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重啟(34)


    元月份,筆試結果公布了,林雨桐在二月底的麵試名單上。


    如果說筆試還要對著課本準備的話,麵試林雨桐也不知道要準備什麽。該看的都看了,麵試估計會更貼合實際,看語言表達能力,看你的臨場應變能,應該還會有決斷力等等。


    這一過筆試,林有誌就給老祁打電話。老祁蹭的一下就坐起來了,“我跟你說老林,你不要瞎撲騰了。孩子有過筆試的能力,那就是這次麵試過不了,將來也可以靠省市試,便是省裏麵試這一關卡住了,市裏我保證孩子不被頂。叫孩子把心態放鬆就行……”


    林有誌自己也知道,你答的好,但別人未必就差。在他的認識裏,覺得都差不多的人,人家為啥不選那些更有背景的呢?奔的高了,路未必好走。


    他在考試之前還不能給孩子潑冷水,但跟盧淑琴說的時候是這麽說的,“先叫她去考。回頭考省裏市裏的也挺好的。咱先別給孩子泄氣!這事我就跟老祁說了,老祁有分寸,不會對外人說。咱呢,過年回去的時候也一樣,跟誰都別提,就是孩子實習呢,別鬧的人盡皆知的。”


    盧淑琴心裏沒數嗎?特別有數。之前盧淑芬記掛這個事,打電話問了,她跟妹妹說的時候也謹慎的很,千叮嚀萬囑咐的,“咱自己就行,別先言語。筆試過了都不算過,聽人說有時候筆試第一的那種,人家麵試說你過不了就過不了。”


    這倒也是!


    掛了電話,盧淑芬就跟夏棟說呢,“桐桐筆試都過了,那證明本事是有的。”夏棟看了盧淑芬一眼,“我知道你啥意思。可這有時候筆試答的好其實也不能說明什麽的。筆試答的好,證明這孩子很會考試。可這麵試就不是那麽輕易過的去了。人家考官未必就偏頗,好像都成了走後門的一樣。不是,有些臨場發揮,臨場應變,說話的水平,那都是長期熏陶出來的。你說就你姐家那個環境,孩子能出息成這樣就可以了,能更出息當然好了,可要是……對吧!不合適的話放在那個崗位上那也難有發展。”


    盧淑芬白了夏棟一眼,賭氣背過身去了。


    夏棟就無奈的很,“你這就不講道理了。要是我有個權利,你外甥女有事我能幫上忙,那我能不幫嗎?但這不是……”


    盧淑芬冷哼一聲,“不是什麽!不是怕給你妹妹添麻煩是吧?”


    明顯就是呀!“我妹妹要是有點權力,那我張嘴開口求,那我也去。可這不是我妹夫嗎?我總不能為了你娘家,叫我妹妹在夫家不好做人,對吧?夏陽跟南嶽對咱們家可正經不錯,你可別臉上給帶出來了。將來咱們夏天還得靠她小姑和小姑夫拉拔呢。別為了你姐家的事,把咱家的事給耽擱了。就這個話,你自己在心裏掂量掂量。”


    李淑芬白了他一眼,“我說求你了嗎?我姐壓根就沒提那茬。是我之前問夏陽考試的時間,出成績的時間,知道出成績了,我這當小姨打個電話過去關心關心怎麽了?我姐沒瞞我,可也沒求我。你家妹妹嫁的好,了不得了。瞧不起我娘家人!那你咋知道我外甥女就不是那個能飛出去的金鳳凰呢?”


    誰瞧不起人了?


    得得得!“你外甥女是金鳳凰還不行!”辯解不過你,我還不跟你說了。


    臭德行。


    盧淑琴在家也說了,“今年過年,別管跟誰,再別提孩子工作的事。有時候人窮別登別人的門,一上門去,人家見了都害怕。今年過年,我都不打算去淑芬家了,叫兩孩子給她們小姨拜個年算了。”


