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啟時光(37)


    跟著四爺一組的是個上了年紀的大姐,還有一個更斯文小夥子。


    林雨桐聽著四爺管這位大姐叫徐大姐,管那小夥子叫胡峰。


    因為林有愛和林雨桃都是林家人,四爺帶著人直接過來了。雖然是金家的人,但這是人家的工作。如今這事是林家的事,又肯定不止是林家的事。


    這事如今在鎮上鬧的沸沸揚揚的,這會子人一進家門,門外麵人都圍滿了。楊碗花帶著幾分吐氣揚眉,自己兒子如今可不一樣了。


    金保國站在門口喊楊碗花,“幹什麽呢?你就當沒你的事了。等著吧,等著你兒子上門問你的話。”


    楊碗花嚇了一跳,關我什麽事?


    你當年沒跟林有愛接觸過?要論起接觸,你接觸的最多。盧淑琴是不得不跟林有愛有了接觸,當年是林有愛主動找的盧淑琴。可你楊碗花可不一樣,你是一次一次又一次的主動找林有愛了。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楊碗花低著頭蹭蹭蹭的回去了。看熱鬧的人隱晦的交換了一下眼神,背後再嘀咕什麽就不知道了。


    林家今兒都集中在這邊,老爺子老太太坐在沙發上,林小姑尷尬的陪在邊上。小姑夫搬了個板凳坐在角落,等著人家問話。


    大房一家坐在餐桌的位置上,圍了個團團。


    四爺看了一圈,這麽多人一起問,這肯定不行。


    林雨桐指了指自己的屋子,跟這位徐大姐搭話,“屋子可以用。”


    徐大姐朝四爺點點頭,“那就一個一個來吧。”


    林雨桐把人請到她的屋子,又搬了凳子過去方便坐,四爺就進出的叫人,最先被叫到的就是老爺子老太太了。


    老兩口的臉色蠟黃,坐在椅子上很不安。


    老太太急切的道,“林有愛不可能是人販子,她離開的時候腦子都有點問題了。”說著,她像是羞於啟齒一樣,“就是那種想男人想的發癔症了。半夜裏還叫旁人的名字呢,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屋裏藏了人了。”哪怕是金保國的兒子在,她也得厚著臉皮把話說出來,“你們說一個正常的大姑娘,誰還沒個臉了?這世上有幾個是跟心裏放著的人成了夫妻的,大多數不都成不了嗎?可又有幾個人因為這個腦子都不正常了呢?我就是太慣著她了,從小到大,隻要我跟他爸能弄來了,她開口就少有被打回來的時候……”


    老頭兒氣道,“還不是你!整天親香上來就沒夠。一天到晚的把你閨女最好,你閨女長的最俊俏這樣的話掛在嘴上,她還真當她是了不得人物了……”


    徐大姐就聽明白了,總的來說,林有愛就是個一直很順利,被家裏捧著長大的自以為是的姑娘,然後暗戀變明戀,結果那個年代的明戀沒有修成正果,想來輿論給對方帶來的壓力也比想象的大。


    四爺就插話又問說,“是不是自打男方結婚之後,她這邊的婚事倒是處處不順了?”


    是!肯定的呀!任誰知道了她心裏想著別人,也不能要她。說了好幾個,人家一聽是她,都不樂意。她也不是長的多好人有多能幹,就是普通的人樣一個,再找未必更好,但也差不到哪裏去。人家好好的小夥子幹嘛將就她。說了三兩個之後,再叫人介紹的,不是死了老婆的,就是有點毛病的,要麽就是窮的一直沒娶上媳婦的老光棍……這叫心氣高的人怎麽受的住?


    老太太眼淚都下來了,“她沒那腦子當人販子。這些人我們都當她死了,早些年還找,後來也都不找了。知道找不回來了。她那性子,要是有自由,早跑回來了。”堅定的認為林有愛當年就被拐了,“她這回回來……怕不是想借著能出來的時候給家裏報信呢。”


    四爺在門口站著,來回叫人,裏麵說的他也能參與一兩句。也因為他看著,林雨桐站在外麵也沒有被趕走,叫她跟著聽了個全場。


    可老太太的話,別說人家怎麽想了,林雨桐自己都沒法認同。如果林有愛是借機出來報信的,半路上沒有報信可以理解為有人看著,但跟林雨棉接觸了,她有機會的。至少給那一千塊裏夾一張字條,她林雨棉就算是蠢,也知道求助的。


    可她沒有!


