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啟時光(40)


    到吃完飯林雨桐也不知道跟她一塊吃了頓飯的人是誰。她也沒試探著打聽,就是隨意的聊聊,偶爾帶幾句自己的情況就得了。


    吃完飯回宿舍收拾了一下,這宿舍跟一般的大學生宿舍沒有不同。唯一的差別就是床少,不是上下鋪,就是兩個單人床,靠著兩邊的牆。床頭靠著各自的櫃子,櫃子下麵是個桌子。陽台上帶個衛生間,有個洗漱的地方,然後……然後就什麽也沒有了。對方的東西基本都是封存著的,床上也蓋著,床單,不動人家的就好。


    四爺打電話來問情況,反正情況就是這麽一個情況,估計很多拚命考上的人一進來就得後悔,對小新人這地方給人的心理壓力巨大。


    你也不是小新人,衝吧!姑娘。


    衝什麽呀?當我二傻子呀!這地方是衝的地方嗎?你得穩著。太過有衝勁,絕對不是好事。能進這裏麵的,哪個不是精英?


    下午是集中培訓,這個培訓也沒說時間和方式。反正是從報名的這一天開始,這就算是上班了。但是上班卻沒入崗,啥也不懂,入什麽崗?


    崗前培訓是應該要走的流程,可是怎麽培訓,這確實各自單位自己決定的。林雨桐收拾好,下午奔著辦公室去,還是早上報到的那個辦公室。總想著還能跟其他五個人在一起培訓幾天,能熟悉熟悉,結果六個人一到齊,就直接被分下去了。


    都是找老師傅帶的那種。


    而且,過來下發通知的不是上午見到的那位,而是隨便打發了個人過來,事情一說,人家扭臉走了。


    每人手裏一張字條,寫著各自要去的地方,然後你們就――各自忙吧。


    其他人去了哪裏林雨桐也不知道,人家不相互打聽,林雨桐也沒法問。反正她手裏的是外事翻譯處。


    單位的平麵圖就在林雨桐的腦子裏,要找的地方具體方位,她心裏有數。


    她應該是最快的找到自己部門的人,偌大的辦公室,各自忙各自的,連找誰報道都不知道。


    林雨桐選了個年紀大的大叔級人物,選他不僅是他年紀大,更是因為別人要麽是在鍵盤上敲敲打打,要麽就是在翻著詞典手裏拿著筆不停的寫畫,隻這位手裏拿的是紅色的筆,帶著眼鏡在稿件上圈,這位屬於修改矯正的,在這裏都屬於大拿型的。新人讓老師傅帶,這是急著用人才會用的培訓方式。


    等人家稿件完成了一個了,林雨桐才過去,將條子遞了,“請問,是找您報道嗎?”


    人家把條子一收,說了一句‘歡迎’,指了指最角落的一張桌子,然後再塞給林雨桐一遝子稿件,“先譯出來我看看。”


    林雨桐走過去的時候,大家抬起頭微笑的打個招呼,就都忙去了。


    得!就這樣吧。打開電腦,熟悉這台電腦,然後掃了一眼稿件,所謂的稿件其實不是什麽稿件,最上麵的一份是個菜單。應該是外事活動接待外賓要用的菜單,接下來的是活動的流程。


    菜單這見鬼的東西吧,隻聽中文名字,有時候你壓根猜不出來它的食材。就算是林雨桐見的多,也不敢武斷。因為現在的很多菜裏,用了很多國外的食材,而且不停的改良,早不是當初那樣了。