    成!咋都成的。


    要過年了,林有誌提前回去,把家裏弄暖和了,這邊橋橋一放假,這娘兒三個才好回去。


    坐到的是早上最早的那班車,到家的時候正是早飯時間,八點多一點的時候。車從家門口過,車一停下來就是了。


    結果一下來,就看見金鳳給自家掃門口。天快亮的時候飄起了雪花,這會子到了雪落了一層。抬眼一看,金鳳把她門口的雪掃幹淨了,如今給自家掃也快掃完了,就剩下金家門口了。他還不好意思說人家孩子,隻趕緊從對麵飯館買了包子豆漿豆腐腦,一股腦的提過來了,“金鳳啊,叔回來了,叔自己掃。你趕緊回去,趁熱吃吧,一個人就不開火做飯了。”


    金鳳三兩下快速的把雪掃完,也不客氣的接過來了,“叔,我先回去給你弄個煤球去。”


    點爐子不得有個引燃的嗎?早起都用爐子做飯呢,這會子給你騰不出來。人家特別熱心的跑回去了。


    林有誌再看,好家夥,這姑娘掃雪一半掃到馬路上了,可挨著金家的那一半,人家把雪整個的都掃到金家那邊了。挨著自家這邊是自家堆過去的雪,另一邊是金鳳那邊堆過去的雪。金家除了正對著大門的那一塊,兩邊的雪賊厚。


    這孩子,哪有這麽辦事的?


    下雪了,盧淑琴打電話問安全到了沒,林有誌才說呢,“人家孩子把雪掃了,可都堆到人家門口了。”


    盧淑琴:“……”堆就堆吧!你還能幫他們家再去清掃。


    堆的人嘩啦嘩啦的劃拉過去了,趕上周末在就休息的四爺倒黴了,這雪不得自己掃嗎?不是不想溜走,是大雪天的往哪溜呢?那破車也不帶防滑鏈子,桐桐一早起來電話打了還不算,又發短信,告訴他沒事別出門。


    其實他現在就算去縣城,能咋的?那件事的影響壞的很,人家當麵不說,背後一樣嘀咕,說金嗣業的父母是怎麽怎麽著在一塊的。別管郭永剛怎麽死的,但盧淑琴瘋了這是不爭的事實。從金老太到金保國再到楊碗花,他們中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而人家能不在背後講究嗎?這邊跟你說的挺親熱的,你這一走,人家就在背後跟人家嘀咕,“他啊!自己是要本事有本事,要能耐有能耐的,很有一套。就是他家那個情況……”巴拉巴拉的!那些愛恨情仇早不知道被人演繹成什麽樣兒了。


    四爺這邊正掃著呢,就見金鳳出來,誰也不理,裹著個大棉襖,火筷子夾個燒的正旺的煤球往林家去,沒進門就喊呢,怕別人聽不見一樣,“林叔,家裏存了煤了沒?沒有的話我那邊有多的,給你拉一袋子。”


    那林有誌弄的直發毛,趕緊接過來,“走的時候買了存下來了,夠燒。”“我嬸兒沒回來?今年回來不?”


    “回來!過年咋能不回來呢?橋橋馬上考完試了,完了就回來。都回來!”


    “行!我等我嬸兒回來找她說話。叔你有事就喊我,下雪的時候我一般不忙。”


    聽這意思,廢品收購站還挺忙的。


    忙好啊!忙證明有錢掙呀。


    把郭金鳳送走了,林有誌把家裏的爐子先點著,把每個屋子裏的炕都燒上。這才出去,也沒走遠,街對麵也是各種的鋪麵,有賣爐子的,那種鐵皮爐子,怕盧淑琴和兩孩子住慣了暖氣的屋子回來再凍著,他打算買三個這種大爐子。不封爐子的話,這玩意比暖氣也不差什麽。


    但這東西沉手啊!


    還有鐵皮的煙囪,得買好些呢。這個點天又冷,好些人都沒起身呢,大門一家家的緊閉,也就是做生意的才剛開門,想找個搭把手的都難。


    四爺進去取了把鐵鍬的時間,出來就見斜著的街對麵林有誌在跟人家老板指著門市最外麵放的幾個大小不一的爐子說什麽呢。得!不用問都是要買的。那東西沒有兩三人都弄不回來。


    他把鐵鍬直接靠在一邊的牆上,直接就過來了。老板見是他還笑,“咋起這麽早?要什麽?”這種住的比較近的,常來常往的聊天,並會每次都買東西。但是林有誌在,金家的大小子來了,必是要買急著用的東西的。