    那麽她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呢?或者說有什麽重要的人被人家控製了,她不得不按照人家說的辦?但隻是出來誘拐人口,犯得著這麽麻煩嗎?


    當然了,這會子沒人反駁老太太,又問了一些跟林有愛交集比較多的人,或是她有什麽朋友同學,都叫什麽名字,家在哪裏等等,就把人給打發出來了。


    接下來就是林有強兩口子,錢豔群都恨死林有愛了,這不是把棉棉坑了嗎?現在棉棉大著個肚子,跟女婿鬧的僵的很。自己這邊也倒黴呀,自己的親侄女和侄兒媳婦,這些也丟了呀。她說起林有愛嘴上絲毫不留情,“她心腸毒著呢,錯不了的,她一準就是人販子。公安同誌,我閨女是真不知道,啥也不知道的。就是想掙點錢過日子。要是知道坑人的買賣,那不能幹的。都是把至親搭進去了,我們這是招誰惹誰了?”


    但這個林雨棉的私心很重,她想獨掙這一分錢,因此沒有把她大姑回來的消息告知娘家。如果說了,事情就不會是這樣了。


    從兩人嘴裏得不到別的,林有強隻說當年他在家的時候少,並不知情。


    他當年去煤礦上給人當臨時工去了,混了一段時間以後人家不要了,太會偷懶了。自打從煤礦上回來,他對外的說辭就是身體不好。回來之後結婚了又立馬搬出去住了,當年的事他嫌棄丟人,那妹妹他就沒管過,見了都不搭理的那種。


    但是錢豔群卻說了一個人,說之前還特意看了站在門口的四爺一眼,“跟林有愛接觸最多的不是盧淑琴,盧淑琴都被林有愛害慘了,躲她都來不及了,被她逼瘋了都。但林有愛也沒那麽腦子……那段時間,她跟楊碗花接觸的最多,啥都聽楊碗花的。誰知道楊碗花到底跟林有愛說了個啥。”


    四爺:“……”繞不過去的大坑,一個接著一個,一個喘氣的機會都沒有。


    好的!


    楊碗花成了重點的被關照對象了。叫林家的人先等著,胡峰去隔壁,把楊碗花叫來了。


    四爺就站在院子裏,回避了。


    楊碗花還是第一次來,之前從門口路過,可這照壁擋著,也看不進來。這一進來,立馬就覺得不一樣了。老房子修整一下……原來還能是這樣的。


    等坐下了,她到底是不敢過分,主要是怕給兒子的同事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她說的是:“我……我真沒說啥。我……其實也沒啥隱瞞的,我不喜歡我第一任男人,這不是啥丟人的事。我就看上我現在的男人了,那時候他有老婆,我跟林有愛有共同的語言,一塊兒說說話,其他的我一概不知道……”


    胡峰摸摸鼻子,他都替金嗣業難受。


    怎麽碰上這麽一個媽呢。


    但是,她顯然不是什麽也沒幹。林有愛是個姑娘,沒有談過對象,沒有跟別人有過男女關係。可大家都知道她刺激盧淑琴的方式是跟盧淑琴說一些她跟金保國之間那方麵的事。一個沒經曆過的姑娘家在那個保守的年代,從哪裏知道的?


