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守戰找燕雲歌告狀。


    “豈有此理,蕭逸他連老夫喝花酒都敢管,反了天了。他有什麽資格管老夫,他壞了老夫的興致,這事沒完。”


    燕雲歌揉揉眉心,“父親多久沒和母親見麵了?”


    燕守戰昂首挺胸,“你母親對老夫如此嫌棄,老夫何必自討沒趣。”


    “今晚上,一起吃餐飯吧。父親也可以考察一下元初,元嘉的功課。”


    燕守戰愣了下,聽到兩個乖孫的名字,本來反對的話,一出口就變成了,“行!晚上一起吃頓飯。不過蕭逸的事沒完。”


    燕雲歌直接甩了個白眼給他。


    “蕭逸是去抓那些武將,他沒管到你頭上。父親,你生氣生的有些莫名其妙。”


    “荒謬絕倫!他抓武將,就是壞老夫的興致,就等於是管到了老夫的頭上……”


    “他是皇帝,他的責任就是治軍,所有的武將都歸他管。他抓那些武將,有何不可。若是有人哄騙幽州兵馬的武將去喝花酒,父親看見了,能不出手管教?你要是忍得住,我就讓蕭逸給你賠禮道歉!”


    燕雲歌寸步不讓,就差指著渣爹的鼻子臭罵他胡攪蠻纏。


    燕守戰:“……”


    他突然有點心虛。


    稱帝登基做皇帝後,果然氣勢都不同。


    一發起火來,嘖嘖嘖,嚇人啊!


    他將自己心虛的原因,歸結於燕雲歌是皇帝,絕非因為他真的錯了。


    他氣勢一弱,“老夫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了麵子,此事難道就算了?蕭逸身為晚輩,按理也該給老夫賠禮道歉。”


    燕雲歌撩了撩眼皮,“我們還是談一談晚上吃什麽吧。”


    “你別顧左右而言他。”


    “父親真的逼我撕破臉嗎?”


    燕守戰一愣,沒反應過來。


    燕雲歌板著臉,厲聲說道:“假期結束,武將喝花酒,已經觸犯了軍法。若是真要追究起來,你的這幫兄弟夥,統統都要軍法從事。父親真想看到這一幕,逼著蕭逸對這幫武將辣手無情?”


    燕守戰麵色一沉,“你分明是在威脅老夫。”


    “父親錯了,我不是威脅,我是在擺事實講道理。也是在提醒父親,這裏是京城,不是幽州。在這裏,得守著大周律法。忘了說一句,禦史們下個月都要考律法,考試不合格統統革職或是降職。要不,父親也去考一考?”


    笑話!


    他堂堂太上皇,竟然要他去參加考試,荒謬絕倫。


    這絕對是天下最大的笑話。


    他怒斥一聲,說燕雲歌莫要開玩笑。


    燕雲歌正色道:“我還真不是開玩笑。我認為官員和勳貴武將,都有必要學一學大周律法,以免犯了殺頭的罪,還一臉無知。”


    “老夫可是太上皇……”


    “那你就做個像樣太上皇,替我分憂,而不是找麻煩。”


    燕雲歌拍著桌子。


    燕守戰同樣拍著桌子,“你簡直是昏了頭。老夫是在幫你!”


    燕雲歌再次翻了個白眼,“父親,我和蕭逸是夫妻,我們育有兩個孩子,共同的孩子。我們的一切,都會留給孩子。你莫要整日裏疑神疑鬼,不要總疑心蕭逸。”


    燕守戰嗬嗬一笑,“男人才了解男人。你和他,的確有兩個孩子。至於他個人,你敢保證他在外麵沒別的孩子,別的女人?萬一,他有了二心,你辛苦打下來的江山,能不能落到元初兩兄弟的手中,那可說不定。”


    燕雲歌麵色肅然,“父親,你是在挑撥我們夫妻感情。”


    燕守戰板著臉,語重心長,“閨女啊,你要多留個心眼。老夫告訴你,蕭逸他就是個災星,要不是靠著你,他早死了八百年。你自己說說看,你已經多少年沒往他身上潑黑狗血?”


    燕雲歌:“……”


    她無語望蒼天。


    燕守戰卻越說越興奮,“你要是下不了手,此事老夫親自操辦。我已經找到了一條八年份的純種黑狗,還有三年份的大公雞,保證血到病除,蕭逸絕對不敢生出二心,對你一輩子一心一意。”


    “父親是在懷疑我的能力,還是懷疑我的魅力?我靠自己,不能讓蕭逸一心一意,非得靠黑狗血和公雞血才能讓他一心一意。荒謬!天下之大,我可以掌握在手心。一個男人,我同樣可以掌握。”


    她說這話,格外的驕傲,自信。


    無需外物,她本人就是最強效的藥。


    燕守戰太高興了。


    他太滿足,太自豪!