    林有誌看了四爺一眼就收回視線,繼續看那幾個爐子去了。


    四爺跟老板要了一個火筷子,“家裏人多,爐子多,少了火筷子換煤不方便。”


    老板順手遞了一個,然後跟林有誌介紹爐子,“你那房子改建的時候我看了,後麵的堂屋都打通了,你非得個大爐子不行。煙囪得從臥室繞一圈才不至於臥室裏冷……”


    也是這個道理,“那就拿三個大號的吧。”這東西能用十多年甚至二十年,再賣也不虧,都是鐵疙瘩做的,賣廢鐵也值幾個錢呢。


    四爺一副都要走的樣子,一聽買了,就停下腳步,“這東西沉,兩個人可弄不動。”他把火筷子放下,“我搭把手吧。”


    老板愣了一下,想著這小子是想幫自己,這種天出個生意也不容易。


    那邊林有誌也沒法說不行,人家幫老板呢,也沒幫我,對吧?這樣的天,開門難做一單生意的。成吧!那就搬吧!


    然後林有誌就發現金保國的兒子還挺實誠的,三個爐子都幫著抬過來就算了,把煙囪火筷子這些配件,都幫著弄回來了。


    老板不得不搭把手幫到底,臨走了,老板跟林有誌告辭,“我先吃飯去,你這煙囪一個人弄不了,回頭我過來搭把手。”


    四爺也跟著順便告辭,“林叔,我也過去了。有事您喊一聲。”


    啊?啊!


    人家問候了,還是個小輩,林有誌豁不開麵子不說話。他這麽簡單的應了一聲,這算是搭上話了。


    第一次嘛,這就行了。


    那邊老板為了感謝四爺幫他促成生意,硬是塞給四爺一個‘急用’的火筷子,還沒要錢。


    四爺:“……”行吧!別管什麽勞動,隻要付出了,這總有回報的呀。


    這邊一回去,見金保國在拾掇門麵房這邊。


    金保國剛才要出門口了,瞧見自家兒子在幫老林了,他沒言語又給退回來了。這會子見兒子進來了,他就叫了,“湊過去幹什麽?”


    四爺沒解釋,反問說,“收拾這個屋子是要幹什麽?”


    金保國四下裏看看,“這屋子冬天也是閑著,如今不都清閑了嗎?弄個打麻將的地方……再弄個爐子,屋子弄暖和。”


    四爺就明白了,金保國這邊的人氣不旺了。他在想法子聚集人氣。


    爐子燒著,麻將打著,爐子上熱水坐著,再把不貴的煙一天扔幾包隨便抽,很快人氣就聚集起來了。現在除了關係好的上門之外,別人都不大在門口了。以前天氣好,太陽好的時候,冬天的大中午嘛,在這邊曬曬太陽不挺好的。聚集在門口打打撲克,這是人氣。


    許是楊碗花‘水性楊花’這樣的話傳出去了,一般男人嘛……要是大家都去,那就跟著去,肯定沒人說啥。要是都不去,就一個人去,人家還以為你要幹啥呢。大家都這麽想,都看別人呢,然後別人不湊過去,那就沒法湊過去了。


    農村的人氣有時候就是這樣的,家裏的女人不本分,本分的人就不奔著那家的家門。


    人家見了金保國還是一樣的熱情,但是像是以前一樣,好家夥,家裏來來往往的都是客人,那基本是不能夠了。


    楊碗花也滿肚子的委屈,她勾搭誰了?就勾搭金保國了。


    別的男人叫她勾搭她還看不上!但是,各家個女人都把家裏的男人當寶呀,都怕人來搶。這就沒地方說理去了。


    這就導致四爺現在也很尷尬。這種尷尬還跟金保國的尷尬不一樣。金保國能換老婆,他能換媽嗎?


    家裏的氣氛不好,特別不好。金嗣明估計在外麵聽到啥不好的話了,之前跟人打了一架,回來跟楊碗花是三天吵兩天吵的,飯也不正經的吃楊碗花做的。反正當媽的在家裏是做啥錯啥。


    外麵多是罵楊碗花和老太太的人。


    都說郭永剛要是碰上個好女人,活到如今都不是問題。說楊碗花雖然沒直接殺人,可要不是折磨的人不想活了,咋就能死了呢?


