室。


    林雨權拍了拍外甥的腦袋,“你贏了!”比無恥,一般人都無恥不過你!


    事情到了這一步,就沒那麽難操作了。孫安平一反常態,正兒八經的說立儲君的事!謝流雲也被請來了,孫安平也不說不叫她擇主的話,隻道,“我有個前提,為了後人之間骨肉相殘,即位者必須姓孫!”


    姓孫的?


    孫雀兒?


    謝流雲很樂意看到這個結果,可孫雀兒上演了一出當堂吐血,好似明兒就能斷氣,連連擺手,我不成!我不成!


    那姓孫的還有誰?


    平親王年紀不小了,又失了個兒子,那是身體真不好了。


    孫重海死了,孫重山不公開的圈禁了,府邸大門緊閉,除了偶爾進出采買的,都沒啥人氣了。孫重海有一兒子沒錯,但孫重海是犯了事的,沒牽連他兒子就已經不錯了,這個時候輪不到他!孫武勳倒是常露麵,可他是永安公主生的,後來這近十年,又被那位鎮安公主帶在身邊。雖然鎮安公主備受禮遇,可這到底是前朝公主生,前朝公主養,前朝公主教,不能算的。


    孫家宗室?那就是養了一窩子豬,隻要孫安平不糊塗,就沒他們的事。


    發現沒符合要求的,就有人出頭了,林家一邊的,人家說了,“公主是招贅駙馬,駙馬本也姓孫。”


    是的!百姓家招贅來的女婿,進門都得改姓的。


    林嘉錦又上演了一出寧死不改姓的戲碼,把林家大爺氣的心弊之症差點犯了,這個時候你犯的什麽倔!


    林雨權那更是方正的誰都知道,他的兒子那也是飽受儒家思想洗禮的,小小的少年臉都羞紅了。畢竟,聽過不要兒孫的,從沒聽過拋棄了祖宗的。


    這事蔣世林能幹嗎?也幹不出來!蔣平急的冒火,恨不能踹的這孫子跪下,可人家隻低頭沉默,連頭都不抬。


    輪到寶昌了,寶昌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寶隆撞了他一下,他好像才反應過來,然後一副不知道大家在說什麽的樣子。寶珠站在後麵哈哈的笑,“叫我大哥改姓,反正我有倆哥哥!”


    林雨權隻一個兒子,林雨柳隻一個兒子,林雨根一個兒子也沒有,得了三個閨女了,還都小。隻林雨桐這一房兩兒子,言下之意,給出去一個,還有人繼承香火!


    然後孫安平眼睛一睜,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得了!就這小子了!”


    謝流雲才要說話,孫安平就問說,“謝先生覺得寶昌不好?哪裏不好?”


    事實上這小子哪裏都沒大毛病!


    那不就結了嗎?


    我要求又不過分,對吧!


    謝流雲就看寶昌,此時寶昌還一臉的迷茫,滿臉都寫著: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麽?


    “……”行吧!謝流雲也無話可說了。你們要不是唱了個雙簧,我把眼珠子摳出來!可就憑這小子的演技,明明是一無賴,卻不擔無賴名聲的樣兒,應該也是符合最基本的要求了。


    金家高興嗎?


    高興死了好嗎?


    可金家妙就妙在這裏了,四爺一進門,就被周氏和金泰安拎著棍追打:


    “好好的孫子你給我弄沒了!”


    “那個椅子是那麽好坐的?都沒人坐,硬拉著我孫兒去了!你們倆傻不愣登的就叫孩子去!”


    “孩子倒了八輩子血黴了碰上你們這種爹娘!”


    ……


    然後就是大人叫,孩子鬧,一會子打的劈裏啪啦,一會子嚎哭出聲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裏遭遇啥事了呢,好些個上門賀喜的人在外麵都能聽見裏麵的喧嘩聲。叫罵的,勸架的,怎一個熱鬧了得。


    這鬧的長安城愣是沒人敢上門來了!


    入了夜了,寶昌跪在祠堂裏,一家子都在。孩子的額頭貼著地,“娘給血肉爹給骨,兒記得兒是誰!”


    金泰安一巴掌拍在孫子腦袋上,“少這個德行!你三歲老子就告訴你,除了命,別的都是虛的。姓啥不姓啥的,多大點事?!今兒是你最後一次說這個話,以後再敢提,打劈了你!”


    寶昌抱著金泰安的大腿,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他是騎在祖父脖子上長大的,是祖父帶著他遊便市井,才有了今日的他,“……孫兒有可多的事想做呢,等孫兒到了那頭,就改回來。您別不要我!”


    胡說八道!


    周氏啪的又打了一下,“你祖母還想多活些年了,敢當著我們的麵這頭那頭的說,少教訓!”