    一道‘胭脂玉脂’的菜,林雨桐愣是沒猜出食材是嘛玩意。


    桌上放著電話,電話上掛著聯絡本,這玩意翻譯出來不想鬧笑話你就得去問問,甚至問問要做這道菜的大廚才行。打了一圈的電話,才聯係到人家。果然,人家用的食材都是國外的。


    一個辦公室的同事是不幹涉你工作的,林雨桐打她的電話,隻要聲音不高,別人連扭頭都不會扭。


    將這些東西翻譯完,直接打印出來給那位疑似領導的送去,不知道什麽原因,好像人家更喜歡落在紙麵上的稿件,因此沒發郵件,順手給打印了。


    對方接過來看了一遍,手裏拿著筆但一個字都沒動,抬眼看了一眼林雨桐,帶著幾分打量的意思。


    這麽一會子工夫,這新人給人的印象就是:膽大、心細、有主見、業務能力強,綜合能力不錯。


    第一天上班,遇到不知道不好處理的她繞著圈子的打電話,但也把事情給辦了。聽那打電話的語氣,對著人家就是說‘這裏是外事司’,不提‘翻譯處’,話裏話外的,都是‘我要核對菜單,請配合’,鬧的對方也不知道這是什麽來頭。反正含混的地方都叫她給弄清楚了。這可不是一般的膽大。


    還有心細,雖是為了一道菜,但她還是在電話了盡可能的把每一道菜都確認了一遍,確保不出紕漏。還有活動流程,流程中預留的中間休息的間隔時間,她打電話找了相關的部門隱晦的核實了一遍,而對方很快回複過來,將原定的間隔三十分鍾的時長往後延長了十分鍾。她表示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但並沒有動,而是叫對方再確認一遍,重新發稿件過來。程序得重新再走一遍。不僅心細,而且謹慎。


    這會子他都免不了多問一句,“怎麽會考慮到對方安排的時間太緊。”


    因為從會議的地方到就餐的地方得繞路,原有的路麵正在維修,之前她路過的時候看見了。根據他們會議的時間,路麵壓根就修不好。


    其實不提醒也行,林雨桐也沒刻意說人家錯了,隻是在核對。那邊反應過來,就應該明白這邊要核實的意思是什麽了。


    這麽一解釋就明白了,中年領導拿著稿件沒鬆手,反複的看了幾遍確實不需要改動,新人裏能力算是好的。


    而且她對辦公室這一套很熟悉,去年的新人使用電腦就不如這個新人這麽順手。劈裏啪啦隻聽著就知道她的手速有多快。這就能保證其工作效率比別人高。


    林雨桐站在邊上掃了對方的辦公桌一樣,把有用的信息都提取了,就收回視線。


    這人把抽屜拉開,抽出幾本書來,“一周之內把這些書看完了,之後考核。過關就上崗。”


    好的!那就是這一周內沒別的活,就是崗前培訓的那一套,之後給卷子要考試的。


    但這一周裏,還是得按時到辦公室,最起碼得知道人家是怎麽工作的。


    好似在這個培訓期間,也沒人給自己介紹這些同事。林雨桐隻能聽見大家管自己的‘師傅’叫鍾處,管一位年紀在四十上下很有氣質的大姐,叫‘梅組長’,還有一個稍微年輕些的,有人教他‘呂組長’,


    再就是緊靠著林雨桐的辦公位的,還有一個年紀跟她相仿的,大家都喊她小毛。


    還有七八位,這得慢慢的去熟悉。


    而臨下班的時候,林雨桐才被鍾處要求自我介紹,這個都要下班了,就越簡單越好吧,最好一兩分鍾說完。


    林雨桐簡單的自我介紹完,大家鼓掌,臨走的時候有人拍拍她的肩膀,有人微笑點頭,這就算是過去了。


    看!小圈子不是那麽輕易融的進去的。


    到是去食堂的路上,跟小毛算是順路。可顯然人家小毛並沒有想跟她這個新人一起,人家喊住前麵正走的大姐,問人家,“你們今晚又得加班吧?”


    那邊再說什麽林雨桐沒興趣知道了。


    見到四爺的時候,她絮絮叨叨的跟四爺說,“從來不知道……還有這麽一種生存狀態。這種狀態對新人太不友好了。”到了我這份上了,我都感覺不自在,那些剛才學校畢業的孩子,真想要融進去,那真得經過一段特別煎熬的日子才行的,“醜小鴨進了天鵝群,周圍蹭的一下一哄而散,找不到同伴。一直得等變成了天鵝,不突兀了,才不會顯得特別不合群。”


    四爺就笑,“醜小鴨進了天鵝群,天鵝散了。可狼進了羊群,羊也散了。醜小鴨變成了天鵝,也不過是泯然眾人矣。隻有狼進了羊群,便是披上羊皮,那也成不了羊。”


    有道理!


