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從何來(21)


    入了冬,節日就比較多了。從寒衣節開始,陸陸續續得持續到過了年。


    一到這個時候,家裏的女人就比較繁忙。因著府裏的姑娘都大了,趁著年節走動的時候,肯定是要相看的。因此一入冬,李氏就叫了外麵的裁縫鋪子,給家裏的姑娘添衣裳。


    孫氏不缺料子,尤其是今年冬天。毅國公府世子兩口子估計是知道得罪了姑奶奶了,這一直堅持不懈的給這邊送東西,人沒來,但東西隔三差五的,總也送來。不外乎是打著孫氏有孕,娘家想照顧照顧的意思。


    你說著送來了,你是收還是不收?不能不收,那是不收白不收。反正送啥都要,要了就放在公中,衣裳料子這東西,花色什麽的,放的時間長了,就不時興了。用吧!


    這就是為什麽兩房人住一塊,一點不合都沒有的緣由。其他兩房的孩子也都在,也不都是大房養著的,不計較這些了,就覺得兄弟姐妹處的也挺好,你謙我讓的,少了許多的事端。


    就像是白氏作為二房的長媳,也生下林家第一個曾孫輩茂哥兒。這媳婦做的吧,給茂哥兒做個啥,就不忘了給林雨桐做個啥,就是肚兜也給做了就送來了。那孫氏能叫侄兒媳婦吃虧嗎?不知道多少東西給補貼進去了。


    今兒趙氏叫了繡莊的掌櫃,又把孫氏給的衣服料子擺了一廳堂的,一家子女眷在這裏挑。


    孫氏就先挑了兩件鮮亮的,“這是給咱們家大姑奶奶的,回頭給送去,勞煩繡娘跑一趟量個尺寸便是了。”這掌櫃的常接林家的生意,忙奉承,“這是宮裏出來的料子,這般體麵。還是小嬸嬸疼侄女!”


    “那是我這些侄女都可人疼。”孫氏是極會配色的,“梅兒白,這個鵝黃的也隻你穿著更鮮亮些,拿這一匹料子給梅兒做個披風鬥篷,過年正好穿去長公主的賞花宴。”


    林雨梅是二房的,性子比較靦腆,隻抿嘴笑,然後道了一聲謝。


    相比起林雨梅的靦腆,大房的次女林雨朵就有些木訥,這是接觸了幾次之後才有的感覺。趙氏是想把次女嫁回娘家的,但這話題說來說去說到現在,趙家也沒見正式下定。也不知道怎麽一個了結法。許是這個原因,這姑娘等閑不出院子。孫氏挑了最鮮亮的雲淩錦給朵兒,“做條裙子,不用複雜的繡活,幹淨素雅些即可!”這孩子的模樣在小一輩姐妹中最不出挑,穿的能亮不能豔,否則壓不住。


    “這太貴重了,叫桐兒穿著多好的。”趙氏趕緊攔了。


    “桐兒是個猴兒性子,那料子她穿不了兩回就糟踐的沒法穿了。昨兒還帶著茂哥兒想爬樹,姑侄倆有商有量的,要不是婆子看的緊,早不知道竄哪裏去了。”孫氏語氣裏滿是嫌棄,又給四房的五姑娘挑了一批南越進貢的料子,這孩子張的明豔,這樣大膽的配色她撐得住。關鍵是這孩子喜歡,打從一進來就不時的瞅這匹料子。


    如今得了,她馬上就笑,過來就接了,“我還想在外麵搭一件素雅的披風……”孫氏馬上指了一匹淩白錦緞,“用這個……用金銀線繡了,過年穿也使得。”


    隻留林雨柳和林雨桐了,孫氏反倒是隨意的很了,“就是往常的樣子,你們幫著選的做就是了。”


    這掌櫃的知道,不是縣主隨意,而是縣主的女兒,毅國公的外孫女擇婿,選擇的可就多了。很不必在跟府裏的姐妹搶風頭。因此她也隻選了中規中矩的料子。


    給林雨桐量尺寸的時候,這掌櫃的哎呦了一聲,“六姑娘清減了些,腰上足足少了四寸,身量也告了,這裙子腰得收,裙擺得長些,足足長了六寸有餘……”


    老太太就先心疼了,“我的乖乖,怎麽瘦了這麽些。”


    也沒見少吃!


    孫氏打量小閨女,平日裏在眼跟前還不顯,這會子被人一說,果然,身量高了,腰身也更分明了。如今再看著身段,這姐妹幾個,就是把出嫁的柔兒算上,都不及桐兒的身段好。以前瞧著肉,現在還是肉,但肉都長在該長的地方了。


    她微微皺眉,小姑娘這樣的其實最誘人。一臉的純然懵懂,可該有的全有。


    這孩子要是還是這般純然的性子,都不敢叫出門,還真就害怕被人給誆了去。


    林雨桐就覺得,這半天,孫氏老盯她。盯的她都不好在老太太這邊磨蹭了,她起身要回去的時候林雨桐也跟著,然後發現回到三房的地盤,她還盯著。


    到底盯什麽呢?


    孫氏叫了秦嬤嬤來,“姑娘這衣服尺寸你給改過?”