    真想仰天大笑。


    這才是他的閨女,無比的自信,勇往無前。任何人都休想阻擋她的腳步。


    哈哈哈……


    有女如此,夫複何求。


    他忙說道:“保持這個狀態,一定要在氣勢上狠狠壓製蕭逸,決不能讓他有機會騎在你的頭上撒野。依著我看,侍衛營還得擴充,最好擴充到五萬人。如此一來,兵權,政權在手,任誰都不敢忤逆你。”


    燕雲歌很想懟回去,現在‘忤逆’她,和她唱反調的就是渣爹你啊啊啊啊……


    她忍了忍,平息情緒,“多謝父親關心,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蕭逸沒你想得那麽壞,對待感情這一塊,他比父親強了百倍。”


    燕守戰快要氣死了。


    他可是堂堂太上皇,竟然將他作為計量單位,用來襯托蕭逸。


    欺人太甚!


    他這個太上皇,真真憋屈。


    還不如回幽州,一人獨大,乾坤獨斷,不是皇帝勝似皇帝。


    在京城這地,時不時要受蕭氏的閑氣,三天兩頭還要被閨女管束教導,成何體統。


    他可是長輩,竟然被閨女教導,像話嗎?


    哪家哪戶的長輩,有他這麽委屈。


    他要訴苦!


    不!


    他不訴苦,他要堅定執行自己的計劃。


    什麽計劃?


    當然是黑狗血計劃。


    此事得從長計議,反正機會很多。


    ……


    晚上,一家人在皇太後蕭氏這邊用餐。


    蕭元初,蕭元嘉兩兄弟得到了重點關注。


    蕭太後詢問兩兄弟功課,吃得好不好,休息好不好……


    一會說瘦了多吃點,一會又說功課太多將孩子壓得喘不過氣來。


    全是隔代親,溺愛的典範。


    到了燕守戰這邊,就變成了另外一種風格。


    絕對是嚴厲的外祖父。


    就看燕守戰板著臉,嚴肅得不要不要。


    查功課,問武藝,就連幾時起床,幾時入睡都問得清清楚楚。


    一會說讀書時間太少,玩耍時間太多。


    一會說整日就知道讀書,也不知道多學學武藝,否則將來出門連自保的本事都沒有。


    總而言之,兩個孩子在他眼裏,反正是能挑出一堆的毛病。


    蕭太後頻頻咳嗽,提醒他適可而止。


    今晚是家宴,能不能別那麽掃興。


    燕守戰故意裝傻,還關心問道:“幹什麽咳嗽?莫非是病了?請了太醫嗎?”


    蕭太後直接衝他翻白眼,“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今兒是家宴,能說說高興的話嗎?”


    燕守戰嘿嘿一笑,“老夫輩分最高,年紀最大,老夫想怎麽樣就怎麽樣。老夫今晚上不想說高興的話,你又如何?”


    “今晚這餐飯還吃不吃?”


    “當然要吃!老夫餓了,為何還不上酒菜。”


    “就等著父親撒完氣,然後才上酒菜。”燕雲歌插了一句。


    對上燕雲歌,燕守戰幾乎是完敗。


    他揮揮手,“得了,你們都嫌老夫說話難聽,老夫今兒就不說話。吃飯,隻準吃飯,不準說話。”


    酒菜上齊,在飯菜的滋養下,氣氛好歹熱烈起來。


    並沒有遵守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一家人一邊吃喝一邊閑聊,倒也其樂融融。


    燕守戰全程安靜,此刻,他就是最佳老人。


    蕭元初,蕭元嘉兩兄弟偷偷一笑。


    不約而同想到了一句話:母親果然是外祖父的克星。


    外祖母說十句話,頂不上母親一句話管用。


    一句話,加一個凶橫的眼神,就能讓外祖父乖乖閉嘴。


    哈哈哈……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老話沒的沒錯。


    燕守戰完全不知道兩個孩子默默編排他。


    今晚這餐家宴,他其實挺滿意。


    因為,大部分都是他愛吃的菜。


    吃了個五分飽,蕭逸還肯陪著他喝酒。


    哎呦,這個女婿還是有可取之處嘛。


    喝了個迷迷糊糊,他拍著蕭逸的肩膀說道:“你啊你,真是糊塗!就你這八字,每年都要用黑狗血,或是公雞血衝一衝,你知不知道?”


    他不知道!


    蕭逸臉都黑了。


    他想起了當年被一盆盆血支配的恐懼。


    那就是噩夢啊!


    他悄咪咪問道:“嶽父大人,你想對我做什麽?”


    燕守戰嘿嘿一笑,“不告訴你!”


    蕭逸心頭的憋悶,別提了。


    不料,峰回路轉。


    燕守戰自言自語,他樂嗬得很,“老夫已經準備了一條正宗的黑狗,一隻可以看家護院的公雞,都是至陽之物。保證效果極佳。女婿啊,你有福了!”


    蕭逸臉都黑了。


    燕雲歌則是很沒良心的笑起來,越笑越發覺著可樂,已經停不住了。


    “你還笑!你爹要拿黑狗血,公雞血潑我,你也不心疼心疼我。”他小聲抱怨。


    燕雲歌哈哈一樂,“你怕什麽,反正都經曆過一回。”


    蕭逸咬牙切齒,“正因為經曆過一回,才不想嚐試第二回。無論如何,一定要想辦法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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