    四爺給打氣之後,元氣滿滿。第二天一早四爺得趕飛機,林雨桐也早早的帶著昨晚買的生活用品,先回宿舍,然後去吃早點,這才是正式上班。


    第一天嘛,林雨桐早了半個小時到,結果辦公室裏還有人,聞見濃茶的味道還有咖啡的味道,這是加班一晚上都沒休息的吧。


    她主動給人家蓄水,人家才抬眼看了一眼,說了一聲謝謝。並沒有指使她幹這個幹那個。


    咱也不知道人家的活兒多要緊,你一新人拿的起拿不起都是個問題。你就是要幫忙,隻怕人家也不敢叫你幫忙的。


    林雨桐把自己的桌子收拾了,看自己的書去了,要考試的嘛。結果看了沒十分鍾,那個梅組長來了,皺眉看了加班的二人組,問說:“還有多少?”


    林雨桐剛才看見了,還有不少呢。


    這兩位加班的都屬於‘老’同誌,應該是對電腦掌握的還不嫻熟的。


    然後這位梅組長就抓林雨桐的差了,“小林過來,幫一下忙,替換一下,叫他們修整一下。”


    這一修整就不見人回來了,直到林雨桐把兩人的活都趕完了才看見,兩人貓在後麵的空位上睡著呢。


    “辛苦了,小林。這是昨晚接待處那邊緊急要的,臨時抓差的。”梅組長跟林雨桐解釋了一句。


    “沒事,有忙不過來的時候招呼一聲。”她又繼續看她的去了。


    這七天除了熬夜看書之外,在辦公室最多就扮演一回打字員的工作。唯一獲得的好處就是好像圈子的壁壘打開了一點,大家吃飯願意跟她一個桌了。打了飯過來,就有人招呼,“小林,過來坐,這裏有位子。”


    過去坐了,參與大家的話題。林雨桐就發現,如果不是加班這樣的特殊情況,大家的生活其實很有規律,再忙,得健身。吃飯很有節製,再多的美食,再便宜的價格,對不住,每頓飯能有個六七分飽就不錯了。


    梅組長還特意提醒林雨桐,“保持外在形象這個很重要,一定得注意控製。”


    翻譯處不僅是提供筆譯,還有口譯。口譯又有交傳和同傳,外事活動的話,其實口譯要比筆譯多的多。


    你做翻譯的,然後跟出去站在領導邊上,以一個大胖子的形象?不像樣呀!


    不管怎麽說,人家在釋放友善的信號,她大大方方的接了。等滿一周的時間,崗前培訓考試完成,順利過關之後,她才算是正式的入職。


    被稱為鍾處的鍾實,將林雨桐安排在梅組長的一組,林雨桐這才算是成了自己人。


    小毛也熱情了起來,其他人晚上不加班下班就回家了,但小毛也單身,跟林雨桐一起約著去食堂吃飯,也順道介紹一些其他處室的人。因為一直沒有打交道的機會,就這麽不遠不近的處著。


    才來工作了一周,可家裏天天都回打電話過來,“怎麽樣呀?工作好不好做……人家好不好相處……”


    在單位上很多事情是不能對外說的,因此回答永遠都是‘好’,‘挺好的’,說的最詳細的就是――今兒吃了啥菜,那個什麽什麽做的可好吃了。其他的一蓋都不能提。


    但緊跟著這樣的煩惱就沒有了,因為真的忙到沒有時間。開會本來就多,大家還都在加班。加班到什麽程度,據說是上麵的領導一年裏沒有休假過一天。


    每個周末都有要簽的文件。


    一說要有外事會議,那就完蛋,基本都在辦公室裏耗著呢。能提前拿到一些會議要點,你得根據這個要點補充自己的知識盲點。作為筆譯的,最怕負責流程的那些部門一會子一個主意,這會子想起這個,過來叫你改一下。一會子又想起那個,再叫你改一下。林雨桐同一份東西一天改了好幾次,完全不知道最終的版本跟最初的版本差別在哪裏。


    晚上一回宿舍就跟四爺吐糟,“不能再這麽下去了,再這麽下去我得瘋了。”


    四爺就笑,“你跟別人正好是相反的。現在這種的,你往上撲騰,除了出身更高點鍍金之外,確實不適合你。”