    秦嬤嬤忙道:“姑娘長個了,幸而往常做衣裳,都留夠了尺寸,如今放出來倒也不大明顯,因而並不曾稟報。”


    “改了長度,卻偏不給該腰身,這胸衣你是不是還給改過,可捆著她了?”孫氏又問。


    林雨桐深吸一口氣,改過!要不是自己偷偷給放鬆,真能勒死人。每次穿好之後她自己去淨房,得重新係一遍帶子。


    可算是過問了。


    秦嬤嬤看了伺候的,見都是親近的,這才低聲道:“姑娘年歲還小些,如今是鄉君,老奴總擔心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得進宮……宮裏那地方……”


    孫氏就皺眉,“也是我近日精力不濟,這麽大的事你竟不告訴我。你這想法,是頂頂糊塗的。長什麽樣兒就是什麽樣兒,好看就是好看!這生的好和輕佻是兩碼事!女兒家的青春就那麽幾年,就如同花兒到了花期就是要綻放的。該綻放的時候你捂著她,等想叫她綻放的時候,卻再也綻放不起來了。”


    秦嬤嬤紅著臉,欲言又止。


    孫氏看了她一眼,“我知道嬤嬤的用心,不外乎是說,我當年身後又廟學,而桐兒如今沒有……我知道了,你且去吧。以後不可再這般自行其事。”


    等人出去了,林雨柳就起身拉了林雨桐往裏麵去,“你穿著難受不都不知道告訴娘?”


    “我偷偷放了的。”林雨桐一把抽回手,還得拉我進去檢查是怎麽的呀?


    姐妹倆在這裏拉拉扯扯的,孫氏思緒卻在飄,從哪給小閨女找個更合適的嬤嬤呢?


    正說著話呢,林嘉錦回來了。


    母女三個起身迎了他進來,孫氏就問,“怎麽今兒回來這麽早?公爹那裏不忙了?”


    “回來跟你商議件事。”


    他這麽一說,林雨柳就拉著林雨桐出去了,林雨桐想聽壁角,上次小桃出去,說是點心鋪子的點心都不好買了,承恩侯府裏在外麵采買呢,二公子的婚事就在眼前。


    這婚事近了,四爺總會想辦法來的。她想聽壁角,知道是不是四爺有信兒了。


    因此,她甩了林雨柳的手,“我喂魚。”


    院子裏水缸裏養著錦鯉,這樣的天魚在下麵都懶的動彈,“你老折騰魚幹什麽?”


    不愛回屋子。


    “那隻許玩一炷香的時間,這落雪了,多冷呀!”


    知道!知道!


    她從小丫頭手裏接了雨食,不時的撒下去,能隱約聽見裏麵兩口子說話的聲音。


    林嘉錦確實是說金家那孩子登門的事,“拿著鄭王的舉薦信。”鄭王?


    孫氏皺眉,“是借了承恩侯府的關係?不可能呀!鄭王沒那麽糊塗,摻和那些事做什麽?瓜田李下的!”


    “跟承恩侯府不相幹。”林嘉錦想起在老爺子的書房見到那少年時的樣子。


    年歲不大,但那氣度、那舉止、那談吐,便是當年聲名一時的廟學四傑,也多有不及矣。說起舉薦信,他輕描淡寫,“本是來京的路上,偶遇了回京的鄭王,萍水相逢,舉手之勞……”


    這裏麵的信息很多,鄭王出京了!


    宗室王爺出京,沒有恩旨是不許的。這位王爺其實一直深居簡出,除了朝中大臣,嫌有人識。便是幫了忙,王爺若是不願意自亮身份,他又能從何得知。


    所以,這所謂的‘舉手之勞’分量一定頗重。


    他對上門的解釋是:“咱們倆家,原本就有些淵源。上京之事,本便繁瑣,不欲勞煩。可如今舉薦信在手,終是要拜見師長的……”


    再不來,就顯得有些目中無人了。


    這個上門就在情理之中。


    緊跟著這少年又說了,“來京時日尚短,才兩日工夫,滿耳皆是廟學與官學之事。廟學如何,世叔自是了解。而官學如何,又有幾人比的上老大人。雖眾人皆崇廟學,然小子對廟學之理念頗有些不敢認同。而官學與之相比,總也不會是一無是處。其勝,勝在何處。其弊,又病在哪裏?今日前來,一是拜訪,二嘛,便是求教長輩以解心之所惑。”


    林嘉錦一字一句的學完,然後就道:“此子不是前來拜訪求教的,而是前來點撥我們父子的……偏他拿著鄭王的舉薦信而來,這是何意?此番言談,可是鄭王授意?若為鄭王授意,那鄭王又是在傳達何人之意?”


    孫氏皺眉:“你的意思,是皇上借鄭王的口,告訴公爹這個差事該怎麽當?”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林雨桐默默吐槽,這就是四爺自己的意思!


    但你要主動提出來改革官學,向廟學釋放一種退讓的假信號,龍椅上那位會拒絕嗎?不會!這個,怎麽說呢?要非要解釋的話,那就是當皇帝的人嘛――懂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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