    還說金家的老太太,說盧淑琴也不是不能生,人家是跟你兒子在一塊才不能生的。你覺得盧淑琴害的你兒子沒孩子,那何嚐不是你兒子害的人家沒兒子。隻要人家口子都願意……許是過幾年再生又可以了呢。


    還有誰說,我大外甥就是縣醫院的,我都問了。人家就說不絕對,當時醫療條件不行,其實再堅持十年,醫學進步了,就算是血型不合,生下孩子也能治,根治好了就跟正常人一樣。


    是!時運不濟呀!


    又有人說,什麽時運不濟,分明就是老太太給逼的。要不然,人家三十來歲再要孩子,其實也不算晚。


    這話不光背後說,有些老太太還說到金家老太太當麵,說你當年太急切了。


    跟金保國關係好的,又何嚐沒那麽說金保國。


    金老太太被逼的沒法子了,才跟一些關係好的說呢,“我當時是想叫兩人離婚……但是真沒想叫我兒子娶楊碗花的,是楊碗花自己上了我兒子的床的。當年兩家的隔間牆……你們知道的吧?一人多高,後院的牆兩邊都放著柴火垛。說良心話,誰家的後院不是這麽著的。可結果呢?結果我也是睡死了,人家自己從柴火垛上翻過來……剛好保國喝醉了回來的,睡死過去了。她鑽了被窩……這還不算,還叫她姐帶著人一早從牆上翻過來把保國得堵在被窩了拍照了,要去公社告呢!你說都這樣了,還咋弄呀?!那楊彩花那些年門道多野的……逼的沒法子了。也是賴我!是我怕保國出事……你說我一輩子一個人,拉拔四個孩子長大,這要是為這個把兒子折進去了,我可怎麽活呀!我是跪在保國他爸的照片前麵不起身啊,他要不答應,我就跪著不起來……反正我要抱孫子!自打楊碗花懷上我大孫子,兩口子就分開住的。那幾年也是苦了我家保國了。啥時候兩口子才安穩的過日子了的?是那祁家的小子上林家拜年,看見淑琴大了肚子,知道那邊過上日子了,這邊我才求著說看在孩子的麵上,好好過吧。這才懷上我那二孫子的……”反正千錯萬錯,都是我這個老婆子的錯,跟我兒子不相幹的。


    這種的言辭傳出來吧,對金保國肯定是有一定好處的。如今有人罵金保國,可要是金保國隻顧盧淑琴,不顧辛苦拉扯他的親娘,人家還一樣是罵。


    但作為男人,大都是理解的。隻能說這家夥倒黴,啥樣的奇葩事都能碰上。


    可金保國並不高興自家親娘的解釋,因為解釋了楊碗花的名聲就會更不堪。他不是心疼楊碗花,他是心疼倆兒子。事情已經這樣了,上輩人的事了,那過去的、過不去的,不都得隨著時間往前走,將來眼睛一閉兩腿一蹬,有什麽呀!


    可孩子們還得活人呀!


    楊碗花是倆孩子的親媽,名聲徹底的髒了個幹淨,叫孩子怎麽做人。


    這麽一說老太太,老太太就抹眼淚,“我還不是為了你。”


    可您為了您兒子,我也得為我兒子。


    金保國這會子把東西放下,摸了一根煙,跟四爺道:“能調走,就別在縣城幹了。幹成啥樣……人家背後都講究你。回頭跟你祁叔商量商量,別管調到哪兒,哪怕是別的縣城還是什麽鄉鎮都行,反正得另外找個地方。”


    那也不能半年跳三個地方,“這事我心裏有數……”


    這邊正說話呢,楊碗花過來催了,“吃飯了,說啥呢這是?”