    上麵那就是個大型機器,要保證國家機器運轉,單位都是個部件,你隻能算一個小螺絲釘。在那裏,你不到一定程度,你就得按部就班,沒別的給你發揮的空間和機會。


    可要是一心求穩的,人家就喜歡按部就班,安排什麽做什麽,做好了就行。其實是沒有很複雜的人事關係和勾心鬥角。


    反倒是下基層,人事關係複雜,一般人擺弄不明白。很多剛畢業的孩子擺弄不了這個,當然更向往大衙門。但是桐桐則剛好相反,叫她跟著鍾擺一樣,整天保持這一個節奏工作,那完蛋了,她真耐不住。但叫她下來在複雜的環境裏試試,她就能如魚得水。


    可這一年是她耐著性子也得磨完的。


    每天的工作,除了工作就是學習。對的!學習的氛圍特別好。經貿領域裏,最少不了的是兩個專業,一個是法律,一個是金融。金融這塊林雨桐聽四爺說的多了,耳融目染的也還可以,法律的話這個東西要求嚴謹,對翻譯的要求就會越高。不學習成嗎?


    晚上不加班的時候也都沒走,在辦公室裏學,學法律詞條,拿不準的就得趕緊求援,像是外方的翻譯人員,像是相關司局的專業人員,都屬於被求援的一類人。於是,不知不覺的,這電話裏存的人是越來越多了。


    早上林雨桐提前半個小時到,這應該算早的了。可慢慢的就會發現,早半個小時是常態。一進辦公室,就聽到播報新聞的聲音。bbc成了大家每天必然要聽的,要了解時事。


    林雨桐覺得自己這個工作態度已經可以的很了,結果跟小毛熟悉了以後,被小毛請求,“能不能你來上班的時候幫我帶份早飯。”


    啊?


    小毛壓力也大,“我做了一年新人了,自覺進步了不少。可是呢,現在跟你一樣的工作量,你基本到半下午就完工了,可我隻要能按時完成就不錯了。你的稿子是基本不用改,我的拿上去鍾處得在上麵畫五環。沒法子,笨鳥先飛嘛!”


    林雨桐這才知道小毛早上六點到辦公室,晚上不加班的話,過了十點半才走。


    隻有工作,沒有生活呀!


    而且,林雨桐發現很少有人談私生活,也沒人想著給你介紹對象或是別的,據說梅組長到現在都沒結婚,原因不明。但也沒人去關注這些。


    這樣的強度得堅持了一個月吧,天已經冷了,林雨桐特意出去買了幾身天冷穿的衣服的時候,梅組長終於開恩了,放她和小毛去聽會。


    聽會就是聽別人開會,開會的時候會有翻譯,叫他們跟著聽聽,為以後的上崗做準備。


    小毛著急啊,從來不到宿舍找林雨桐的她找來了,“你需要買衣服嗎?一起去呀!”


    我並不需要。之前買的時候就是考慮到現在的打扮得保守,因此,都買的很職業。


    小毛拉林雨桐一起去,“走吧走吧!一起去。”她看上一條顏色不算太豔的長裙子,“怎麽樣?”


    這玩意價錢不便宜。


    看得出來她很重視第一次聽會的機會,但重視就跟該保守點,怎麽做一點錯都不出,才是最好的選擇。她建議,“選條黑西褲,搭著小西裝就可以。”


    小毛舍不得這裙子呀,再說了,整天都是小西裝黑西褲的,一點也顯不出重視來。她提醒林雨桐:“你看梅姐每次參加這種會議,身上的裙子是不是跟這件很像。”


    鐵了心要買,然後就真買了,花了一個月的工資。


    可等藥去的時候往梅組長跟前一站,林雨桐能明顯的感覺到這位梅組長的不高興,但人家還是啥話也沒說,帶著兩人一路走一路交代,話是這麽說的,“會議的規格不一樣,對各方麵的要求也不一樣。這個你們要自己掌握。”沒有明著批評,但已經在說你那麽穿是不合適的。小毛就渾身都不自在了,尤其是一進去之後,就更不自在了。感覺就跟去小區門口的火鍋店吃飯,偏穿了一身晚禮服的感覺是一樣的。