    林雨桐心想,這些東西要不是楊碗花告訴林有愛的才見鬼了。


    在問到盧淑琴的時候,盧淑琴也確實是說到了這一點,“……早些年,各種的事碰到一塊,不能細想。但金保國沒有在婚內跟別的女人怎麽著……那些事林有愛自然不可能知道。但要是編造……還得編造的能刺激到我,那必然是她說的很多東西叫我覺得很真……尤其是一些習慣和特征就是我前夫的,當時來不及細想的時候自然就會接受不了。後來,再想想,確定金保國沒跟人胡來,我就猜測……林有愛和楊碗花的關係特別要好。要好到楊碗花把聽壁角聽來的東西告訴了林有愛,或者就是幹脆放林有愛去她家,然後從她家翻到金家,聽我們的牆角……”要不然說的不能那麽詳盡。不那麽真的話,她又怎麽會被刺激到。


    林雨桐都沒法聽了,盧淑琴這個猜測,八成是真的。


    可這些並不能跟拐賣案直接牽扯上關係,再問的深盧淑琴就不知道了。她記憶裏那段時間是有些含混的,她的話不足以提供證據。


    盧淑琴從裏麵走出來,林雨桐明顯能感覺到她的焦慮。


    林有誌進去的時間最長,因為他是親自走街串巷的找過林有愛的,他的每一個尋找的細節,都可能對破案有幫助。


    就像是四爺猜測的那樣,林有愛身上什麽都沒帶,沒有人帶著,她是走不了的。


    本地一定有人接觸過林有愛。


    而四爺在門口聽林有誌說了半天,然後轉過身來,問跟林雨桐站在一起的盧淑琴,“嬸子,我能問個問題嗎?”


    盧淑琴不喜歡楊碗花,但不得不說人家的兒子是長的好。要不是桐桐出息了,她也覺得在人家麵前氣虛。人家兒子越好,越是證明金保國當年沒錯。人心裏怎麽會自在的起來。


    可如今事關女兒的前程,她也應承對方的問話,“你問。”


    四爺看了桐桐一眼才去看盧淑琴,“當年林叔救了你,林叔在裏麵說了救你的地方。但是嬸子,您能回憶起當時的具體情況嗎?”


    盧淑琴頓時臉都白了。


    林雨桐麵色一變,她馬上懂了四爺的懷疑,“媽!”她攥緊盧淑琴的手,“媽,人家是懷疑當時你遇到的壞人的事不是巧合。你當時神誌不清,要是真有拐子,你難道不是很好的人選。而對方怎麽知道你的,你是怎麽到了那個地方的……能想起來嗎?”


    盧淑琴一下子捂住了頭,腦子裏有什麽東西閃過去,可就是抓不住,她不停的搖頭,“不知道……不知道……”


    “好了!”林雨桐一把摁住她,“不想的,咱不想了。”


    四爺就拿出手機給誰打電話,“……對,我覺得應該查一下當年咱們這周邊附近還有沒有走失的人口……像是林有愛這種的消失了這麽多年的人應該總是有的……包括一些精神不正常的……”


    盧淑琴渾身都哆嗦,這兩孩子的意思是,“當年……”當年林有愛其實是想賣了自己的吧。她便是當年被人家給控製了,但也沒存好心,甚至誘導人家也來賣自己。


    心裏有了這種猜測,可卻不能往出說的。


    她最怕的是林有愛連累了桐桐,因此,她的言辭就把林有愛往蠢人上推,寧願那個壞人是楊碗花。可桐桐說的這個猜測……可能嗎?


    應該是可能的!


    想到這裏,她渾身的氣都給泄了,進了屋子看著老太太和老爺子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似得。剛才桐桐那一嗓子裏麵聽見了,要當真是這樣,這可叫人怎麽說。


    如果盧淑琴真是被林有愛夥同人販子騙過去的,那也就是說林有誌跟人販子可能陰差陽錯的錯過了。如果林有愛沒害盧淑琴,那是不是林有誌當年找到的那個人就會是林有愛。她要是被人賣了,那有值得同情的地方嗎?


    害人終害己,說的就是這樣的。


    當然了,這些都是推測,但以林有愛的性子,她幹的出來這樣的事嗎?


    是!她幹的出來的!