    寶昌一邊哭著一邊咧著嘴笑,給太夫人磕頭,太夫人沒別的要求,“記得偷著把宮裏的點心叫人送回來了。”


    寶昌破涕為笑,“成!我叫人偷著送。”


    他鄭重的跪在老大兩口子麵前,“大伯教侄兒‘寬’和‘讓’,隻這兩個字,侄兒終生受益!”待人宜寬,遇情先讓,叫他收益良多。“大伯娘待侄兒如親子,大哥有的,侄兒必有。侄兒頑劣,最費衣衫鞋襪。侄兒自小到大,身上的衣衫,一半出自大伯娘之手。十餘年嗬護教導之恩,侄兒銘記無內。”


    說的兩人眼淚不受控製的往下流,老大伸手扶他,“以後幫不上你許多,但若是遇到坎了,家裏永遠都是退路。”


    是!


    到了老二兩口子跟前,寶昌又是大禮叩拜,“二伯在邊關二十年,所謂何來,侄兒一清二楚。恩重不甘言報!”


    這孩子!真真是句句往人心窩子上撓。


    便是楚氏,寶昌也說,“二伯娘也因此與二伯分隔兩地,其中苦楚,侄兒也是長大了才稍稍有些明白。”


    哎呀!你這孩子,說的人心裏好不難受!


    等跪在老三兩口子麵前,寶昌就笑,“侄兒的騎馬是三伯教的,侄兒闖禍了,是三伯替侄兒遮擋料理的。不管什麽時候過去,三伯娘都備著侄兒喜歡吃的,十九年來,從無例外。疼我寵我,無出其右!”


    說什麽見外的話!不是應該的嗎?


    寶隆心裏歎氣,哥哥是真心實意,但也真是傷感了。今兒一別,從今往後,國禮在前,家禮在後。國法在前,私|情在後!


    哥哥是有這麽一層意思在裏麵的。所有的情分他不敢忘,但公與私有衝突事,隻能先公!


    寶昌的意思,在他離開金家的時候,金家人還沒有體會出來。可等那一天,他真的登上了金鑾寶座,俯視天下的時候,總還是有那麽一絲不一樣的東西在心底蔓延。


    那這又如何呢?


    本就是如此――而已!


    四爺和桐桐沒有去,他們陪著孫安平夫妻和孫雀兒夫婦,住在了翠雲山上。此刻,兩人站在山頂,看著天邊的方向。


    又一個三十年如期而至,天廟等著,天下人也都等著,可等啊等啊,等來的隻有風平浪靜,天下無事!


    天下無事――幸甚至哉!


    寶珠靠在山頂亭子裏的一棵樹上,抬頭看著山頂的一雙人影,也看著遙遠的天邊。她沒有回頭的問身後的董清歡,“天廟真的走到頭了!”


    三十年的神話,打破了!


    董清歡輕笑,“早就注定的。”她扭臉看過來,“怎麽?你還不樂意?”


    寶珠折了一根柳條,輕哼了一聲,“沒了天廟我不在乎,可我在乎的是,女子是不是得跟從前一樣,再度回到後宅,相夫教子!”


    哦?你想幹嘛?


    寶珠哼了一聲,沒回應她,而是直接往山上去。走上上山的大路,碰到寶隆。


    寶隆渾身金燦燦的,陽光一照,叫人睜不開眼,“咱家的寶珠又怎麽了?”


    “聽說跟北狄有了些衝突,商道又不通了?”寶珠問。


    是呢!你打聽這個幹嘛?!


    “我就問打仗嗎?”


    “朝堂上正吵著呢。”寶隆撓頭,“我這不是煩嗎?找爹娘說說話。”


    寶珠一下子站住了腳,“你出錢,我打仗,成嗎?”


    嗯?


    寶珠將柳條一甩,“你不信我會打仗?”


    不是!我在想,我能從能賺多少,得給大哥幾成分紅。


    “我是姑娘,我要是領兵打仗,大哥估計不大樂意。”


    你怎麽就不能想,大哥是心疼你才不叫你去!小沒良心的。不過這死丫頭向來膽大,這邊不允,她敢女扮男裝去投軍去!


    這可不行!


    於是,寶隆咬牙:“不就是叫大哥答應嗎?簡單!小哥告訴過你,事上沒有辦不成的事,若是辦不成,是你給的銀子不夠。這麽著,本來打算分大哥四層,如今給他八層的利,他就是被爹娘打出屁來,也會咬牙撐著叫你去的!”


    這樣嗎?


    嗯!大哥就是這樣的人!


    那還用專門去問爹娘嗎?


    好像不用了吧!


    兩人麻溜的轉身,立馬就溜,怕被逮住!


    四爺和桐桐在石頭後聽的明明白白,兩人卻笑了。


    那些客人埋下的種子,在自家辛苦澆水施肥之後,還是長出了芽。想來,在不久的將來,終將會開花結果!


    哪怕看不到那一天,但那有什麽關係?


    而今還能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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