    在這個會議大廳裏,林雨桐又一次碰見報到時碰上的那個中年男,他在布置會場,進進出出的人就喊他‘秦主任’。


    秦主任正在擺放姓名牌,小毛要過去幫忙,林雨桐隱晦的拉了一下,人家擺放自然是有規矩的,要是能換個人,這麽多人也等不到你伸手去幫忙了。


    梅組長看了林雨桐一眼,就跟林雨桐耳語,提示她一會重點聽什麽,重點注意什麽。


    這就是一次普通的洽談會,林雨桐跟小毛和其他相關的服務人員,都坐在不起眼的地方。林雨桐大部分時間都在注意梅組長的翻譯,她用詞謹慎,說話幹練,從不喧賓奪主,聲音不高不低,保證雙方正常交流便可以。


    這種場合這麽盯著也不合適,一個個的手裏都拿著小本子和筆,聽著記著。林雨桐偶爾將幾個詞匯摘出來劃拉在本子上就可以了。旁聽的感覺並不是很好,坐在這裏,你就是想清清嗓子也不合適。人家會議開了多長時間,你得陪坐多長時間。


    會議一結束,等該出去的都出去了,林雨桐才跟著往出走。


    咋說呢?幹到梅組長那樣,估計也是累。全程精力得高度集中。這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活。


    私下裏,她跟梅組長說這個感受,梅組長拍了拍林雨桐的肩膀,“早上起來,我就吃了三個雞蛋一個蘋果,水喝了幾口。”防止想上廁所的這個情況。


    作為前輩把這種經驗告訴你,你就知道下回要是叫你上,你該怎麽做了。


    這本是一件小事,林雨桐暫時沒覺得這對自己有什麽影響,工作還是照樣。但才過了一周,小毛遞交了辭職報告。


    為什麽呀?


    考進來那麽難!


    小毛攤手,“工作多,壓力大,工資少……太累了。以為是適應了一年,可實際上還是適應不了。我現在都不知道我的價值在哪。別覺得自己很重要,這樣的單位最不缺的就是人。便是臨時人手不夠,可人家隨時都能從下麵的單位借調。也有的是人盼著被借調呢。要是扛不住清貧,這個工作就沒法幹。當然了,要是你家裏的條件確實好,能補貼的起,那就另當別論了……”


    辭職報告是遞交了,但是流程走下來也得兩個月吧。先是談話,再是審批……一套走下來,得需要點時間的。但這段時間,小毛放鬆了。按時來,給活兒了也還幹。就按照她的速度,幹多少算多少,準點下班。


    這就導致了林雨桐工作量驟然增加。早上七點半到,晚上幹到七點半,隻能是說勉強幹完了。中間隻要午飯半個小時,晚飯是等七點半之後才吃的。


    這樣下去不行!


    幹活和幹事其實是兩碼事!


    照這麽幹下去,別說再幹一年,就是再幹三年,你還是個你。還想下去鍛煉?有機會也輪不上呀!


    在食堂隨便吃了口飯,回宿舍換了身衣服就出去了。晚上在後麵活動廣場上健身的人還不少。打籃球的,打乒乓球的,在健身器材上玩的正好的,圍著跑道一圈一圈慢跑的。這裏一般是沒什麽要緊人物來的,人家都回家了呀。在這邊的大部分都是住宿舍的。天也黑了,路燈亮著,這屬於不走到跟前都看不清誰是誰的,相互不打招呼各自忙自己的。


    這段時間可把人給憋壞了,心裏壓著什麽東西一直也沒發泄出來。這會子腦子全是以後的打算,她把單位的各個部門也都了解了一遍,說實話,自己現在幹的就是專業性強的東西。這玩意是穩定,但也真能穩定的一塌糊塗。


    心裏想著這個事呢,腳下不停,一圈一圈的跑自己的,到底跑了幾圈了,她也沒數,也沒心數,但還真有有心人數著呢。剛開始就是看美女,看不見臉蛋,但是身材是真不錯呀。


    然後看著看著就覺得不對了。這姑娘都勻速跑了四十分鍾了,可看著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呀。小夥子本來坐在籃球場邊上等著替補的機會呢――大家的耐力都不行,相互輪換著來的。


    他這邊隻顧看了,那麽長時間不上場,把一輪一輪的人替換了幾次了,還沒上場。然後大家都發現這小子在看什麽了:這姑娘哪個部門的,這耐力可以呀!