    等林有誌出來,他的臉都是白的。這種東西再重新捋一遍,是很容易想到那個方向的。他進去陪盧淑琴去了。


    這邊的問詢也暫時結束了,叫他們對外不要多話,暫時留在鎮上,這才告辭了。


    這些人還有很多細節要問,但林雨桐隻關注林有誌救盧淑琴的那個地方,等盧淑琴睡熟以後,她找林有誌問了,問的特別詳細。林有誌說倒是說了,可卻不叫林雨桐管,“你先回省城,等著人家麵試的結果。我陪著你媽,寸步不離。”


    正好!林雨桐也想找借口先走,倒不是回省城,她想去‘釣魚’。


    第二天一早,她直奔縣城,然後在縣城買了那種地攤上買的衣裳,然後直接找了衛生間給換了。至於身上的衣服,用包裝了,送到公安局門口叫人轉交給四爺保管。


    她有她的想法,當年的人販子肯定不是四下活動的外地人,當年也沒那麽多外地人。所以,這人必然還是本地的。。至於具體的地方,應該是距離林有誌救盧淑琴不遠的幾個村子。林有誌說,當年那個想欺負盧淑琴的人大概有個二十七八歲,如今二十多年過來去,此人該是個五十上下的人了。這樣的人出門打工也沒人要的,八成還在家裏務農。


    她得從這裏入手,出了縣城,一路走著,一邊走一邊化妝,反正亂糟糟的弄的跟個流浪的似得。


    她現在也不知道這種審查到底是怎麽一個程度,這是個很有彈性的事。如果有兩個其他成績都差不多的人一起站在麵前,一個出身根正苗紅清清白白,一個的社會關係裏明顯是有問題的,那被剔除的一定是那個有問題的。


    在這種不確定之下,得尋求一點確定的東西。


    她參與進來,一方麵是希望對案子也幫助。另一方麵,也是希望審查的時候能多考量一下個人自身的情況。


    什麽藥自己都不怕,多厲害的身手自己也有把握,因此她比別的女警都要合適一些。


    她把新買的板鞋故意剮蹭的不像個樣子,袖子撕扯開一點,弄的髒兮兮的。頭發跟個雞窩似得,手裏拎著個樹枝,一邊走一邊敲打路邊的樹。


    路過的人都留意的看兩眼,“從哪又跑來一傻子?”


    “以前沒見過!”


    對這種人大家多是置之不理就過去了,隻要沒有那種暴力傾向,或是動不動砸誰家的玻璃的那種,也沒人去攆。


    走了得有大半晌的時間,才到了林有誌說的地方。


    這地方是個破磚窯,裏麵有很多燒磚窯的窯洞,當年就被廢棄了,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了,這裏更荒涼了。很多窯洞都坍塌了,她在這裏看了看……這裏應該是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


    沒發現別的,她繼續往二三裏外的村子去,而這個時候,四爺才收到桐桐叫門衛轉交的東西。是他下來吃飯了,門衛才給他的。一看東西,四爺就明白了桐桐要幹什麽,回去馬上找周大忠把情況說了。


    “這不是胡鬧嗎?”真是電影電視看多了,咋這麽大的膽子呢,“趕緊打電話,叫她回來。這是幹擾辦案!”


    四爺沒拒絕,給桐桐把電話撥過去,電話並沒有接通。


    那要是人出事了怎麽辦?


    這不是添亂嗎?不管願意不願意,趕緊換了便裝,先趕過去再說。


    林雨桐在這村子裏一條巷子一條巷子的轉,趕上飯點,好些人家都抬著小桌子在院子裏的太陽下吃飯。有些人家看見這樣的人就攆了,有些遞出來半拉子饅頭。並沒有目的的轉也不知道在尋找什麽。


    從這個村子出去,就是一條大坡,站在坡上,可以看見深溝裏有個小村子,一條巷子,二十多戶人家。她溜溜達達的往下麵去,沿路給四爺留個記號,順著巷子了走。這一段路,大部分人家都把飯吃完了。這條巷子不長,從這邊轉到那邊,再從那邊轉到這邊,有些人家門開著,有些人家的門關著,你也看不見。


    但這不等於沒發現。


    至少林雨桐就發現,巷子裏有一些車轍印,根據輪胎上的花紋深淺,能判斷出輪胎的大致情況。這裏有一戶應該有一輛接近報廢的麵包車。


    她沒在巷子裏停留,隻出了巷子想找這個車轍印。之前來的時候,是從坡上下來,並沒有看見車轍印,那就是說,這車近期沒有走那條路。可有意思的事,那條路才算是大路。


    那條路都不走,它走哪?