    輿論最中心的是楊碗花,可其實受到的幹擾最少的還是楊碗花。事情出了,她當時傷心了,可過了就過去了。小兒子跟她吵,吵了她還該幹嘛幹嘛。


    就像這會子一樣,明知道金保國不怎麽跟她說話了,她一樣能笑臉相迎。每天的飯做的好好的,然後筷子都遞到金保國的手裏。你再對她冷臉,那邊永遠笑臉相迎。


    堂屋裏擺上飯了,有葷有素的,做的特別細致。人家在飯桌上還自說自話的,“……要弄麻將桌呀,這個好啊!男人在前麵打,後麵堂屋裏也請幾個大娘來陪咱媽打牌。這天一冷,沒法出去,媽一個人呆著都悶了。”


    沒人說話回應她,她也不覺得咋,看看丈夫,見他黑著臉低頭吃飯,她不敢撩撥。


    大兒子自小是老太太帶的,肯定跟郭家那個死老太太一樣,都沒教孩子好。她也不敢撩撥。


    但是小兒子真是一手帶的,她說小兒子,“這都快過年了,你也別出去瘋了……”


    金嗣明啪的一聲把筷子摔在桌子上,“煩不煩?能不能叫人好好吃飯?我怎麽出去瘋了?年前我得把我的攤子拾掇利索了,過了年就不幹了。過了正月十五,我打算去廣州……”


    他在省城那個攤子剛鋪開,舊家具其實也還掙錢。他隻做翻新,又不零售,生意很可以。可要不幹了,這投進去的錢就打了水漂了。


    這是很不明智的做法。


    但顯然,金嗣明是想逃離,離家越遠越好。


    金保國沒攔著,二十出頭的年紀,正是闖事的時候,看事還不成熟。想去那就去吧!


    楊碗花想不通呀,背著人的時候給她大姐打電話,“當年要不是我那麽的找上金保國,這些年能有好日子過?金鳳這孩子不明白就算了……就算是嗣明,要是沒有我找了他爸,哪裏能有他們?這會子嫌棄我丟人了?誰都能嫌棄,就隻他們兄弟倆不行。”


    是的!這就是四爺尷尬的地方了。


    楊彩花就跟妹妹建議了,“要不,你別在家呆著了。也別去別的地方,就在省城,有點本錢弄個服裝店慢慢的混日子吧。離了老家,再有十年就沒人提那點過往了。日子該怎麽過還怎麽過。誰愛說誰說去,誰的日子舒坦誰知道,你這半輩子過的不辛苦,這實惠落到你身上了。在老家生活?沒必要了。”


    但是人家楊碗花偏不,“金保國肯定不走。他那人在外麵人五人六慣了,才舍不得呢。別說去省城了,就是去縣城有不行,怕沒人認他呀。他不走,我哪裏也不去。我走了,他美了。盧淑琴往邊上一住,誰知道兩人會不會舊情複燃。哼!等著瞧,當年我能搶來,今兒我還得叫她看看,人就在那裏,她搶也搶不走。我楊碗花活到現在,要是顧著了臉麵,早窮死了!”


    便是原身的親媽,四爺在跟桐桐說的時候,也不得不給了一句評語――不是個要臉的。


    這不是罵人的話,就是都非常客觀的評價這個人。


    快過年了,橋橋考完了,能回家了。林有誌也說,家裏收拾好了,他也沒叫別人幫忙,就是老爺子和小妹夫過來搭把手都收拾齊整了,缺的就是些家具一類的東西,這個舊的也能用,不是必需品。便是要添新的也得女主人回來呀。


    念叨中,一過臘月二十,有年味了,人也回來了。


    之前下了一場雪,到如今也都化了。太陽出來的正晌午的時候,太陽照在大門口,總有幾個老太太在門口坐著曬太陽。林家這邊給屋簷下加了一排石條搭的長凳子,石頭涼,林有誌又給上麵砌上木板,原色的木料。老太太們都不帶小板凳了,過來就坐在這邊的屋簷下麵。林有誌跟著盧淑琴會編蒲團了,用玉米皮編了蒲團,就隨手在上麵放著,人坐上去也不冷。然後女人們就紮堆到林家這邊的門口了。


    楊碗花一身棉睡衣,大紅的,腳上穿著棉拖鞋,站在她家門口跟這邊的人聊天。人家背後講究她,但當麵不會給誰難堪。楊碗花自己不覺得尷尬,不覺得丟人,處事跟之前沒不同,還笑語嫣嫣的,“我們家的肉今兒才買的,我們家保國今年買的多,弄了十七八斤的後腿肉,還帶了一個豬頭一副下水,這下水可都是人家弄好的……我還怕手泡在水裏再把手給凍了,誰知道他買了人家收拾好的。你們是不知道,我這手稍微一見涼的,都烏青了。也得虧這些年跟了我們家保國,這日子過的才像個人……”