    於是,先是四五個圍觀,後來幹脆連籃球也不打了,打賭這姑娘還能跑多久。鬧的在一邊健身的也跟著圍觀,直到林雨桐聽到‘加油!加油!’的喊聲,她才回過神來,可也沒想到人家給她喊‘加油’呢,前麵看看,跑道上沒人。回頭看看,好像也沒人。這才發現,都朝她喊呢。她笑著揮揮手,路過籃球場的時候被攔下了,人家還問呢:“哪個部門的?以前沒見過?”


    一群高矮胖瘦不一樣的籃球‘運動員’,林雨桐順勢也站下了,“外事翻譯,你們呢?不打球幹嘛呢?”


    找林雨桐說話的這個小夥子高高瘦瘦的,“我們是哪個部門的都有。怎麽樣?還跑的動嗎?”


    林雨桐抬手指了指他手裏的籃球,“要不要打一場?”


    行不行啊!


    試試吧!


    本單位的人,認識幾個是幾個。以後部門之間有個合作不至於兩眼一抹黑。一起玩唄。


    一上場就厲害了,這姑娘個子不高,彈跳力硬是要得!那麽大個子的小夥子竟然攔不住。


    多打了半個小時籃球,下場的時候知道這一圈人的名字了,雖然他們所在的部門跟他們的人還對不上。但至少知道這個高個子叫葉鵬飛,在辦公廳。


    相互沒有留電話,一個單位的,總能碰上的。


    確實很容易就碰上了,每天晚上都在這裏健身。林雨桐跑一小時之後再跟他們打半個小時的籃球,也算是在單位上有了熟人了。


    她一直苦等機會不到,甚至都想著尋找機會。為此還特別注意大家的身體,說不準誰有個不舒服就叫我正好給撞上了呢。然而,並沒有!大家都身體倍棒,吃嘛嘛香。


    直到突然有一天,人家機關d委的基層工會找上門來,說你們司翻譯處那個林雨桐長跑不錯,怎麽沒有報上來。


    之前倒是有過一份國家機關職工冬季運動會的通知,但翻譯處這邊一天到晚的坐在這裏忙,運動這一塊,還輪不到他們這種坐辦公室舞動筆杆子的,關鍵是也確實忙的顧不上。


    林雨桐見通知了,也壓根沒把自己跟這事聯係起來。


    可誰知道人家還專門找上門了――肯定是一塊打籃球的那些人裏誰說的。


    這個是d委工會組織的,你就是再忙,活動得參加呀。所以,加班可以不用了,時間給你騰出來,訓練去吧。


    五點下班林雨桐就能走。過去果然見到葉鵬飛,他看見自己就哈哈大笑,“這麽好機會,你怎麽不主動報名?”


    “我們跟你們不一樣,我們那忙起來是每日每夜的。”林雨桐跟葉鵬飛一塊搭話,這個人是在機關裏很少見的比較張揚的人之一。她沒談工作的事,隻問運動會,“你報了哪個項目?”


    兩人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等著陸陸續續來參加運動會的人。也就三十來個,年齡還不等。都是那種重在參與的心態吧。


    這些人大部分好像葉鵬飛都認識,他還熱情跟人家介紹林雨桐,“真的……耐受力特別好。我覺得今年的馬拉鬆非她不可。說不定今年的冠軍就是咱們的。”


    然後,林雨桐就帶著這麽一個擅長運動的標簽,走入了大家的視線。


    事實證明,這姑娘真的特別能跑。


    但林雨桐不是很喜歡這樣的標簽,那話怎麽說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看看這些來參加的都是什麽人,有後勤的賊清閑的那種,有司機班的,領導用才忙的那種,還有秘書處的,說忙就忙,說不忙吧,也不急著用你的材料的時候就真不忙,還有檔案室的,另外還有□□上的。