    順著能過三輪車的生產路走,果然又見了車轍印,應該近期沒少走,一場雨之後,這印子留的非常明顯。


    這條路也就剛過一輛車的寬窄,兩邊是茂密的蘋果園。空曠無人,要不是趕上農民忙著上工,這地方夜裏連個鬼影子都不會有。


    順著印記繞來繞去,怎麽也沒想到,這條路通到磚窯的後麵。


    而這個車轍印,就消失在這裏了。再往前走個百十個米,就是大路了。她繼續往前走,在距離路口十來米的地方,這裏已經很寬闊了,有一些像是卡車停留的痕跡,甚至地麵上有漏下來的油,痕跡還清晰可見。


    她站在馬路上四下裏看,正看著呢,一輛車猛地就停在了邊上,四爺拉開車門子就要下來,林雨桐從外麵一把把車門子推的關上了,不叫人下來。


    車窗玻璃搖下來,車上不止四爺一個人,還有上次見過的徐姐,以及一個年紀在三四十之間的男人。林雨桐拉著車門,像是討要東西一樣跟車上的人說話,先把發現的這個情況說了,然後才道,“一次帶走好幾個人,他們怎麽帶的?絕對不是一個人。要麽是家庭成員一起犯案,要麽就是其他人家沒參與,但未必不是知情者……村裏隻一條巷子,雞犬相聞,我想這個知情人不是一個兩個……要是你們從小路走,這兩邊都是人家村裏的地,人家能不關注?要是你們從大路過,人家站在下麵把坡上的情況看的清清楚楚。現在這通風報信隻一個電話就解決了。就算摁住了這邊的人,可隻要找不到失蹤的人,就沒法定罪……”


    因此,警察也不能以警察的樣子大張旗鼓的靠近。


    周大誌意外的挑挑眉,還沒說話呢,這位徐大姐就下車了,“我先去看看……”


    這徐大姐走大路假裝找‘妹妹’,順便檢驗林雨桐提供的情況是否屬實。


    而林雨桐則鑽到磚窯裏‘玩’去了。


    四爺下車把車的引擎蓋打開,周大忠假裝在修車,幾個人就在等在邊上。


    徐大姐沿路不停的打探,問人家:“有沒有見過這麽高……皮膚白白的,有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穿灰衣服……”


    有人說見了,有人說沒見。但肯定鬧的很多人都知道有個神誌不清楚的年輕姑娘在這裏走丟了。


    直到半下午,徐大姐才站在路口等公交,像是放棄了找一樣。她用手機跟周大忠匯報情況,“我就不過去了,假裝不認識吧。估計之前沒人看見我從車上下來……那個叫林雨桐的姑娘判斷是正確的,從痕跡、地形幾個方麵來看,她的推測應該比較靠譜。要不要趁著晚上把她替換下來,換咱們自己的女警來。這個釣魚的辦法許是有效。”


    成!


    等晚上,確實沒人的時候才行。


    四爺用手機跟桐桐通話,這次桐桐接了,她‘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可誰知道還不等她撤下來,磚窯附近就悉悉索索的有聲音。


    林雨桐給四爺編輯了短信發過去,然後將手機調成靜音,縮在角落了慢慢的等著。


    原本想著,怎麽著也得等到夜裏沒人才會找來,誰知道不等天黑,就有一老太太從生產路上過來了,看年紀得有個六七十歲的樣子,弓腰,提著褲腰帶,像是要找方便的地方。


    周大忠低聲跟四爺道,“給小姑娘發個消息,警醒點。”


    四爺給桐桐發過去,那邊沒回複。不大工夫,老太太確實是帶著桐桐出來了。牽著桐桐的手,親昵的像是拉著親孫女。


    周大忠還刻意攔了,“老太太,這是誰家的姑娘,不是您家的吧?剛才我們可聽見有人找她呢,隻沒想到她在磚窯裏貓著呢。您可不能帶人家走。”


