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穀內,李承暉看著滿地白骨,心中五味陳雜。


    這些白骨,看其形狀大小,皆為人族。


    “敗了嗎?”李承暉喃喃自語:“歐陽伊前輩也是在那場大戰中身隕道消的嗎?”


    四周皆寂,無人能解答他心中疑惑。


    想到那些不畏生死,舍生取義的人族修士,一個個前赴後繼地衝向妖族腹地自爆元嬰的場景,他的內心便久久不能平複。


    沉默良久,李承暉驀然起身,他決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咚咚咚”陣陣悶響在峽穀內響起。


    晨曦微升。


    李承暉汗流浹背地站在一處深坑旁,坑內滿是遺骸。


    一旁的地上還有許多斷裂損壞的法器,細數之下,足有百件多。


    李承暉神色肅穆地站在坑前,沉聲說道:“晚輩清虛宗李承暉,有幸見過諸位前輩的風采,令小子敬佩不已。”


    “你們都是我人族的英雄,卻曝屍荒野,今日小子鬥膽,將諸位前輩掩埋,也好入土為安。”


    說罷,他便將一旁的石土緩緩填入坑中。


    末了還立起一塊石碑。


    上麵赫然寫著,英雄永垂不朽。


    李承暉三鞠躬,將地上損壞的法器全部收入須彌戒內,頭也不回地走出峽穀。


    深深歎了一口氣,平複悸動的內心,李承暉不加遲疑地驅動手中神行符。


    一道白光閃過,此地再無李承暉身形。


    百嶺山脈。


    千丈天塹旁,一座簡陋的帳篷悄然升起,蘇沐瑤眼帶淚痕地睡著,睡夢中的女娃不時地呼喚著爹爹。


    蘇倩兒雙眼微紅,神色焦急地來回踱步。


    距離李承暉被帶下天塹,已經過了一夜時間。


    “李承暉,你可不要吝惜神行符,隻要你回來,我答應送你十張,一百張都行,可千萬不要出事啊。”


    蘇倩兒雙手合十於胸前,嘴裏不停地祈禱著。


    一旁的虎嘯輕輕搖頭,想要開導卻無從下口,在她的心裏,李承暉已經魂歸故裏了。


    “蘇小姐說的可當真?”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蘇倩兒耳邊響起,她欣喜若狂地轉過頭,見到李承暉正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己。


    一夜的擔心和祈禱,此時化作眼中的淚水。


    她猛然向前衝去,力道之大竟將李承暉撲倒在地。


    蘇倩兒趴在李承暉的胸口上低聲痛哭,雙手不停地捶打著他的胸口,嘴中抽泣道:“怎麽才回來,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


    蘇倩兒輕搖螓首,沒有做聲,隻是趴在他身上默默哭泣,宣泄著心中情緒。


    “以為我死了?”李承暉輕輕摸著蘇倩兒的頭發,打趣道:“沒被摔死淹死,倒是被要被你壓死了。”


    蘇倩兒破涕為笑,慌忙從李承暉身上起來,整理著散亂的頭發,紅著臉罵道:“那你怎麽不去死!”說罷,向著帳篷小跑而去。


    李承暉站起身來,與虎嘯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虎嘯看著兩人,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看著背對自己的蘇倩兒,李承暉兩步走到她身後,柔聲說道:“讓你擔心了,遇到一些事,所以回來遲了。”


    蘇倩兒轉過身來,看著毫發無損的李承暉,一顆心稍加安定,:“什麽事?”


    李承暉搖搖頭,沒有回答。


    蘇倩兒噘著嘴,圍著李承暉轉了一圈,瓊鼻微動,在他身旁嗅著。


    “幹嘛呢?”李承暉好奇地問道。


    “我看你身上有沒有狐狸的騷味。”


    “……”


    吃過早飯,幾人再度出發。


    自從李承暉回來後,蘇沐瑤便一直賴在他的身上,任憑蘇倩兒怎麽哄騙就是不下來。


    經過這次有驚無險的意外後,此後的路程四人更加小心。


    李承暉也不再一味地追求速度,而是把安全放在第一位。


    一路上,四人穿過毒瘴橫生的沼澤,翻過寒風刺骨的雪山,躺過荒無人煙的戈壁,最終曆時一個半月終於臨近目的地。


    青玉山脈腳下。


    蘇倩兒張開雙臂,仰望盡在咫尺的青玉山脈,感慨地說道:“終於到了。”


    李承暉翻轉著手中的烤鹿肉,濃鬱香氣引的蘇沐瑤口水直流。


    他私下一塊金黃的油皮,塞入女娃嘴裏,摸了摸她胖乎乎地小臉,附和道:“是啊,這趟迷霧之地的旅途,終於要畫上句號了。”


    “虎嘯,你別這麽看我,一會就給你算工錢。”李承暉看著一直緊盯自己的虎嘯說道。


    後者眉頭微皺,當著李承暉麵開始用手指算起自己能得到多少玉龍菇。


    李承暉啞然失笑,說道:“別算了,我給你二百珠,多出來的就當是是我送給朋友的離別禮物。”


    虎嘯撇撇嘴,雙手環胸,不領情地說道:“我這個不喜歡欠別人的,我陪你兩晚,咱們兩清。”


    “那算了,該多少就是多少吧。”在蘇倩兒的怒視下,李承暉搖頭拒絕道。


    說來也怪,臨近青玉山脈,倆人到沒那麽歸心似箭了,相互對視一眼,分別從對方眼中看出一絲的留戀之情。


    “不然……我們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出發?”李承暉善解人意地提議。


    “好呀,那就再住一晚,好好欣賞一下迷霧之地的風景。”蘇倩兒笑的雙眼如月,貼著李承暉而坐。


    蘇沐瑤倒是沒什麽意見,反正爹爹娘娘在哪裏,她就在哪裏。


    “那明天的工錢也要算上。”虎嘯一板一眼地說道。


    李承暉笑容和煦,肯定地說道:“當然。”


    微風不燥,月照蒼穹。


    吃過鹿肉的幾人並排坐在草地上,享受著最後難得的悠閑時光。


    李承暉從須彌戒中拿出兩百株玉龍菇,放在虎嘯身前,說道:“你且收好,不需要你賠。”


    虎嘯也不客氣,笑著手下玉龍菇,手掌一翻,多出兩個五寸大小的葫蘆,遞到李承暉麵前說道:“兩清。”


    李承暉接過葫蘆,掀開蓋子,一股濃鬱醇香的酒氣飄散出來,他露出驚喜之色,:“酒?如此好物怎麽不早點拿出。”


    他將另一壺酒地給蘇倩兒,後者搖搖頭拒絕。


    李承暉如同老酒蟲一般暢快地喝了一大口酒,發出滿足的歎息。


    突然,一四道虹光落在幾人身前。


    一個聲音說道:“好香的酒,能不能給我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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