    看見盧淑琴回來了,還一口一個‘我們家保國’不住嘴。


    盧淑琴也不是當初的盧淑琴了,這半年被林雨桐給調理的,明顯不一樣了。以前微微有些發福,現在身材徹底的回去了。內衣穿的好,穿衣服都瞧著挺了。上身一件深藍的呢子大衣,腰帶收著,腰顯得細又柔軟。這個顏色特別顯皮膚白。領口露出紅色的高領子來,脖頸顯得特別長。腿上是一條有點微型喇叭的喇叭褲,搭一雙黑皮鞋。頭發梳的整整齊齊的,在腦後挽成一個髻。臉上的皺紋也沒有了,皮膚白皙紅潤,手裏拎著一款樣子怪好看的包。下了車就熱情的跟人打招呼,“……今兒的太陽也好,我還怕前幾天那雪下不停,年前回不來。”


    她這邊跟人家說話,那邊打發姐弟倆先進去,還叮囑桐桐,“把買的東西攢一盤送出來。”


    行!


    瓜子糖的弄了一果盤,林有誌直接給端出來了。他身上還係著圍裙,顯然是在廚房忙了。就有人打趣,“怪不得你不急著回來,感情有人幹活呀。”


    盧淑琴就笑,“我不是不幹,是幹不過人家。我們家這位你們說有多賊,住城裏去,偏跑到小區門口飯店裏打工去了。桐桐說家裏不缺那點錢,人家不,跟過去偷師去了。我們家桃桃不是也學手藝嗎?他這當爸的想著跟人家偷師,將來好幫桃桃。這不,我借了桃桃的光,廚房那地方我再不去了,人家看不上我的手藝。我家倆孩子也不愛吃我做的了。那剛好,我輕鬆了,叫他們爺幾個折騰去吧。”


    說著,就給人家抓瓜子抓糖,再看看人家那手,哎喲!這指甲能的怪好看的。


    “桐桐瞎弄的,我不讓弄還不行。說我是一天啥也不幹,再不把自己收拾的好點,那這一天到晚的能幹啥。”


    大家也沒覺得炫耀,倒是覺得是跟楊碗花鬥氣呢。大家跟著哈哈一笑,就過去了。


    成功的把楊碗花懟回去之後,盧淑琴就收斂了,問坐在邊上挑件豆子的大娘,“聽有誌說年底給孩子結婚?是臘月二十八吧?”


    “是呢!有錢沒錢,娶個媳婦好過年。”


    “提前蒸饅頭或是幹啥的,你隻管喊我。”這得半夜三更起來,給人家幫忙嘛。


    人家就應呢,“二十六就得蒸出來。”


    盧淑琴就記下了。二十六半夜兩三點就得起床。


    正說著話呢,那邊金鳳過來了,“嬸子,你回來了。”


    林家沒回來的時候,金鳳一直堅持給林家掃門口,大家都當西洋景看呢。這會子人家孩子湊過來了,盧淑琴笑的可熱情了,“你林叔說多虧了你了,回頭你林叔做了蒸碗啥的,我叫桐桐給你送去。你一個人過年,這些就不準備了。怪麻煩了!”


    金鳳應著,蹲在一邊聽大人說話。


    那邊林雨桐和橋橋拿了不少東西,給老爺子老太太送去,盧淑琴就暫時不用去了。


    這進進出出的,什麽最難受?被一群大媽大娘盯著,從這頭看到那頭最難受。林雨桐不難受,但林雨橋難受,被看的都差點不會走路了。


    這邊姐弟還沒走遠呢,就能聽到後麵的議論聲。


    “桐桐長大了,都是大姑娘了。城裏的水質好還是咋了,你看現在白的。”


    “模樣是漂亮,等閑還真想不起來誰家的孩子能配上這模樣。”


    這人說完,邊上有人張口就道:“隻看模樣,那誰家……”想說金家的大小子的,一想不對,看著再般配也不行呀。連忙改口道,“……那誰家來著,你看這腦子,到了嘴邊了,愣是叫不上來。”


    盧淑琴不知道人家想說誰的,她以為有人想給介紹對象。這個不急,女孩子一樣幹事業呀。自家孩子這半年她也看出來了,猛地一看,挺唬人的。乖乖巧巧的,斯斯文文的,可實際上呢,性子野,心也大。


    結婚?不急!