    這老太太理直氣壯的很,“你這小夥子……找這孩子的是不是個穿著白短袖黑褲子留著齊耳短頭發的小媳婦,那是我大孫女,這是我小孫女。我家這孩子可憐的,小時候腦子燒壞了的。我家大孫女剛才是回去叫人去了,好些人都見過這家這孩子在這一片,之前還想著是不是鑽到果園裏去了,得回去叫人連夜的找。誰知道還孩子鑽到磚窯了,你說這要是塌了可怎麽得了。小夥子,讓開吧,我們祖孫倆搭車走,還能趕上車……”


    周大忠當然不敢叫人把林雨桐帶走,“大娘,你家在哪,我順路把您捎回去。”


    “那可感情好。”老太太拉著林雨桐的胳膊就往車上去,“李家窪,走吧!李家窪村口第二家就是。”


    周大忠開車,四爺跟林雨桐一人一邊,將這老婆子夾在正中間。剛才四爺已經給徐姐打了發了消息,隨時保持聯係相互配合。


    李家窪不遠,半個小時左右就到了。周大忠一停車眼睛就微微一眯,這家門口停了一輛舊卡車,車上還有羊糞,豬糞,這是個來往各地拉牲口的車。


    跟磚窯後麵那裏留下的車轍印,以及漏油的部位,幾乎都對上了。


    而林雨桐的視線則停留在這家院子裏晾曬著的,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紅色羽絨服。


    這件羽絨服正是過年前林雨桐給林雨桃的,這個羽絨服的生產廠商在東北,是新牌子,應該還沒有賣到省內。這玩意隻人家郵寄了幾身給自己。撞衫的可能性幾乎是不存在的。


    這就說明,林雨桃失蹤前,一定到過這裏。周大忠暗道一聲僥幸,要真去之前的那個村子找,隻怕就把這邊給露了。一個電話這邊就跑了,經過他們的手的人,隻怕也再難找回來了。


    顯然,要不是自己插手,怕是就走脫了。


    那邊隻是提供貨源的,至於人給賣到哪裏,應該是這婆孫直接參與的了。


    具體的情況發給另一組了,對方已經馬上到了。四爺隱晦的跟林雨桐打了個手勢,然後就上車,叫周大忠:“趕緊的,今兒已經耽擱時間了。”


    周大忠猶豫的一瞬,也知道再留下去不合適,上車就走。


    看這車走遠了,老太太拉著林雨桐朝屋裏去,一進去大門一下子就關上了。老太太健步如飛,“大壯!大壯!快點,帶著貨馬上就走!今兒這貨帶的不順,被人給看見了。”


    屋子裏出來一醉熏熏的漢子,“奶奶,沒事,現在誰管這閑事,過了就忘了。”說著,就伸手捏林雨桐的下巴,“喲!長的不錯!”


    老太太一巴掌拍掉孫子的手,“走遠了你怎麽胡鬧都隨你,現在消停點,叫人知道了……趕緊的,馬上走。”說著,老太太就摸手機,“得給那邊去個電話,交貨不能出岔子。你別胡鬧,能賣個好價……”


    林雨桐瞧見那電話不是存在手機上的,而是現在才撥打的。她撥完號碼,要摁撥通鍵的時候被林雨桐一把給摁住了,直接奪了手機,然後扭了這漢子的胳膊,拽了掛在牆上的繩子就把人給捆住了。老太太再是如何,年紀大了,動手不行了。估計是壓根沒想到帶回來的不是個傻子吧,因此沒有防備。


    並沒有驚險刺激的交鋒,林雨桐直接把人綁了,拽了門簾給塞在嘴裏,這才開了門,剛好看見一輛車上有人下來,其中有見過的胡峰。


    林雨桐一招手,人就過來了。


    胡峰一看情況,詫異的看林雨桐,“可以呀!”不僅膽子可以,身手也可以。不過這綁人的手法,是那種綁牲口的手法。農村出身的姑娘,好像會綁這樣的繩結也不奇怪。


    林雨桐對著老太太,指了指晾在院子裏的衣服,“穿紅羽絨服的姑娘呢?”