    檔案室的大姐應該是在檔案室沒人跟她說話憋的,一出來話賊多,拉著林雨桐這個那個的說。但這也叫林雨桐在高壓的環境下看到了一點鮮活氣。


    對嘛!這才是正常的樣子嘛。


    當然了,這是領導不在的情況下大家都比較自由。不過,這種訓練領導也不會跟著。不過開幕式當天,能去的都去的。兩輛大巴車,幾乎就都給拉去了。


    開幕式之後,有個徒步走的比賽,這個是全員都要參加的。剛開始一個單位一個單位的緊挨著的,後來這走著走著就散了,哪個單位的早就分不清楚了。林雨桐始終保持勻速,也不往前趕,好些老同誌都參加這樣的比賽,年輕人不著急就對了。


    剛開始還跟葉鵬飛一塊走的,結果其他單位裏大概有他認識的人,一會子工夫不見人了。她走的不緊不慢,可還是超過了不少人。邊上很多沿路圍觀的群眾,也有的自發的參與到裏麵的,感覺步行道一下子就擁擠起來了。她往路牙上站了站,等這個路口湧過來的人都過去了,自然就不擁擠了。


    跟林雨桐一塊等著邊上的還有個穿著枚紅色運動服,灰白的頭發的阿姨,五十來歲的年紀,身後還背著登山包,手裏拄著一根登山杖。前來參加比賽還年紀這麽大的都基本是領導,而領導出門徒步,最多就是換了雙運動鞋,他們事屬於一看就是機關裏的人。而這個阿姨又是包又是登山杖的,怕是個戶外運動愛好者。現在越來越多的中老年人愛好這些運動了。林雨桐就道,“阿姨,今兒人太多,到了路口又要推搡,您不如從這個路口上去,換條路……”


    這阿姨笑了笑,“不行啊,跟我一塊來的都走這條路了。”


    是怕走丟了不好找人吧。


    林雨桐也不著急,就招呼人家,“那您跟著我吧。”


    那邊也不拒絕,兩人一路走一路聊。


    一說工作,這阿姨還一臉的驚訝,“你是搞外事工作的?”


    “就是個小翻譯。”林雨桐隨口應了一句,看了這阿姨一眼,“您這年齡也不到退休年紀呀!”


    “沒退休,之前身體出了問題,休假了一段時間。”這阿姨說著就道,“年輕人更得注意身體,整天坐著不動不行。年輕的時候覺得沒關係,可等上了年紀了,身體就告訴你,它不行了。”


    林雨桐朝這阿姨臉上又[醋-溜文學最快發]看了一眼,心裏就了然了,是胃出了問題了,做了大手術,大病初愈,“那您可不該參加這樣的活動。”散步可以,但是負重就真不行了。林雨桐接了她身上背的包,“是您的大夫不負責任還是您這個病人不聽話?背著包徒步?這一場下來,您也不用工作了,往後隻能休息了。”


    我還真就不想繼續工作了,還不能叫人任性一回了。


    這年輕人怪實誠的,自己的包直接給背上了。行!也不強求了,她拄著登山杖,慢悠悠的走著,“幹了一輩子了,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一樣的工作循環往複,厭倦了。”


    “您別說您幹了大半輩子厭倦了,我這才幹了幾天,也覺得厭倦。”林雨桐就笑,“工作還是要找那種有挑戰性的,有開創性的,屬於幹事的那種工作。單純幹活的這種工作,那是真累。”說著就笑,“當然了,事也不是誰都能幹的。”


    “但幹事的人不是誰都能替代的,幹活的人卻是找個人就能替代!”老阿姨接了一句,就笑吟吟的看林雨桐,“我年輕的時候也這麽想過。”


    林雨桐本是閑聊的,但對方一說這話林雨桐就不由的正視起來。她把腦子裏單位領導的照片都劃拉了一遍,沒有跟此人對上的。可能是其他機關的領導!想想自己說什麽了?


    也沒有!隻說外事翻譯,可也不是隻一個單位有外事翻譯。


    具體的單位沒說,姓名沒說――那沒事!之前那點牢騷不妨礙什麽。


    她假裝沒看出對方可能的身份,繼續閑聊,說天氣說養生就是再不說工作。可卻沒想到,在運動會的領獎台上,林雨桐見到了笑的很歡快的老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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