    她就道,“才畢業,他們老師也說,要好好的努力幾年。現在說啥都早,這畢業了她是想工作的,她老師還說她能讀研,保送都行……看她的吧,咱們也不懂。”直接給岔過去了!林雨桐跟橋橋往老家走,一路走一路問人,被人盯著過來,又被人盯著目送離開,然後一樣的話反複的說,反複的回答,七八分鍾之後,終於回老宅了。


    林雨桐把瓜子這些東西遞過去,“其他的就別準備了,回頭給您送回來。”


    老太太知道這意思,就是不回來過年了。她才要說話,老頭兒給攔了,“那邊修的好,有暖炕。家裏這邊還都是床。燒炕的柴火我一冬給你們拉了不少,早晚記得燒。大冬天的,哪邊暖和就是哪邊吧。不都一樣!”


    林雨橋就轉移話題,“我大姐還沒放假?飯店按說年前也該休息了。城裏一到年節,都空了。”


    老太太的心思瞬間被帶走了,“按說也該回來了。回去跟你爸說一聲,打電話問問。”


    林雨桃現在幹的活兒是她舅舅家給找的,不是外人,是她舅媽的親戚家。


    回去一說,林有誌就覺得打電話有點不好。正好過年從省城買了些幹貨,盧寶琴就說,“帶幾包過去一趟,也是個感謝的意思,鄭重點。”


    去了一趟,沒兩天,桃桃就回來了。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還帶了一個高瘦的小夥子,說是談的對象。


    林雨桐的心一下子就鬆了,看上了別人,別整出姐妹搶夫的那一套戲碼就行。


    誰還沒暗戀過個把人呢。


    小夥子叫唐虎,給飯店裏配送蔬菜的,一來二去兩人認識了。


    家裏的情況不咋好,南邊山裏的,走到鎮上得四十裏的路。這小夥子也不瞞著,實話實說。林有誌覺得其實還行,小夥子肯吃苦,在哪都行的。


    老太太不樂意,死活不樂意。這條件配不上桃桃。


    盧淑琴就提出一個建議,“那邊的條件不好,那能不能不回去?咱家以後這果園子叫桃桃兩口子種,勤快點,日子比山裏好過。”又怕人家小夥子誤會,就道,“不是招贅,以後有孩子還姓唐……你們就跟老人住,老太太眼皮子底下,總該放心吧。”


    林有誌感激的很了,攥著盧淑!cle-wx最快發布!琴的手使勁的攥。


    但盧淑琴自己知道,這其實是一把把桃桃和老太太給綁在一塊推開了。以後別說不照顧老人不顧著繼女了,把房子地都讓出來給繼女,其實說到底還是顧念老人,怕老人惦記孫女的。


    老太太頓時不知道該挑揀啥了,她也知道自家孫女,那是越拗越來勁的。


    這事就這麽定了,林有誌打發那小夥子先回家,叫他家裏過來人提親。


    回頭林有誌就問小桃,“過年還去飯店嗎?學的咋樣了……”


    “沒學,不愛學。”桃桃的態度比以前能好點,“我就回家種地了……在廚房不比下地輕鬆。”


    你看這話說的!幹啥活輕鬆呀。


    孩子不願意,沒治了。


    晚上躺下了,盧淑琴知道林有誌又被桃桃給氣著了,就逗他:“覺得白偷師了吧?”


    怎麽會白偷師了呢?“以後我給你做。後半輩子我都給你做,一天三頓,換著花樣的給你做……”


    於是,金家每天都能聽到隔壁的聲音:


    “老林,我想吃栗子了。”


    “行!我給你剝。”


    “有誌,我想吃豬蹄了,要紅燒的。”


    “豬蹄剛鹵了,要吃紅燒的……我現在出去買個生的回來給你紅燒。”


    “他爸,你把我那件紅毛衣放哪了?”


    “洗好了,掛起來了……你看看是不是錯掛到桐桐屋裏了。”


    ……


    楊碗花狠狠的將洗了一半的床單給扔進鐵盆裏,這日子沒法過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斂財人生之重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林木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林木兒並收藏斂財人生之重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