    這種就屬於狡辯都沒處狡辯的,尤其是知道林雨桐不是傻子,被帶到公安局又見到了之前‘找人’的徐姐,以及送她回家的‘熱心人’周大忠和四爺,這還有啥不清楚的,被人家抓了個現行。<(-醋.溜.兒.文.學.首.發)/p>


    老太太特別識時務,“政府……我認罪!我沒法子呀,我一個老太太要養孫兒……我也是想給那些個腦子不好使的人找個好人家呀。人家窮,沒錢娶媳婦,那娶回去肯定得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別管怎麽說,凍不著餓不著的,生個孩子將來都有靠了。要不然,留在家裏也沒人待見,否則也不能今兒走丟了明兒走丟了,饑一頓飽一頓吧。”說的跟做慈善似得。


    徐大姐就拎著那件羽絨服,“穿這姑娘的衣服也是傻子?”


    “那我就不知道了,送來的時候說是傻子,那大概總不大機靈吧。機靈的也不能被人給騙了呀!”


    徐大姐也不跟她廢話,“誰給你送的‘貨’?”


    老太太交代的可利索了,知道的都往出交代。


    另一組隨時待命呢,一說誰給她送貨,那邊立馬抓人。


    當天晚上就突擊審訊,這邊是婆孫,那邊是父子四個。三個兒子都成家了,家裏的老婆也都是知情者。小村子裏這父子就是一霸,分了家後,占了四個院子。幸而沒有打草驚蛇。


    早前隻有老婆子和那邊那個當爹的合夥一起幹,後來兩邊的孩子都被拉進來了。


    這小三十年裏,就有八十七人被賣了。


    但問到這次找他們的人是不是林有愛的時候,兩人都迷茫,表示並不清楚。他們見的並不是個女人,跟他們通電話叫他們幫著帶貨的隻是個男人。


    跟對方是怎麽聯係的,這個聯係方式他們能提供。但是人被賣到了哪裏,他們並不清楚。那邊還有一個二道販子要過手,交給人家,他們真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從口供上,暫時無法判別林有愛是不是人販子,但能確定的是,當年遇到的林有愛確實精神有些問題,也確實是她提供了盧淑琴的情況。但是盧淑琴是腦子糊塗了,但不是傻。眼看都被帶到地方了,結果她不肯走了。好似是看見認識的人了,死命的掙紮……人販子怕人家知道他們拐賣人口,這才做成要輕薄人的架勢……果然,那個熟人為了保護女人家的名聲,並不敢聲張,事情就這麽過了。


    剩下的林雨桐就摻和不了了,這牽扯到異地辦案。人到底是經手了幾次也不知道。


    四爺他們連夜就要往外地趕,因此,四爺先叫桐桐先回省城……這一旦異地辦案,可就沒那麽迅速了。更有些買了人的,人家一個村的都在包庇,解救的困難比想象的大。人也不可能都賣到一個地方,這一分散,難度就更大了。要是慢,三五個月半年都是有可能的。


    這不是急就能辦成的事情。


    林雨桐也做好這個心理準備,甚至都想好這個審查要過不了下一步該怎麽辦了,卻在省城接到了林有誌的電話,“我晚上到,跟你媽一塊,你先幫著訂車票,去b省的。”


    去幹什麽?“認屍!”林有誌的語氣很冷淡,“剛才公安局打了電話,有個疑似林有愛的人死了,他們沒辦法確認那人到底是不是……我得過去一趟認認。我也想把你媽帶上……”


    親眼看看是不是死了,是不是很多事就能放下了。


    林雨桐嘴上應著,但心裏卻打突,怎麽就死了呢?


    給四爺打電話,四爺沒接,隻回了消息:在執行任務。


    肯定還有別的解救任務。


    她立馬訂了機票,爭取盡量早點過去。等林有誌和盧淑琴來了,她跟兩人一起過去,在太平間見到躺在那裏的人的時候,林有誌點頭,“是林有愛!”他看向陪同他們一起認屍的徐姐,“我能問問……人是怎麽沒的嗎?”


    徐姐很歉意的樣子,“被人販子挾持了,兩人一塊從崖上掉下去,都沒搶救過來。”


    盧淑琴輕輕的舒了一口氣,但林雨桐的眉頭卻微微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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